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天剛亮,梁顯山睡醒了,他發(fā)現(xiàn)妻子張素蘭也醒了,問:“艷她媽,幾點(diǎn)了?”
張素蘭說:“今天是周末,兒子今天回來?!?p> 梁顯山嘆口氣說:“唉!兒子今年高考,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考上大學(xué)?!?p> “一定能考上。今天兒子回家,你不要像上次那樣給孩子氣受,你,你要多給他打氣加油,你,你聽到?jīng)]有?你要是惹兒子生氣,你還不如閉嘴,什么話也不要說。你,你聽到了嗎?”張素蘭用胳膊肘提醒老公。
見老公沒有回應(yīng)她,張素蘭“忽”地坐起身,她看看梁顯山,剛想要發(fā)怨氣,不料,她看見了梁顯山的那條殘腿,露在被子外面。于是,她伸手抓住被子,幫她老公蓋住了殘腿。張素蘭慢慢地躺下,不過,她說了其他的事。
“唉,這物價漲得太快,昨天我去縣城想買一公斤大肉,可惜大肉又漲價了。對了,老頭子,你的扶恤金也應(yīng)該漲了吧?800元的扶恤金,那里夠???”
梁顯山仍然一聲不吭。張素蘭女突然坐起,一邊穿衣服,一邊說:“等我有錢了,我要給你安上一條機(jī)械腿,這樣,你就能和正常的人一樣了?!?p> 梁顯山腦海中又一次浮現(xiàn)了煤礦塌陷事件,雖然礦難過去了6年了,可是他還是會有心里陰影......最終,他是幸運(yùn)的。他記得很清楚,當(dāng)時,他身邊有兩個弟兄,被壓在塌陷的煤塊下,而他自己也被卡在兩根柱子和煤塊之間......他聽見高喊“救命”的聲音,在黑暗中,此起彼伏......
張素蘭見他沒反應(yīng),喊了他一聲:“喂!艷她爸,你怎么啦?”
“什么?”
張素蘭對老公的這種反應(yīng)早已習(xí)慣,她自言自語道:“我就知道是這樣,算了,我去做飯了。今天兒子回家,中午咱們做米飯吃,兒子喜歡吃米飯。”
梁顯山說:“梁艷上次來信說,她參加學(xué)校的什么組織?她說要自己掙學(xué)費(fèi),以后,不讓咱們給她準(zhǔn)備學(xué)費(fèi)了?!?p> 張素蘭在準(zhǔn)備燒火的柴禾,她說:“咱丫頭主意大,本事也大,你不用替她太擔(dān)心?!?p> 梁顯山穿好衣服,拄著拐走到灶臺,坐在灶前,為張素蘭燒火。
早飯是簡單,兩個水煮土豆,兩個水煮雞蛋,一盤咸菜。雞蛋是自己家養(yǎng)的雞下的雞蛋,咸菜是也是自己淹的。
吃完早飯像往常一樣拄著拐,在村子里四處地溜達(dá)。這時,一個騎自行車的年輕人經(jīng)過,梁顯山也沒太在意。
“你是梁師傅嗎?”
梁顯山停下來,抬頭看著從自行車跳下來的年輕人,梁顯山也認(rèn)出是每天送信的郵遞員,忙回答道:“是我,有我家的信嗎?”
“不是信,這次是取款單!”郵遞員從自行車后座的綠色郵包里,找出了取款單,遞到梁顯山的手中,說:“是你家閨女寄來的?!?p> 梁顯山看見取款單上寫著2000元的錢,他心里有了疑惑:“這丫頭沒學(xué)壞吧?她怎么會有這多的錢呢?”
梁顯山愣在原處尋思,直到郵遞員跟他告別說“再見!”,他才回應(yīng)道:“謝謝,小伙子,平安哦!”
梁顯山拿著取款單,轉(zhuǎn)回身,往家走去。邊走邊喃喃自語:“這丫頭不在上大學(xué),她怎么會有這么多的錢?”
梁顯山回到家,妻子張素蘭奇怪地看著梁顯山,問:“今天這么早回家,你手里拿著什么?”
