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章 守護者
“這話怎么說？”迪爾蘭多不自覺的換了個姿勢，這個回答太出乎意料了。雖然圖蘭達的其他種族確實少得可憐，但是沒有想到居然是被巨龍趕走的。
“巨龍本不屬于我們的世界，他們的魔力太強也太霸道，我們原本的信仰和魔力在它的影響下不是被同化，就是被清除。一開始我們只是假裝撤離，但在城堡中修建了秘密通道，悄悄的留了人馬在地下。以為只要能避過巨龍的目光，就可以繼續(xù)在這片寶藏旁邊生活下去……”
“但是……但是那些留在這里的矮人們，漸漸的變得神志不清，胡言亂語，有的甚至開始燒光自己的胡子和頭發(fā)，抓破自己的身體。困惑的族長派人去懇請巨龍解釋，巨龍歌者治好了那些發(fā)狂的矮人，但也要求我們用血簽下契約，在巨龍存在的每一天，都遠離這片大陸?！?p> “他沒說為什么你們會發(fā)狂么？人類不是和巨龍相處的好好的？”法伊爾忍不住開口提問，對于巨龍和人類的關(guān)系，他想知道得太多了。
昂賽白了法伊爾一眼，但是還是接下去說了出來：“巨龍歌者告訴我們，人類的精神是最奇妙的一種。看似脆弱，卻有極好的可塑性和發(fā)展性。性質(zhì)如同純凈的水，可以與各種各樣精神無害融合?！?p> “而矮人、精靈、人馬等等則不同，我們在進化的分支上已經(jīng)走的太遠，太獨特，會與巨龍的魔力互相排斥。巨龍的力量以壓倒性的優(yōu)勢沖擊著我們，所以最終會讓我們都發(fā)狂……”
說完這句，房間里面陷入了一片寂靜，誰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尷尬的沉默中，突然響起了輕輕的敲擊聲，三個人吃驚的掉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是肯達和馬丁正掛在窗戶外面。
“你們來了，快進來。”迪爾蘭多揮手讓他們兩個進來，估計他們回到房間找不到自己，然后肯達循著味道找過來了?？线_和馬丁從容的從窗口爬了進來，仿佛在自己家進入客廳一樣。
四個人在昂賽的四周一站，就算最矮的馬丁都比昂賽高小半個頭，頓時讓昂賽的壓力增加了一倍。他緊張的看了一圈周圍，然后說：“各位大人，到底是為什么來我的房間？我已經(jīng)把一切都說清楚了，而且我有證明我們與巨龍有契約！”
“哦~？什么證明？”迪爾蘭多其實基本確認他的話屬實，不過有個證明總是好的。
昂賽騎士扭捏的看了周圍一眼，然后豁出去的開始脫衣服。他扒掉上衣后露出了毛茸茸的粗壯身體，然后又開始脫褲子。在場的四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唱的哪一出。
好在他只是把褲子褪了半邊，露出從左腰到左臀的一片區(qū)域，有一個淡淡的白色印記，拳頭大小，是一顆星星的樣子。法伊爾下意識的捂了一下胸口，自己的胸口也有那么一個，不過是淡金色的，顏色比這個鮮艷多了。
昂賽扭過頭指著印記對迪爾蘭多說：“這個印記會被龍的魔力激活，如果我對不該說的人說了不該說的話，它會燒死我?！?p> 瑞塞斯一臉嫌棄的不愿意去看那個屁股，迪爾蘭多無語的讓他把衣服穿上，也不打算驗證了。就目測看確實與龍蛋的樣子相同，昂賽也來不及造假，應(yīng)該所說屬實。
