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冰!棒冰!老BJ棒冰!”年邁的阿姨站在一邊叫賣。雖然已經(jīng)到了五月份,BJ還沒有完全熱起來。反倒是我們,筋疲力盡地從城上連滾帶爬下來,簡直整個人被抽干。老沈爽快,掏出了一把零錢請我們吃冰棒。
我一度懷疑所謂棒冰,就是凝華之后的白糖水。大媽可能是剛進貨,難得還是完整的。
咬上一口,簡直透心涼心飛揚。
我?guī)缀醵家獫M足地哼哼出來。
“就是喜歡這種運動完之后爽一把!該死怎么特么沒有冰鎮(zhèn)可樂……”
我瞪了老沈,“在我大京城少說點兒粗話能死啊。”
“是是是,楠姐教育的有理?!?p> 陳秦漢看著吃得正high的我們一群,手里的棒冰都要化了三分之一,“運動完之后吃冰的對身體不好。前兩天不是還有個猛喝可樂的猝死了嗎?”
“恩,你看那個前兩天猝死的報道是我,現(xiàn)在還能吃能喝死不了!”老沈用一種不太善意的目光打量著他,來自于一種天生對學習好的奇葩的一種鄙視。
他聽出了其中的諷刺意味,勉強吃了兩口,后來就等著手里的冰慢慢化掉,扔進了垃圾箱。
老沈在我身邊壓低了聲音,“楠姐,不是不給你面子,這貨是一說話我就來氣。你們班的有些人,我是真受不了。”
我其實很無奈,過去的所有生活習慣和相處方式都透露著一種仿佛與生自來的江湖味道,而恰好,我所認識的老師和朋友都是一樣的不拘小節(jié)。就某些習慣來說,我們本來就是錯的,但問題是我們已經(jīng)習慣了這樣錯誤的方式。
這種事情本來就沒有誰對誰錯。他太直接,我們也太直接,不過是這兩根線沒接到一起。
“算了算了,以后知道了免得身體不好。別當回事兒?!?p> 老沈點點頭,搖著大旗往大部隊方向走。
我抽出了張濕巾遞給陳秦漢,“別在意?!?p> “恩?”
看他故作呆滯的表情,我沒忍心戳破。否則一定又會告訴我他知道。
“啊,走吧?!?p> 其實我很不喜歡這樣尷尬的相處方式。我寧愿他和秦湘北一樣滔滔不絕地侃,把所有想說的不想說的一股腦兒都傾訴出來。
這樣幾個人都各懷心事,不是很尷尬?
不過,這也就僅僅成了我們BJ之行的插曲。時間很短,算來也就只有四天。來得很快走得也很快。
轉眼,我們就要跟這座城市說再見了。
我想不久之后的一天,我還會再回來。
返程的時候,大家已經(jīng)累得沒有心思去打打鬧鬧,甚至連打牌都提不起來我們的興趣。蜷縮在我的座位里,頭靠著窗戶。早上被山風溫柔地撫摸過,所以太陽穴還是有些痛。不知不覺睡著,一覺醒來,我已經(jīng)到了家里的火車站。
雖然疲憊,但是看見了老爸老媽的那一刻還是莫名的激動。啊,還是家里好。
我常常會生發(fā)出這樣的感慨。怪不得中國人古老的信仰就是家文化。我想不管以后我走到哪里,總會回來。
“玩的怎么樣?。 ?p> “大城市就是大城市,就是不一樣?!蔽胰匀荒芴咸喜唤^一字不差地給他們講述著我旅行的經(jīng)歷,我見到的人和事兒,我的期待和幻想。
“這出去一趟,心就收不回來了。也好,BJ有什么喜歡的學校嗎?以后可以多去看看?!?p> “啊……”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已經(jīng)做好的決定就是不敢說出來。
“還在計劃,還在計劃?!蔽抑缓米プヮ^發(fā),表現(xiàn)出自己還是個無目標無計劃的孩兒。其實我只是怕夢想太遠大,我能夠經(jīng)得起落差,只怕他們最后會失望。有些東西,還是等最后達成了再說吧。
坐上了車。我搖開了車窗,讓這個城市夜晚的風洗禮著自己。看一座座大樓從眼前飛到后面,看一盞盞燈光在疾馳下形成一條光帶,看一個個人在視覺差下倒退。
原來往回走是這么簡單。
原來只要一旦停滯不前就已經(jīng)是后退了。
這適用于空間卻不適用于時間。
漆黑的夜幕下,有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的人,雙手插在口袋里,漫步在那條光帶下。
好熟悉。
看了一會兒,我擠出了一個笑容。
眼鏡度數(shù)又不夠了,但此刻我卻不希望我看得清。
那不是他,又特么出現(xiàn)幻覺,該吃兩粒魚肝油補補了。
我這樣對自己說。
搖上了車窗。頭靠在玻璃上居然出現(xiàn)了一個印記。但是有些東西不是想抹去就能擦干凈的。
明天休息。后天又要繼續(xù)上課。一切又走回了它應屬于的軌道。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這根鏈條誰也無法改變。
某天晚上的晚自習課間,我漫步在去樓下零食店的路上。后面有人提住了我的帽子,還沒等我回頭,就已經(jīng)像被拎小雞一樣拽下去了。
“何方……咳咳!何方妖孽?!?p> “用腦子想想都知道是我啊。”帽子忽然被扣在了頭上,好吧,這回真成了小雞。
“陳秦漢你大爺?shù)?!能不能不用暴力手段!”掙扎了會兒,我們來到了籃球場。
我還沒看到過如此安靜空曠的籃球場,被這里的氣氛嚇到了。
他松開了手,“一看你就是要去超市兒,就不能少吃點?!?p> “減肥減肥!我要減肥!”
“減什么,現(xiàn)在就挺好的啊?!?p> “哪個女生會嫌自己太瘦?!?p> 我搶過他手里的球拍了拍,繞場跑了一周。
“想不到你基礎還不錯啊。”
“我記得我小學的時候啊,有什么什么運球比賽?!币贿吪闹?,說話的時候還能看見嘴里冒出了哈氣。
“然后呢,你閃亮登場了?”他很輕易地搶下我手里的球,運球到籃下,一個優(yōu)美的弧線,一點聲音也沒有。
空心籃。
我做了個鼓掌的動作
“才沒有啊,因為濫竽充數(shù),結果全班輸了。就感覺好對不起班級。后來就自己練啊練,終于學會了。卻再也沒有機會去比賽。所以……說好了你要教我的啊。以后我還可以跟別人炫耀一下?!?p> 他聽著我若無其事地說著,給我示范了個動作,接著把球給我?!澳阍囋??!?p> 隨便找了個位置,雙手托球,腿微微用力,起跳。
“太用力了?!?p> “跳太高了?!?p> “你左手位置不大對?!?p> “哎……算了,站在別動?!?p> 我就像個木頭人一樣定在那里。
他把我的手抬高,糾正了下我兩只手的位置。并肩在我旁邊跳了下,“不用太高,輕松一點兒?!?p> 我苦笑,“關鍵你給我擺完了都不敢動了!”
“進一個我請你喝奶茶!”
“你說的!”
我一跳,手腕抖了一下。
咣嗖——
“我要喝巧克力的!”
一回頭居然看見了比我還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