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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城

【052】、月事

容城 暗水微瀾 4286 2010-04-30 19:03:53

    胡氏眼光流轉(zhuǎn),眉宇間有一絲隱約的黯然:“男人都是不可信的?!?p>  “二少奶奶既然不信他,還要……”桂香急著道。

  “男人是不可信,可沒有男人,這日子就死了,枯了,桂香,等你以后便會(huì)明白,男人的甜言蜜語只是說說就過的,可是若你不信,這日子便更難過?!焙仙袂殚g掠過一絲凄涼,“少瀾很久很久之前也對(duì)我說過,我是他的結(jié)發(fā)妻子,他不會(huì)棄我而去,然而呢?他就這么一去不回了,就算是在陰曹地府里,他心里也只有那個(gè)女人,沒有我??墒?,那又怎么樣?我住在這里,我死了也是容少瀾的妻子,那個(gè)女人呢?她有什么?但這些我都不在乎了,什么名分地位,我胡鳳琴都不在乎,我要過的是有血有肉的日子?!?p>  “我寧愿信那個(gè)人,不是因?yàn)樗且驗(yàn)槲易约?。只有這樣,我的日子才會(huì)好過一些,否則,我就是具行尸走肉?!焙陷p緩地道,“桂香,橫豎也是個(gè)死,我不要等死,你放心,你跟著我,有我好日子一天,便不會(huì)虧了你。”

  桂香連連點(diǎn)頭:“桂香是二少奶奶的人,二少奶奶去哪里桂香便去哪里!”

  半響,胡氏看了看那些畫,輕輕一笑:“少瀾喜畫喜詩,我嫁給他,多少人羨慕?說容家的二少爺是集了他爹的精明睿智和他二叔的風(fēng)liu清雅于一體。爹教會(huì)了他如何在商界中處于不敗之地,而他那些筆墨丹青的神韻卻都傳自二叔。”

  桂香笑著接口道:“是啊,都說老爺精于商道,二老爺風(fēng)liu倜儻。我們二少爺可是兩者都有。只可惜,唉……”桂香的后半句話在微微一嘆中結(jié)了尾。

  胡氏道:“把畫好生擦干凈收起來,那是大太太的命根子,我們總得給她好好留著不是么?”

  桂香應(yīng)了聲,忙把那些畫拿到內(nèi)堂去,用軟布輕輕擦拭干凈。廳堂里,胡氏空嘔了一聲,下意識(shí)的觸碰了一下小腹,眼神中彌漫著別樣的情緒,聽到這聲輕微的動(dòng)靜,桂香擦畫的手頓了頓,不覺嘆息一聲。

  同樣是瓢潑大雨籠罩的蘭苑里,容少青已熟睡了,微微打著鼾,嘴角滿足的嘖了嘖,流下一道口水。

  沈氏望著容少青,各種情緒浮上心頭,半響,才收回目光,凝視著桌上的一副水墨畫,她蒼白的指尖落在畫卷上,像是輕輕的撫mo,手指卻慢慢的蜷縮起來,握成一個(gè)拳頭。

  畫卷中,是一片迷離的江南景色,右側(cè)幾行俊秀的小篆:無窮般若心自在,語默動(dòng)靜體自然。

  心——默——那是她的名字。她的手指緩緩?fù)?,輕輕拂過角落里那枚紅泥印章上,紅色的印章許是時(shí)間有些久了,微微褪色,依稀可以看出“滄云”兩個(gè)字。

  沈氏一遍又一遍的拂過,動(dòng)作小心又輕柔,半響,才把畫卷合起來,放入柜子的里層,上了鎖。

  滄云……滄云……她在心底默念,那是個(gè)除了她便很少有人知道的名字。因?yàn)槟莻€(gè)人原來的名字并非如此,滄云,只是他為自己取的字。

  取自一首他倆都十分喜愛的詩: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而荷苑里,五小姐容紫嫣正望著窗外的雨,嘴角不覺露出一絲微笑,丫鬟荷娟為她鋪好床鋪,她覺得這幾天小姐的心情特別好,不知怎的,總會(huì)莫名其妙的微笑;蘭苑里,葛熙冉聽著窗外的雨聲,心頭浮上一絲愁緒……

  梅苑里柳氏卻跪在蒲團(tuán)上念誦經(jīng)文,奶媽垂手而立,半響,柳氏才站起來道:“奶媽,準(zhǔn)備好的東西明日便送到桃苑、菊苑去?!?p>  奶媽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有些擔(dān)心的道:“可太太,四少奶奶和四少爺像是還未同房,您是不是跟四少爺說說……”

  “這種事是逼不得的,總之你先送去吧?!绷系?。

  奶媽才應(yīng)了聲。

  雨越下越大,容府各院的燈火才漸漸滅了。

  這一夜,很長卻也很短。方靜好醒來的時(shí)候,桃心匆忙來報(bào),奶媽來了。她把奶媽請(qǐng)進(jìn)屋,奶媽雙手捧著什么東西,用布遮著,也看不清端倪。