“什么叫不該說的話和不該說的人？”肯達在旁邊饒有興趣地問，他和馬丁在外面偷聽到半截談話內(nèi)容。這個昂賽也沒燃燒起來，似乎沒有觸發(fā)保密魔法。
昂賽重新穿好衣服，思考該怎么說：“原本不能說的事情很多，但是自從新龍誕生后，這些就被解密了，比如雙頭魔龍和裂齒族的故事。當(dāng)年我們撤離這片大陸后，還是念念不忘自己的故鄉(xiāng)……”
看見法伊爾瞪著他，他又加了一句：“……的寶藏。但是我們也不想讓族人瘋狂，后來我的祖先正好和一位人類的女孩陷入了愛河，有了結(jié)晶，族長想也許混入了人類血統(tǒng)的我們就可以返回家園了。”
“那就是第一位昂賽先生？”馬丁好奇的問。
“不……他待了不到半年，就開始覺得不對勁了。掙扎著返回了霍夫蘭公國。我們在移居這里之前，混血了三代，花費了六百年的時間。而且不管我們怎么混血，這個星星的標(biāo)記都會出現(xiàn)在我們身上，就像世代相傳的胎記！”
“都在屁股上？”馬丁忍著笑問。
“隨機的！”昂賽懊惱的吼了一句，胡子掩蓋了他發(fā)窘的臉色。
“好了！別鬧了。讓他說正事！”肯達批評了一下馬丁。
昂賽停頓了一下，有點不安的繼續(xù)說：“我們其實在返回烏鉛城之前就發(fā)現(xiàn)——歷史被篡改了。這里的普通人忘了那頭魔龍，忘了無數(shù)次的大戰(zhàn)，他們的紀(jì)錄是混淆的，記憶是缺失的，歌謠是錯亂的……”
迪爾蘭多繃緊了身體，這個矮人的話再一次證明星光巨龍欺騙了整個大陸的人民……
“……而我們也不能向他們提及任何有關(guān)的東西，一旦我們想要問或者寫，僅僅是想，刻印都會用灼熱來提醒我們?nèi)}其口。直到兩年前布蘭人摧毀了奧古斯的圣泉，這個禁制的力量才減弱?！?p> 昂賽看著迪爾蘭多，小心的說：“兩個月前，我們感受到這個禁制再一次的松動了，我在家對著家人試驗過，幾乎所有以前不能討論的東西，現(xiàn)在想起來都不會帶來灼痛。只除了一個——隆達瓦摩薩法耶！”
半矮人用嘆息一樣的音調(diào)重新念了一次這個稱呼：“我看到幼龍與我們珍藏的秘本中的型態(tài)類似，就在腦中出現(xiàn)了這個名詞。而這一次，它沒有讓我灼痛，所以我就可以肯定你是新的巨龍歌者，而他們也一定是與你休戚相關(guān)?！卑嘿惌h(huán)視了一下房間內(nèi)的幾個人。
“也就是說你們還有著這片大陸當(dāng)時真實情況的記載？你記得多少？”迪爾蘭多忍不住好奇，被掩蓋掉的到底是些什么樣的真相。
“我知道得也不多，我們?yōu)榱四軌蛟谶@里守護寶藏，就是在成年前的一段時間會回到霍夫曼公國的大山礦坑中，學(xué)習(xí)我們的歷史和責(zé)任。那是從十七歲到二十五歲之間短短八年的時間，不是必要的東西，我們無瑕學(xué)習(xí)?！?p> 迪爾蘭多有點失望，不過他知道現(xiàn)在也不是探尋古代真相的時機，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些沒有離開的裂齒矮人們也瘋了么？丕斯船隊的人是不是與他們有所勾結(jié)？”
“那些留下來的裂齒小偷們，本來就是瘋瘋癲癲的，他們都是瘋狂的黑暗巫師，挖的坑道都要接近燃燒的地心了！地心的熱力阻隔了巨龍的魔法，讓他們在瘋狂中還記得自己的仇恨?！卑嘿惷媛锻昂薜谋砬椋а狼旋X的說著。