“取款單!”
張素蘭一愣,重復(fù)道:“取款單?不是,不是,誰的?”
梁顯山把取款單遞給張素蘭,默默坐在院中的木椅子上。
張素蘭接過取款單,驚訝地說:“是梁艷寄咱的,你看,我說什么了?這丫頭真是的,不好好讀書,2000元錢,她怎么會有這多的錢???”
一句話提醒了梁顯山,他就:“是啊,上封信上,她說她參加了什么,快,快把上封信拿出來。”
張素蘭解下圍裙,進(jìn)了里屋,她找到女兒梁艷寄回的信,忙遞到梁顯山手里,說:“你好好看看,我在洗鍋?!?p> 張素蘭在鍋灶前洗著碗筷,突然笑了,說:“老公,我覺得咱閨女梁艷寄來的2000元錢,不會有啥問題的。等我收拾好碗筷,我就去趟銀行把錢取出來,兒子今天回來,我買些肉回家。你我都別疑神疑鬼了,你和我,”
張素蘭話沒說完,梁顯山大聲阻止道:“這錢先別取,咱還不清楚這錢的來歷?!?p> 張素蘭的笑臉一下變了,她生氣地說:“為什么不能取這個錢?她上大學(xué)二年,馬上就三年了,這回她第一次往家寄錢,你知道她化了咱家多少錢嗎?”
說著,張素蘭的眼淚下來了?!澳阒浪@三年我們是怎么過的嗎?兒子高考需要補(bǔ)身子,看著兒子熬夜,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嗎?”
梁顯山放下拐,嘆口氣說:“你就不擔(dān)心梁艷?梁艷不是你閨女,她是我一個人的閨女嗎?萬一這錢來路不明,或是梁艷被壞人欺負(fù)了,這樣,你能用這錢嗎?”
張素蘭睜大眼睛,她覺得梁顯山說得在理,于是,她擦掉眼淚說:“好吧!我聽你的。我現(xiàn)在去小買部去,我打電話問問梁艷,你等我。”張素蘭解開圍裙,準(zhǔn)備出門。
梁顯山說:“我和你一起去?!?p> 梁顯山和張素蘭倆人一起來到村頭小買部,小買部有一部電話。有人在打長途,他倆等那人打電話。這時,小買部的老板娘招呼著梁顯山和張素蘭。
“你們好,好久沒見你倆來小買部了,今天是要打電話???”
老板娘妝化得有些濃,梁顯山看了看老板娘,沒有吱聲。張素蘭說:“是啊,好久沒來了,今天給女兒打個長途?!?p> 那人打完電話,梁顯山就接起了電話,他撥通了女兒宿舍樓的電話,“喂!是深圳大學(xué)嗎?”
“麻煩叫梁艷,告訴她說家里有急事,要她接聽電話!”
梁艷宿舍一樓的值勤人員是位大媽,她說:“這邊找到了人,我讓她打給你,掛了?!?p> 梁顯山和張素蘭在小買部等著梁艷回電話,一等1個小時過去了,梁艷的電話一直沒打過來。問過幾次,那邊都說還沒找到梁艷,說梁艷不在宿舍。他倆在小買部里等著,跟老板娘照面的時候,感覺不好意思了,他倆就買了一包鹽,一包醋,算是謝過老板娘了。
梁艷的電話終于打過來,“爸,什么事?”
梁顯山問:“艷兒,你給家寄了2000元錢嗎?”
“是啊,我知道家里需要用錢,今年梁杰要高考,爸,你也要吃好點(diǎn),媽也一樣,”
“閨女,先不說這些,你就告訴我,那錢怎么來的?”梁顯山打斷的話,他想聽梁艷說那錢的來歷,最后,他又說:“你不上學(xué)了?”
梁艷說:“爸,我上封信不是說了,我參加了學(xué)校組織的社團(tuán),學(xué)校允許我們貧困生邊讀書,邊打工。你和媽你們就放心吧!好了,長途話費(fèi)很貴,我掛了!”
梁顯山還想說兩句,張素蘭在旁邊也聽明白了,她的臉上早就展開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