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黑光一閃,火松道人將剩余的三口飛劍收攝到袖中,警惕地看著李朝歌,聲音嘶啞地問道:“你是什么人?我若沒看錯,剛剛那幾個爪子,應(yīng)當是僵尸的吧?天下御鬼厲害的修士,十個有九個半出自天山魔界,想必你也是天山哪個魔門的傳人?”
李朝歌笑了笑,不置可否,火松道人連忙說道:“既是如此,我們便是一家人了,我修煉的正是天山魔門一位前輩傳下的道統(tǒng)《天尸經(jīng)》,也算天山魔門中人,所以我倆萬萬不可為了一些小誤會,就自相殘殺??!”
李朝歌冷笑道:“你可知天山魔門有多少門派,多少修士嗎?這般和我攀交情,真是不知羞?!?p> 兩次火龍訣都沒有使面前的火松道人受到太嚴重的傷害,使得李朝歌對于此人也是不由得忌憚起來。
“刷刷刷!”火松道人周圍又是四五只爪子伸出來,可是這次他早已有了防備,飛速退去,僵尸的利爪只有一只在他胸膛上留下了一道抓痕。另一邊尺小萱早已窺準他的一個破綻,揚手打出一道碧綠豪芒。
“哼!雕蟲小技!”火松道人口一張,噴出一股漆黑的濃煙朝著碧綠豪芒卷去,黑煙散去,原本的那道碧綠豪芒變得黯淡無光,露出了一個綠色的小簪子。
“吼!——”
李朝歌不敢怠慢,火龍脫手而出。在火龍沖出的瞬間,他默念法訣,下一刻,原本漆黑光禿的山頂上頓時擠滿了一個個皮肉腐爛,身上生著黑色毛發(fā)的僵尸。
火松道人一時不察,被十幾個僵尸擠在了一處,心下大駭,看著越來越近,火光灼灼的火龍,向上掙扎著想要沖出僵尸的包圍。尺小萱看到那么多僵尸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見已擠出一個頭的火松道人,她哪里能夠?qū)Ψ饺缫猓B忙祭出一把湛藍匕首,向著火松道人露出來的脖子削去。
“?!?p> 匕首如同擊打在金鐵之上彈射回來,但火松道人從僵尸堆中擠出來的勢頭也因此一頓,就是這么一頓,已使他再沒機會逃出來。
長達百丈的火龍從火松道人上方直貫而下
“啊!——”
一聲慘叫,火松道人及周圍的十幾個僵尸,都淹沒在了火光之中,聲嘶力竭的慘叫響徹群山。
尺小萱看著火光之中十幾個道掙扎的人影,以及最中心掙扎地尤為劇烈的那個黑影,心中不免有些害怕,她走近了李朝歌,抓住了他的手臂。
李朝歌回過頭,看著尺小萱帶著驚懼的面龐,對著她笑了笑,拍拍她抓住自己的那只手。
這場雨中的大火燒了足足有小半個時辰,李朝歌召喚出的十幾個僵尸都早已灰飛煙滅,而火松道人則渾身漆黑,倒躺在地上。
李朝歌向著地上躺著的火松走去。
雨,驀地停了,雨后的群山翠綠而又鮮活。
“哎?!背咝≥孢B忙拉了一下李朝歌,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無妨?!崩畛柘虺咝≥鎴笠砸粋€微笑,扭過頭向著躺在地上已然變得一片焦黑的火松道人走去。
“踏、踏、踏!”
