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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妝措

第二十八章 唐二少爺

銀妝措 林籠月 2243 2012-10-11 07:25:54

    興寧縣一座小山丘的后坡上,沿著坡底長著一圈一人多高的野生豆蔻,紅白相間的豆蔻花正在開放。唐七走到坡前,遠遠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坡上坡下有不下十處暗哨。

  他穿過豆蔻叢,來到半坡的一棵松樹下,那里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唐家二少爺唐容智。唐家是一個大家族,唐七有四位伯父,這位二少爺是大伯父的二子,年紀大約在三十歲左右,外表儒雅,氣質(zhì)不凡。

  唐七平時與二哥的關(guān)系最為容洽,此時見到他頗為親熱?!岸纾 碧破咦叩剿磉呑鹁吹亟辛艘宦?,“你怎么來了?”唐容智打量了一下一身戎裝的七弟,走上前伸出拳頭往他胸口輕輕一捶,笑著說:“廣東這么好的地方,你都舍不得走了,我就不能來嗎?”唐容智對唐七鐘情蘇家大小姐的事有所耳聞。唐七心中有些落漠,淡然地說:“二哥取笑了,事實卻并非如此。”

  唐容智見他似乎不愿意提起這件事,擺了擺手說:“好吧,我是專程來看你的,順便替三伯父操一下心?!苯?jīng)過戰(zhàn)火洗禮的唐七,眉宇之間更增添了幾分英武,唐容智看著眼前這個從死亡線上走出來的年輕人,半責怪半心痛地說:“你呀,棋行險著,居然不顧阻攔臨陣加入奮勇隊。你不要忘了,你可是唐家的七少爺,未來主持家族金融產(chǎn)業(yè)的人!”

  唐七回身眺望山坡下的莽莽平原,那里曾是他戰(zhàn)斗過的地方。他頗有感觸地說:“二哥,我沒忘自己是唐家子孫,我也沒忘我還是一名黃埔教官。身處在我的學(xué)生中間,我只想當一名合格的教官,不作他想?!碧迫葜且娝绱藙C然,心生敬佩,語氣也有些委婉,“你當初說要去從教,大家都沒有反對;你后來說要上戰(zhàn)場,我們也沒有說半個‘不’字,因為咱們唐家也沒有貪生怕死之人。只是老太爺嘴上沒說什么,心里確實也有些擔心,你總要為他老人家想一想。”

  “太爺!”唐七心底有些觸動,他似乎看到了那位銀發(fā)慈祥的老人。“二哥,我會小心行事,再說有黃世叔,他不會再給我一試身手的機會?!碧破咚f的黃世叔正是現(xiàn)在總指揮官身邊最依仗的重臣。在攻打淡水城的時候,他對唐七的善自決定甚為惱火。唐七毫發(fā)無損地歸來,他雖然嘴上沒有說什么,但是打那以后,他讓人死死盯住了唐七,決不允許他再走出自己的視線之外。

  一陣山風吹起,從山丘背后的松林里傳來了一陣陣松濤聲。唐七看了看唐容智,這位主掌家族礦產(chǎn)實業(yè)的核心人物,此次親自出馬來到廣東,斷然不會是為了游山玩水,便問道:“二哥,你怎么有空來這兒?”唐容智在樹下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他招了招手示意唐七坐在自己身邊。唐容智此次來到廣東,所到之處風云暗涌,等唐七也坐下,他坦誠地說:“這次一來是看看你;二來是親自體驗一下當下廣東主政的局面;三來是受當家人之托,做一件事情?!?p>  “哦?我父親,他有什么交待?”唐七追問。唐容智沒有立即回答,眼見山上有很多雀鳥在撿拾地上的樹籽,他撿起一塊小石頭扔了出去,石頭落到草從里驚起幾只麻雀。他看著飛起的麻雀,意味深長地說:“投石問路!”麻雀一會兒就飛遠了,唐七在心中反復(fù)琢磨這句話的含意,只略想了一下便有了眉目,不由得佩服父親的深謀遠慮。

  “還有一件事,我想你應(yīng)該也要知道?!碧迫葜遣幌雽λ兴[瞞?!笆裁词拢俊碧破咭婚_始并不是很在意,他還在設(shè)想著父親的下一步計劃。唐容智看了他一眼,緩緩地說:“是關(guān)于蘇小姐的父親?!碧破咭惑@,馬上鎮(zhèn)定下來,“出什么事了?”唐容智見他如此反應(yīng),心中暗想:這個老七,嘴上不肯承認,原來還是會緊張,這位蘇小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見一斑!于是沉聲道:“是關(guān)于一個傳聞,據(jù)傳他父親掌握了南方政府的一個秘密金庫,有些人想得到它?!?p>  “秘密金庫?這怎么可能!”唐七知道陳軍擁兵惠州的起因正是因為南方政府資金饋乏,何來金庫之說?唐容智搖了搖頭,“無風不起浪!要知道,當初中央銀行成立之時,那1000萬元準備金至今是有是無,還是一個謎!”唐七聽完有些沉默,他知道傳聞?wù)?,如果沒有找到切實依據(jù),這些人不會善罷甘休。以往有大元帥做屏障,沒有人敢輕舉妄動?,F(xiàn)在這道屏障沒有了,危機四伏已是在所難免,甚至于掀起一場血雨腥風也不是危言聳聽。唐容智緊接著說:“我和蘇老爺也有過一次會面,這些情況他都清楚。蘇老爺那邊敵暗他明,我們只能靜觀其變。”

  唐七贊同二哥的看法,想了想說:“那么,我們及時把掌握的消息通報給蘇家,讓他們早做準備?!碧萍覔碛幸粋€堪稱專業(yè)的情報收集機構(gòu),負責收集和分析來自各方的商業(yè)情報。商戰(zhàn)以情報為先,唐家早早就明白了個中奧妙。這個機構(gòu)在戰(zhàn)時的作用更加突出,唐家常能先人一步做出有利于自己的判斷。

  “還有,”唐容智想起自己臨行之時,唐七的父親舉棋不定的樣子,略斟酌了一下,決定對唐七和盤托出,“你也知道,作為我們唐家,向來不干涉這些事情,我這樣做完全是受當家人的囑咐,唐家之所以破了這個規(guī)矩,也都是為了你!”唐七好似早有所料,眼中閃現(xiàn)一絲黯然,“我的一切父親都了如指掌?!碧迫葜屈c點頭,“知子莫若父,執(zhí)掌唐家基業(yè)的人,自然要比平常人多承受一些?!碧破咝α诵Γ硎纠斫?。

  正說著,兩人身后的草叢里突然響起了一陣輕微的沙沙聲,唐七立即警覺地回頭,只聽“撲”地一聲悶響,好象有什么東西被釘在地上。唐七仔細一看,草叢里有一條早春的菜花蛇在地上翻滾,它的頭已經(jīng)被一粒鋼釘牢牢釘在土里。

  唐七又看到了久違的吹箭技法,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是武陽,他也來了!”一個人從不遠處的樹上竄了下來。他個子不高,皮膚黝黑,精瘦的臉上,從眉角到鼻梁橫著一道刀疤。他見了唐七,沒有什么表情,只是眼里透著關(guān)切。

  唐容智對唐七說:“小七,武陽是三伯父特意叫過來跟著你,你打小就是他護著,有他在我們也放心一些!”

  唐七看著武陽,微微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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