“他們會在半夜之中悄悄的潛入城堡，企圖破壞密法龍柱，不過被巨龍的法力擊退了無數(shù)次。還會在城堡的周圍布下可怕的怨靈，襲擊無辜的人類。所以我們帶來了牧師培育的具有魔力的渡鴉。它們會在夜晚巡邏，一旦發(fā)現(xiàn)那些骯臟陰暗的東西就吞噬掉?！?p> “慢著……你說那種像女人一樣尖叫的烏鴉是你們養(yǎng)的？專門吃那種怨靈的？而且以前這里的人也有死于寄生蟲的襲擊？為什么從來沒有上報給國家？”迪爾蘭多意識到昂塞說的就是?；犋B，難怪說有死人就會出現(xiàn)那種鳥，那些鳥是怨靈吞金蟲的克星。
昂賽擦了擦額頭的汗，點頭說：“是的，這里的人以為我們的除厄鳥會帶來死亡，其實他們搞錯了。不過這種誤解也有好處，當(dāng)他們聽到除厄鳥的叫聲就會躲起來，正好免于被怨靈吞金蟲傷害。而且以前這種蟲子并不多……直到那個邪惡女人的船隊到來才徒然增加的。”
“那你從什么時候開始知道她和城堡幽靈們聯(lián)系上的？”迪爾蘭多踱了兩步，現(xiàn)在基本上大部分謎團都解開了，所缺的就是對于敵人信息的了解。
昂賽伸出粗壯的左手，亮出上面的一個風(fēng)格粗獷的金屬手鐲。這個手鐲用精金打造，除了金屬本身的瑰麗花紋沒有其他任何裝飾。昂賽把手鐲摘了下來，拿到燈上烤了起來，很快一團紅色的煙霧東西從手鐲之上升騰了起來。
煙霧出來后，昂賽把手鐲放在了石頭的臺面之上，當(dāng)煙霧定型后，形成一個復(fù)雜的立體的網(wǎng)絡(luò)狀結(jié)構(gòu)。
“這是我們當(dāng)初在城堡中修建的地道總圖，每次如果那些城堡幽靈從地下鉆上來遷入城堡，就會在圖上留下黑色的痕跡。因為我們的密道每一條都有刻入我們的禱文，與這個設(shè)計圖息息相關(guān)?！?p> “我每天都會檢查這個兩次，而從三個月前開始，他們終于見面了……”昂賽的手指指著一段從地下到彎曲轉(zhuǎn)折延伸到高處某個地方的地道線路，那段線路的顏色明顯比其他的部分暗淡不少。
昂賽用手搓揉著自己的臉，疲憊的說：“從那以后，那些怨靈就開始失控了，除厄鳥來不及清除那些不斷冒出來的東西。而且如你們所見，那東西還多出了會啃咬的嘴巴，我估計就是那個妖女帶來了升級方法。”
半矮人布滿血絲的眼睛中透出的都是絕望：“下午我聽到霍姆少爺說城堡里面也發(fā)現(xiàn)了怨靈吞金蟲，我真的害怕了。原本這種邪惡的的東西本應(yīng)該無法在布滿了密法龍柱的城堡內(nèi)存在的。而現(xiàn)在居然直接就在我們的泵房中……”
“那你發(fā)現(xiàn)尸體不見了，怎么還幫那些城堡幽靈們掩護？”迪爾蘭多對于昂賽下午的表現(xiàn)還是有點疑惑。
“城堡里面都不安全……只有天臺是那些城堡幽靈們絕對無法到達的地方?；裟飞贍斒俏铱粗L大的，他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像我兒子一樣。如果說明天這里注定會有一場可怕的變化，我希望他能逃過一劫。其實我原本是希望城主能把他趕出這座城市的……”
半矮人看著迪爾蘭多認真的說：“我就算死也不會讓這個寶藏落到邪惡之徒手中。我們建造了這里，所以比誰都了解這里，到了最后關(guān)頭，實在沒有辦法的話，我會與他們同歸于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