第二十二章 面對面做賣賣

　　　　按照坎帕斯商展會的規(guī)則，整個廣場將按照商品類別劃分為若干區(qū)域，而同類產(chǎn)品則在同一區(qū)域內(nèi)，由商人們自行擺攤展覽，這倒是頗有點(diǎn)對壘的味道。布魯斯領(lǐng)地的藥品展覽便設(shè)置在東南一區(qū)中，占了地主之利的撒耶早在三日前就開始布置攤位。而事實(shí)也證明他的血本沒有白費(fèi)，一個上午，這里就收獲了三萬金幣的訂單。

　　“僅僅是攤位的功勞？”撒耶看著邀功的卡爾，淡淡道，“這一次煉制的恢復(fù)藥劑，雖然談不上起死回生，但也是難得的治療藥品。而為了制作這種恢復(fù)藥劑，我們動用了庫存的全部雪貊魔晶，花的本錢還不夠大嗎？”

　　卡爾連連點(diǎn)頭，目光卻已落在從門外經(jīng)過的一位女舞者身上。撒耶略顯失望的搖搖頭，轉(zhuǎn)向看著對面——那間簡陋的攤位，是自己特意為福萊爾準(zhǔn)備的，然而臨近中午都沒見他們開業(yè)，難道望風(fēng)而退了？

　　他的猜測恰恰與事實(shí)相反，幾分鐘后，以何太平為首的一幫人馬已浩浩蕩蕩的殺到。看那種壯觀場面，不像是來做生意，反倒像是來打群架的。撒耶吃了一驚，正要召喚人手準(zhǔn)備板磚，何太平卻已指指點(diǎn)點(diǎn)，指揮著濂珈等人開始布置攤位。

　　不過說實(shí)在的，所謂的布置也不過馬虎了事，幾名侍從只在展覽席上擺放了一排木盒，然后將足有兩米長的木匾平擱在桌上，就當(dāng)完成任務(wù)。撒耶與前來助陣的昆西對視一眼，均是滿心疑惑，不禁喃喃道：“那家伙，打算裝寒酸來博取購買者的同情嗎？”

　　在這種疑惑中，何太平卻已取出自制的毛筆，沾了沾調(diào)制的墨水，挽袖在木匾上疾書。筆走龍蛇的姿勢如此飄逸瀟灑，頓時贏得周圍喝彩聲不斷。然而等他一氣寫完，滿意的吩咐侍從將這木匾高高懸掛起來時，原本準(zhǔn)備喝彩的旁觀者們，卻齊齊“厄”了一聲，同時也不忘翻翻白眼。

　　毫無疑問，一個人的瀟灑姿勢是可以與字體成反比的。高高掛起的木匾上，那種歪歪斜斜的字體丑到極點(diǎn)，就算用圖釘按也按不住……然而即使如此，當(dāng)事人卻毫無自知之明，反而得意洋洋的左顧右盼，滿面笑容道：“怎么樣，我的草書是不是嘆為觀止？”

　　埃德蒙與穆恩抬頭望著天空，希望自己化為禽鳥逃離；濂珈拉著小蘇的手，免費(fèi)贈送若干個白眼；金月帶著淡淡的微笑，仿佛周圍的事與自己毫無關(guān)系……各種各樣的鄙夷中，只有康斯坦斯挽著戀人的手臂，在他頰上輕輕吻了一口，并且滿面笑容的贊道：“這是我見過最好的字體！親愛的，你是天才！”

　　“出售藥品——吉祥演藝團(tuán)抽獎藥品……”在所有人的石化表情中，撒耶扭曲著嘴角，勉強(qiáng)讀完這一行字，卻更加迷惑不解。排除丑陋的字體來看，這行標(biāo)語中既沒有指出藥品的名稱，也沒有說明它的功效，就連藥物成分也沒提一句?？窟@樣的一行字，就能擊敗已經(jīng)做成三萬金幣生意的布魯斯，也未免太可笑了吧！

　　“搞什么鬼？”西蒙斯一站在風(fēng)舞旁邊，立刻智商下降的冷笑道，“以為打著吉祥演藝團(tuán)的招牌，就可以擊敗我們？如果這樣也能獲勝，我就把這塊木匾吞進(jìn)去！”

　　不過五分鐘后，西蒙斯就為自己的話而后悔了，他哆哆嗦嗦的看著那塊木匾，開始考慮是不是要加點(diǎn)調(diào)味料才比較容易下口。而在他身旁，撒耶、昆西幾人都已沒有心情譏諷，他們的目光全部停留在那個攤位上——從這塊木匾掛出去開始，購買者就絡(luò)繹不絕的朝這邊涌來，起初只是三三兩兩，漸漸變成幾十幾十，到最后幾乎可以用人潮涌動來形容。

　　而更加奇怪的是，這些購買者竟然連問也不問一聲，直接付錢取了木盒就走，臉上的笑容更是詭異之極，好像揀到寶一樣。昆西試圖拉住幾個人詢問，卻沒有得到任何答案，甚至其中有幾位脾氣不好的，還用白眼作為回答?？吹竭@種情景，撒耶等人更是面面相覷，完全摸不著頭腦……

　　好在此時，隨著散客們逐漸散去，懷揣大訂單的商人們開始絡(luò)繹前來，其中倒也有幾位是與布魯斯長期合作的。撒耶見狀，乘機(jī)拉住一名關(guān)系最好的中年商人，低聲問道：“弗洛爾，那邊到底賣的是什么藥，居然引發(fā)這么多人搶購？”