火松睜開了眼睛,他們交手這么久,直到此時李朝歌才看清他的眼睛,那是一雙詭異的紅藍相間的眸子,透露出陰冷的氣息。
李朝歌心中一動,忽然想起《天山御鬼經(jīng)》中介紹的僵尸一類:
剛剛尸變的行尸,眼珠為白色;行尸飽吸人畜鮮血,達到一定程度以后就會全身生出黑色的毛發(fā),稱之為游僵,也叫黑僵,黑僵雙目為詭異的幽綠;黑僵再吸食幾十年的鮮血,全身毛發(fā)漸漸退化,能飛檐走壁,雖不可飛行,彈跳之間卻也是五六丈高下,并且無懼大部分辟邪之物,這時的僵尸雙目赤紅,稱之為跳僵;跳僵之后,僵尸非有大際遇不可變?yōu)轱w僵,不過一旦修成飛僵,則神魔辟易,神通廣大,而一雙眼睛也會變成藍色。”
“看這火松道人的一雙眼睛介于紅綠之間,想必再有一段時日,就能修成跳僵,沒想到卻因我倆的到來,功虧一簣。”李朝歌心中暗自一嘆,走到了火松道人的身邊。
“哈……哈……”火松道人有氣無力地發(fā)出兩聲苦笑,李朝歌看著他的那雙微微開闔的雙目,卻沒有說話。
“我……修道百年,卻始終難有大成……”
李朝歌蹲了下來。
“臨到壽元將盡的時刻,卻意外得到一本《天尸經(jīng)》……想我枯坐道觀百年,拋卻那萬丈紅塵,不就是為了長生……咳咳……可是,沒想到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不可得的,終究是不可得?!?p> 聽到了火松道人的話語,尺小萱也走了過來,兩個孩子,此時都是一臉的肅容,李朝歌心中默默嘆道:“所謂兔死狐悲,大概便是如此吧……”
他心中忽然想再幫火松道人一把,頓了頓,問火松道人道:“你可有什么遺愿未了嗎?”
火松聞言,目光向著遠處,渾身被灼地漆黑的童子移去,道:“那是我一位故人之子,我……沒有資格求你們什么,只希望……你們能夠賞他一口飯吃。”
在李朝歌的感應(yīng)之中,眼前這個渾身焦黑的僵尸身上,陰鬼的氣息正在逐漸消逝。
“好。”
“請將我尸體焚化,否則被惡靈欺居我的軀殼,徒又為天地添劫難……”
“好。”
……
火松道人便這般死了,可是兩人心中卻沒有絲毫喜悅的感覺,他們站在山巔,看著遠處的群山。
尺小萱問李朝歌道:“朝歌,你說……修道究竟是為了什么?”
李朝歌沉默了一會兒,方才緩緩道:“長生嗎?”
“長生。”尺小萱重復(fù)了一遍這兩個字,沒有說話了,過了半晌,她忽地笑道:“嘿嘿,我們倆才多大,就想這些不著邊際的問題?!?p> 李朝歌肅了肅容,一臉認真地對尺小萱道:“對你來說是不著邊際,對我來說,我可是思索了幾千年了哩!”
“啊?”尺小萱一怔,一臉疑惑地看著李朝歌,便見李朝歌故作高深莫測,淡淡笑道:“你忘了,我乃是玉皇大帝轉(zhuǎn)世嗎?”
“討打!”尺小萱說著,手中祭出一顆水球,朝著李朝歌身上按落。
方才雖然下了雨,不過李朝歌有火蛙珠護身,尺小萱則是水系道術(shù)的能手,所以他們的衣衫,都沒有被雨水打濕。
他們看了下那個童子,只見他雖然渾身漆黑,卻由于一直處在邊緣地帶,加上火松道人對于他的照拂,所以實際上除了一些皮外傷外,他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傷害。
“醒醒。”尺小萱手中一團水球就要向著童子臉上按落,李朝歌卻是抬手阻止了她,并且看了已經(jīng)死去的火松道人,尺小萱吐了吐舌頭,將水球收起。
李朝歌使勁按壓了一下童子的人中穴,不一會兒,童子幽幽醒來。
他先是茫然地四下掃視了一眼,當他的眼中漸漸有了焦距的時候,他忽然意識到剛剛昏迷之前他看到了什么。
“師,師父???”他激動地站了起來,然而只看見眼前一片焦黑狼藉的土地。
“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家呢!??”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躺在地上,全身焦黑的火松道人。
“師父!——”愣了一下,童子認出了火松道人。他淚如泉涌地向著那焦黑的尸身撲去,也顧不得尸身上面難聞的臭味,伏在上面嚎啕大哭。
“師父啊,你明明還活著,為何要丟下我??!你可知這半年我過得多么辛苦嗎?嗚嗚嗚……”
李朝歌走到童子面前,拍拍他的背,說道:“好了,人死不能復(fù)生?!?p> “你去死?。。 蓖庸蛑逼鹕碜?,使出渾身的力道向著李朝歌退去,李朝歌如同猝不及防一般,踉踉蹌蹌退了好幾步。那童子還不解恨,站了起來,向著李朝歌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