  “奶媽坐。”方靜好笑道。

  “不坐了,太太還等著呢,太太吩咐我給四少奶奶送東西?!蹦虌屵呎f邊撩起那塊明黃的軟布。

  軟不下,是一尊和田玉的觀音像,惟妙惟肖、玲瓏剔透。方靜好卻有些訝異:“奶媽……娘這是……”

  奶媽笑道:“太太上次聽說四少奶奶和四少爺去慧濟(jì)寺求子,特地命人去寺里求了這座開光的送子觀音來,讓四少奶奶供奉著,圖個(gè)吉利?!?p>  方靜好頓時(shí)有些尷尬,只好吩咐桃心好生供奉起來,奶媽笑著看著她:“太太說,這段日子辛苦四少奶奶了,要不是四少奶奶,四少爺怎會(huì)變了?!?p>  “四少爺變了?”方靜好迷惑。

  奶媽眉宇間是真正的欣慰,點(diǎn)著頭道:“四少爺那日是自己來求太太要幫鋪?zhàn)幼鳇c(diǎn)事,太太才讓他負(fù)責(zé)尋染料鋪?zhàn)拥氖碌模?,這么多年來,四少爺從未對(duì)鋪?zhàn)拥氖氯绱松闲倪^,多虧了四少奶奶……”

  方靜好愣了愣,容少白是自己要求做事的?這是怎么回事?她那天還在納悶為什么柳氏吩咐他去做事他卻像早就知道一般,也沒有反抗。竟原來是自己要求的。

  送走了奶媽,方靜好還在疑惑,桃心卻很雀躍,給菩薩上了一炷香,便跟方靜好道:“四少奶奶這些日子的辛苦沒白費(fèi),四少爺終是了然奶奶的一番苦心了,今兒早上一早便出去了,想是去尋鋪?zhàn)恿四亍!?p>  這是哪兒跟哪兒?方靜好沉默不語,想了片刻,才明白過來,是了,容少白是想做番事給文嬌龍看吧?想來是那天馬車上的情景刺激了他,傷害到他的自尊心了。否則他怎么會(huì)突然變得求上進(jìn)了?

  他不是明白了她的苦心,只是為了另一個(gè)女人而已。她淡淡一笑,也沒有說什么。無論原因是什么,他總是變了些,她只要結(jié)果,至于他是為了誰,她不想去管。

  桃心又燃了一炷香遞給她:“四少奶奶,快來拜拜吧,這就是從慧濟(jì)寺求來的,和親自去廟里一樣神?!?p>  方靜好本想推脫,但她拗不過桃心,也不好對(duì)菩薩不敬,只好緩緩跪下來,磕了三個(gè)頭。她求的不是子,只求以后的日子安安穩(wěn)穩(wěn)而已。

  晚飯的時(shí)候,容少白回來了,難得的,眼睛沒有慵懶的瞇起來,賊亮賊亮的,動(dòng)作飛快的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他竟是找到鋪?zhàn)恿恕?p>  柳氏聽聞,眉宇間也有些驚訝,卻收斂了表情道:“信得過么?”

  “都是熟人介紹的。”容少白懶洋洋道。

  葛氏在一邊悻悻然:“可確定過了?別出了岔子就好?!?p>  柳氏見容少白說的那么自信,便也沒再問什么,齊叔笑道:“太太,劉府前幾日來定了一批貨,想是為為府里的女眷們趕制春衣的,因?yàn)槿玖系氖碌R了,現(xiàn)在好了?!?p>  柳氏點(diǎn)點(diǎn)頭:“多發(fā)些銀子,叫伙計(jì)們這幾天日辛苦些,把貨趕出來便送到劉府去?!?p>  齊叔趕緊應(yīng)了。

  宋氏忽然想到什么,臉上浮上笑意道:“大娘送來的觀音像兒媳已好生供奉起來了。”

  “是啊是啊,大姐有心了?!备鹗弦哺Φ?。

  方靜好怔了怔,柳氏已道:“靜好,你可已供奉起來了?”

  “是,娘?!狈届o好剛說完,便見宋氏的眼光瞟了過來,帶著幾分不削。她忽略她的目光,低著頭吃飯。

  沈氏笑道:“奶奶的壽辰就在這幾天了,三弟妹又有了身子,我們?nèi)菁疫@幾天真可謂雙喜臨門了,想必不久之后,四弟妹也會(huì)有好消息了?!?p>  飯桌上各人神情不同,三房最為得意。方靜好抬起頭便見容少白看了自己一眼,隨即瞇著眼轉(zhuǎn)了頭。

  柳氏只是頗為欣慰的點(diǎn)點(diǎn)頭,接著,因?yàn)槔戏蛉说氖拢堊郎系故且黄矐c,葛氏和容少弘因?yàn)樗问系亩亲?,這幾日心情本來的就好,此刻聊起老夫人的事,說說笑笑,一頓飯竟是十分融洽。