　　被成為弗洛爾的商人望了他一眼，猶豫道：“您不知道？龍與地下城商會剛剛推出一種藥品，能讓男人在夜間……恩，您明白了吧！”

　　撒耶怔了一怔，半是驚愕半是恍然大悟。他這才明白，為什么那些購買者都不愿意回答——試問哪個男人愿意說出在購買壯陽藥，那不等于明擺著說自己不行嗎？只不過，那位何太平到底在藥物中加入了什么，效果竟然好得驚人？晤，說到這個，自己也有幾個最寵愛的姬妾……

　　不知不覺，撒耶的思路竟然已經(jīng)完全偏離方向，不過在卡爾頗有興趣的注視中，他終于回過神來，并且扯著那位商人道：“弗洛爾，既然你已經(jīng)來了，不如也看看我們的藥品，應(yīng)該會令你滿意的。”

　　這個要求也不算過分，但那位弗洛爾聽完，卻有些為難的吞吐道：“公爵大人，按理說我們交易了這么多年，也的確應(yīng)該幫忙。然而那批藥品的價格比較昂貴，我?guī)淼慕饚乓不ǖ貌畈欢嗔?，而且……?p>　　他猶豫了很久，終于還是看在往日交情的面子上，低聲透露道：“龍與地下城商會訂了個魔法契約，凡是購買他們藥品的商人，就不允許再來布魯斯購買藥品。所以，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說到這里，弗洛爾便匆匆忙忙的離開，撒耶看著他的背影，整個人都僵直在原地，直接進(jìn)化為望夫石。西蒙斯怔怔看著那塊木匾，顯然還在考慮如何把它吞下去；卡爾滿面的癡呆表情，心里卻恨不得撲過去親何太平一口；只有常年經(jīng)歷商戰(zhàn)的昆西還算沉默，見狀輕咳道：“撒耶大人，也不需要沮喪，只是小敗而已。我不相信，難道那些戰(zhàn)士受傷之后，也靠吞服壯陽藥來療傷嗎？”

　　這句安慰，總算讓撒耶的臉色從雷雨回歸到陰雨。沉默了幾秒鐘，他輕拍著昆西的肩膀道：“我這邊，恐怕訂單要大幅度縮水。因此你那的服飾展覽，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被他壓過！”

　　昆西聳了聳肩膀，淡淡道：“如果猜得沒錯，這批藥品應(yīng)當(dāng)是那些巫妖的手筆，所以才會效果顯著。不過藥物歸藥物，難道地下城還能在服飾設(shè)計上勝過尼德爾？實(shí)際上，我這次特意準(zhǔn)備了一批……”

　　他說到這里，突然閉口不語，倒讓打算探聽情報的卡爾有些失望。而賣足了關(guān)子之后，昆西只是露出自信的笑容，沉聲道：“總之，請放心等待我們的展覽，相信那會讓福萊爾大吃一驚的?！?p>　　看到昆西的這種表情，撒耶等人終于略微放下心來。而此時，魔法鐘聲也悠悠響起，預(yù)示中午的休息時間已到。眾人各自分散回去歇息，同時也籌備下午的展覽，何太平幾個小時收入了近六萬金幣，自然也是心滿意足，就連午飯也多吃了幾碗，這才獨(dú)自出來散步。

　　這片廣場后面恰恰是一條溪流，雖然不算寬闊，但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也別有一番風(fēng)味。打著飽嗝的男子沿著河岸隨意散步，順帶也摸著肚子消化午餐，不知不覺走出幾里遠(yuǎn)，到了貧民區(qū)附近?；蛟S是因?yàn)榄h(huán)境臟亂的緣故，溪流到了這里也開始變得骯臟起來，幾名衣衫襤褸的小孩正圍著某位施舍者討要食物，叫嚷的聲音在這午間顯得格外刺耳。

　　“那是……”但在望見那個施舍者的面容時，何太平卻不禁微微一怔——金色瀑布般的長發(fā)、銀白色的長袍，能夠具備這兩個特征的女性，恐怕也只有那位有過兩面之緣的龍騎將了。與平日里的那副淡然不同，此時正給孩子們分發(fā)食物的她，卻帶著憐憫與祝福的神情，匆匆的忙碌著。

　　幾乎在同時，風(fēng)舞也已經(jīng)注意到這邊的旁觀者，并且輕輕頜首問候道：“何先生，我們又見面了！很慶幸，這一次并不是在戰(zhàn)場了！”

　　“晤，難道您很期望在戰(zhàn)場上擊敗我嗎？”何太平摩挲著下巴，緩步靠近，但他突然探手輕捉，快速捏住一個男孩的手臂。也許是用力稍大了一些，那個孩子掙扎幾下，突然放聲大哭起來。風(fēng)舞輕輕皺起眉頭，肅容道：“何先生，您不必以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的能力！我知道您的出手很快，但是……”

　　她的話驟然中斷，因?yàn)槟莻€男孩被夾住的手指間，正藏著一片不易察覺的刀刃。何太平微微瞇起眼睛，淡淡道：“聽說這種刀刃，不但能夠割走錢包，還能割破一個人的腰帶，讓整件衣服都……晤，失禮了！”

　　雖然這番話說得稍顯夸張，但自知對方幫助了自己的風(fēng)舞，還是無奈的嘆息一聲，向他頜首致謝。何太平笑了笑，松手放那孩子離開，卻又輕拍著掌上的灰塵道：“看起來，光明神的神圣光輝，并沒有照耀到這片土地。又或者，任何光明旁邊都會隱藏著黑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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