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涼國公藍玉
鏤空雕花木門合攏。
一道人影離開茶樓。
緊閉的房門內(nèi)。
背對著鏤空雕花木門。
說書先生癱坐在地，手里握著圣旨，滿臉震驚。
良久之后。
說書先生掙扎著站起。
坐到桌邊。
重新拿起那個本子。
說書先生一頁頁翻動，看的相當(dāng)認真。
看完后，他閉上眼，仔細咂摸。
良久之后。
說書先生重新睜開眼。
抱著那本薄薄的書冊，他禁不住搖頭嘆息。
“太祖爺太難了，為了平息兒子和孫子爭奪家產(chǎn)，居然……居然掀開棺材板又活了！”
“而我需要做的，就是為他老人家死而復(fù)生這件事造勢！”
“大力宣傳！”
“士紳官員這有咱說書，市井百姓里，太祖爺肯定還找了更多喉舌！”
手不自覺又翻開了本子。
低頭望來。
說書先生開始認真記憶，揣摩語氣，準備把故事講給茶館里的食客聽。
………………
四四方方的一個窗口內(nèi)。
此刻正有洪武帝蹲下和小乞兒交談的一個畫面。
透過腦中系統(tǒng)窗口。
朱雄英看到這些。
忍不住拖著下巴皺眉沉思。
老人家這是準備干啥？
造勢？造什么勢？
讓洪武帝選真命天子，沒讓您老親自在建文位面當(dāng)皇帝啊！
您這要全天下人都知道您掀開棺材板又活了。
目的為何??？
搖著頭。
手指戳著太陽穴。
朱雄英想破頭也想不明白。
難道是想殖民建文位面？
您忙得過來嘛？
同時管兩個時空的大明朝。
您就算是勞?；实垡矇騿馨桑?p> 嘆著氣。
攤手聳肩。
朱雄英又插不上手。
他也只能拭目以待了。
………………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
一大早，朱元璋就一身富家翁打扮，手持一根并攏的折扇，大肆肆地敲開曹國公府的大門。
李景隆在前引路。
他似笑非笑推開書房的門。
刺眼的陽光照得屋內(nèi)纖毫畢現(xiàn)。
就看見一道人影枯坐在地上，不停薅著頭發(fā)，眼里密布血絲。
“藍玉？”
不太敢確定。
扭頭看向李景龍。
朱元璋確認問。
“嗯，就是他，梁國公藍玉！”
指著那道頹廢中透露著躁狂意味的拉他身影。
用力點頭，語氣肯定。
李景隆明明白白回答洪武爺?shù)膯栴}。
“他怎么變成這樣了？”
難以置信！
他記得帶過來的是位頂天立地的精壯漢子??！
這怎么？
朱元璋有些茫然了。
“太祖爺，您不是讓咱找本《太祖實錄》給公爺看嘛？然后他老人家看了就這樣了?！?p> 攤手聳肩，一臉人畜無害。
陪著笑。
李景隆小心翼翼講述前因后果。
“噢！”
一拍腦門。
朱元璋想起來了。
他也看過《太祖實錄》，洪武二十六年的時候，他把藍玉給剝皮實草弄死了。
這就難怪了。
點點頭。
雙目憐憫看向藍玉。
朱元璋用咳嗽演示尷尬。
躊躇著上前兩步。
俯身彎腰背著手，眼神略顯心虛。
朱元璋試探著喊：“藍玉?！?p> “啊，陛陛……陛陛……陛陛陛陛下！”
一咕嚕爬起來。
規(guī)規(guī)矩矩跪在朱元璋面前。
藍玉扶著地仰頭懇求：“陛下別殺臣，臣萬不敢有不臣之心，臣萬不敢造反的?。 ?p> 呃……
尷尬了。
摸著下巴，眨了眨眼。
朱元璋很想解釋兩句。
“那個藍玉啊……”
“陛下，您若不放心臣，臣可以交出兵權(quán)，以后在不帶兵，絕無怨言啊！”
雙手扶地，連連扣手。
揚起的那張臉上，額頭滲血。
藍玉還在不?？念^討?zhàn)垺?p> 朱元璋看的直皺眉頭。
扭頭看到李景隆憋笑聳肩。
心思一動。
朱元璋厲聲大喝：“李景隆，是不是你搞的鬼！”
“啊……”
笑容凝固。
動作僵硬。
李景隆緩緩扭過來脖子，看到滿臉冰霜的一張臉。
“太太太祖爺，臣……臣沒有?。 ?p> 撲通一聲，果斷跪倒。
心臟跳動聲響在耳畔。
李景隆身形顫抖，眼露恐懼。
怎么……怎么被他老人家察覺的啊？
“要證據(jù)是吧？”
冷哼一聲。
背著手踱步來到藍玉面前。
朱元璋居高臨下提起藍玉的脖領(lǐng)子。
“告訴咱，除了看《太祖實錄》，這三天你還干什么了？”
“這小子，有沒有和你說啥？”
抬手指來。
朱元璋怒聲喝問。
跪在地上的李景隆，和提入半空的藍玉，齊齊身體一抖。
藍玉宛如醍醐灌頂，眼中血絲緩慢退去，恢復(fù)清明，眸中開始蕩漾金光。
而跪在地上的李景隆，仰起頭偷瞧朱元璋，心中狂打鼓：這下壞了，這下真的要完！
只聽藍玉條理清晰地說：“第一天，臣一直在看洪武十四年至今的《太祖實錄》?！?p> “第二天，景隆這孩子帶臣去了國子監(jiān)，旁聽了那里的夫子和貢生們對藍玉案的討論。”
【昨個兒，也就是第三天頭上。景隆和陳從早上聊到深夜，我們叔侄倆促膝長談?！?p> “然后臣這心里就跟裝了猿猴和烈馬一樣，上躥下跳的，安穩(wěn)不下來?！?p> “臣不想造反也不敢造反啊陛下！”
“請您相信臣，臣最大的夢想就是戰(zhàn)死沙場，不想老死宮闈?。 ?p> 說一句，他就高舉雙手扶地叩首一下。
幾句話下來，碰的滿頭滿臉的鮮血。
藍玉似是沒了知覺般，繼續(xù)磕頭不止，請罪不疊。
他還想說話。
朱元璋抬手握住了他的雙腕。
看著那雙含淚的虎目。
朱元璋動容了。
“起來吧?！?p> “非是你有罪，實是咱有錯??！”
別過臉去。
猛地發(fā)力拉起藍玉。
甩開手，朱元璋背對著他。
“洪武二十五年，標(biāo)兒薨。”
“同年，咱冊封朱允炆為皇長孫?！?p> “次年，洪武二十六年，咱殺你藍玉，剝皮實草?！?p> “這樣一看，你……還不懂嗎？”
陡然轉(zhuǎn)身。
一雙龍目瞇起。
朱元璋點播藍玉。
如果可以，他不想將鮮血淋漓的手段公之于眾。
可惜，藍玉不懂。
他不停搖頭，還是想趴在地上哭號求饒。
砰地一聲。
一腳踹飛藍玉。
朱元璋追過來，攥著他脖領(lǐng)子將他抵在墻上。
死死盯著藍玉的雙眼。
他幾乎是從喉嚨深處發(fā)出的聲音。
“因為你們淮西武江集團，忠于朕，忠于標(biāo)兒，乃至忠于雄英，但絕不會忠于朱……允……炆！”
“這次，你聽懂了嘛？”
看到藍玉點頭。
朱元璋才抖手將他丟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