  奶媽也道:“太太,老夫人壽辰那日,族里的叔公們都要來,大家好久沒聚在一起了,也是熱鬧?!?p>  柳氏的神情也是比往日柔和,不知是為了老夫人為容家添了一塊牌坊的榮耀,還是為了容少白忽然有了長進(jìn),總之微微露出一絲微笑道:“是啊,奶媽,那些空閑的廂房可收拾好了?叔公他們?cè)S是要過夜的?!?p>  奶媽笑道:“還用太太吩咐?早就叫人收拾好了。您放心?!?p>  “哎呀,這下我們家可風(fēng)光了,鎮(zhèn)上不知多少人羨慕呢?!备鹗锨榫w很高,自從宋氏有了身子,她就覺得容家的榮耀好像都是他們?nèi)康氖乱话悖加铋g沾著得意,脫口而出道,“不過怎么著也是少了個(gè)人,要是二弟能回來就好了,說不定娘一見他這病就走了?!?p>  “啪”的一聲,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一只青瓷碗碎了一地,沈氏“啊”的叫了聲,容少青趕緊關(guān)切道:“怎么了心默怎么了?”

  沈氏眉心微微顫抖,半響才擠出一絲微笑:“沒……沒事,手忽然滑了滑……”

  眾人回過神來,柳氏讓下人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奶媽過去幫忙,一邊收拾一邊嘴里還念念叨叨:“歲歲(碎碎)平安歲歲(碎碎)平安……”

  方靜好看了一眼沈氏,她總覺得從去杭州前一天從街上回來之后,沈氏有些奇怪,雖然笑容依然嫻雅,但那笑里總像隱藏著什么似的。

  回了桃苑,方靜好熄了燈,躺在地上,睡了一會(huì),她忽然覺得有些心煩意燥,肚子沉沉的,有些酸痛,她緊閉著眼睛,本想著睡著了就好了,但沒想到那痛楚越來越嚴(yán)重,直痛的渾身冒了冷汗。這種痛楚再熟悉不過,她騰的坐起來,著急的在屋子里走動(dòng),想尋些布條什么的,可一時(shí)卻找不到,就這么來來回回,肚子越來越疼。

  忽然燈亮了起來,容少白站在門口望著她:“你做什么?夢(mèng)游么?”等看清她臉上的表情時(shí),不覺怔住了。

  方靜好面容鐵青,穿著白色的衫子,披頭散發(fā)的樣子有幾分詭異。容少白心里滯了滯,走到她跟前,推了推她,眉心不覺蹙了蹙:“你……”

  方靜好懶得理他,一把推開他啞聲道:“布條,幫我找干凈的布條!”

  “什么?”容少白揚(yáng)了揚(yáng)眉,“你半夜起來找布條?”

  “你管我!”方靜好咬著唇,“總之快幫我找,我不知道哪里有。”

  容少白笑一聲:“我們家是開染布坊的,多得是碎布條?!毖劬Σ[一下,忽然想起她拒絕自己送的那條鏈子時(shí)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冷笑一聲,“只不過,幫你找到了我有什么好處?”

  方靜好捂著肚子吸了口氣道:“隨便你?!?p>  容少白似乎愣了一下,又看了她幾秒,見她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額頭上已滿是細(xì)細(xì)密密的汗珠,不知怎么就有些煩躁:“你到底怎么了?”

  要怎么跟他說?又怎么能跟他說?方靜好咬著唇道:“去喊桃心!”

  容少白遲疑片刻,才喊了桃心過來,桃心睡夢(mèng)中被少爺叫起來,正嚇了一跳,看見方靜好的臉色更是嚇得不輕,待方靜好湊到她耳邊說完了一段話,她才吐了口氣,卻又有些失望:“四少奶奶別急,婢子這就去取。”說完便出了屋子。

  容少白目光閃了閃,也跟了出去。桃心彎過長廊去找奶媽,本來她屋里頭也是有的,只是怎好給四少奶奶用那些?奶媽聽清她的來意也沒說什么,從屋子里拿出一條深色的裹著棉芯的布條,外面再用一匹布包起來交給她:“讓四少奶奶這些日子注意吃食,別受涼了?!?p>  桃心應(yīng)了,無意看到領(lǐng)取物品的冊(cè)子上寫著菊萍的名字,不覺奇道:“三房也來領(lǐng)月事帶?”

  奶媽點(diǎn)點(diǎn)頭:“菊萍說以前的都洗了,領(lǐng)了備著?!?p>  桃心隨口道:“也對(duì),三少奶奶現(xiàn)在也用不著這物什子?!闭f完也沒多想什么,便出了屋子,經(jīng)過花園時(shí),手上的東西便被人奪了去。她抬起頭驚叫:“四少爺!”

  容少白打量著手里的東西,半響,臉上忽然露出古怪的表情,怔怔的站著,桃心便道:“四少爺使不得,您怎么好碰這些東西,是、是要……”她本想說“晦氣”兩個(gè)字,可容少白卻忽然揚(yáng)了揚(yáng)眉摞下一句:“少爺我不信這個(gè)!”便一陣風(fēng)似的走了出去。留下桃心錯(cuò)愕的站在原地。

  屋子里,方靜好愕然的盯著容少白手上的東西,半響,才接過去,走出屋子去了茅房。一切妥當(dāng)之后,她才微微舒了口氣,剛才的疼痛讓她反應(yīng)過來,她的……月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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