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留玉訣別
熱鬧不減的包子鋪前，依舊生意火爆不減，似乎太原城的父老鄉(xiāng)親特別給面子，仍熱情不減地圍上趙小八這個俊俏男子，不時的問長問短。
“小八，我說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該娶妻了。嬸兒前些日子不是跟你說我那侄女？人不是我嘴夸，那可是秀外慧中，溫柔賢淑，你要不要見見？”
眼前這個充當(dāng)紅娘角色的嬸兒，是隔街李鐵匠的媳婦，人稱鐵嬸。最近隔三差五的就來包子鋪給趙小八說媒，那執(zhí)著勁就跟他家打鐵的那位一般拗。
趙小八這個外鄉(xiāng)人每每面對這樣熱情的鄉(xiāng)民，總是一臉和顏悅笑的，細(xì)細(xì)地?fù)熘F嬸要的包子，一邊耐心的回答到。
“鐵嬸嗎，終身大事豈是我個人說了算的。你的好意，小八心領(lǐng)了?！?p> 可鐵嬸是那么容易打發(fā)的人，給打鐵般鍥而不舍，繼續(xù)想說動心趙小八。
“小八，話可不能這么說。終身大事雖不是兒戲，可也要情投意合才是，你不瞧一眼我那侄女怎么就知道沒戲呢？你小伙子看著挺機(jī)靈的，腦子里卻迂腐的緊，怎么這么不開竅??！萬一看對眼，沒準(zhǔn)出門一趟還帶回樁喜事呢?！?p> “鐵嬸，你這不是明擺著損我嗎？清清白白的一個姑娘家，要是我真做出這樣輕率之舉，不是壞姑娘家名譽(yù)。真使不得?！?p> 有點汗顏的干笑了聲，趙小八趕緊把揀好的包子遞給了鐵嬸，岔開話題來。
“你的包子鐵嬸，一兩銀子，拿好了?！?p> “真是個牛脾氣，看一眼又不會怎么樣！算了，我家老鐵還在家餓著，回頭嬸子再找你細(xì)說。銀子?！?p> 有點不服輸?shù)貝灇猓F嬸將銀子塞在趙小八手里就讓了下一位，而趙小八正想抒口大氣，不想后面這嬸兒又跟著來補(bǔ)刀。
“小八，你別聽鐵老娘們吹噓？什么秀外慧中的侄女，就是個沒見識的鄉(xiāng)下女，而且長得也不是很水靈。聽嬸兒的，我給你介紹個標(biāo)致水嫩的，保證你看了兩眼放光！”
這輪番洗腦說媒像是沒完沒了，無奈的趙小八抬起頭繞過眼前這嬸子，又看看后面的情況，還有好幾個躍躍欲試的婆子直瞅著他，估計和這事脫不了干系。
一下子臉上的尷尬更是明顯。
“嬸兒，你們真太抬舉我了。我趙小八何德何能讓你們操心......”
“哎呀，大家不是關(guān)心才多嘴嘛！像你這么一表人才的小伙子，誰都想收了當(dāng)女婿去，別的不說，站出去和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一比，也長臉子?！?p> 聽著口舌生蓮的嬸兒一說，趙小八真是滿身全身虛汗直冒！瞧了瞧這冷颼颼的大街，是冬天沒錯啊，可怎么老是感覺桃花朵朵開的春意盎然？
而在一旁張羅著的朱昔時，也并不想插手這事情。一是向來看慣了太原父老追捧趙小八的情形，早見怪不怪了；二是本來自己和他趙小八是非也多，更沒資格插手這檔子事情，免得又招惹個拈酸吃醋的罪名。
不過，朱昔時雖然置身事外地瞧著這事，可是臉上還是不由地?fù)P起淡淡的笑容?？吹贸?，大伙兒對這個外鄉(xiāng)客趙小八很是上心，或許是他們這片真誠同時被趙小八感知到了，他才會這么進(jìn)退兩難。
在他被三姑六婆圍攻之際，朱昔時不由地瞧上他一眼，心里頓時又浮響起自己曾經(jīng)評論過趙小八的話：他這樣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焦點，不容別人忽視。
這也許就是人格魅力吧。
不知道什么樣的人，才能記掛在他心中，像他回憶的那個她嗎？那樣的女子，朱昔時此時一點自信都沒有，不敢去猜想她是個什么樣風(fēng)華絕代、傾國傾城的美人，天淵之別太明顯了。
心中有喜，喜中有憂，憂中帶愁，就是朱昔時此刻踟躕的心境。
包子鋪的生意，隨著空去的蒸籠也漸漸告一段落，正預(yù)備著收攤的朱昔時，還沒端起蒸籠，遠(yuǎn)遠(yuǎn)地就見蕭毅帶著兩個兄弟從大街一頭急急走來。
不知怎么回事，像是一根小針冷不丁刺了朱昔時心窩子一下，手中端著的蒸籠“哐當(dāng)”一聲就落回了案板上。
“朱姑娘好。”
走近的蕭毅一臉和善地招呼上朱昔時，她頓時意識到自己人前太過失態(tài)，連忙支起袖口擦擦了自己有點汗?jié)竦聂W角，也連忙招呼上問好的蕭毅。
“蕭大哥好，吃過早飯沒？”
“謝謝姑娘關(guān)心，早用過了。對了，趙公子在嗎？”
還不等朱昔時回答，趙小八就從鋪子里走出來瞧見了門口和朱昔時攀談的蕭毅，臉上也是有點驚訝之色。
“蕭毅，你怎么來了？”
朝朱昔時致了個禮謙，蕭毅徑直繞過朱昔時，上前回上趙小八的問話。
“路上的一切已經(jīng)打點妥當(dāng)，我是特地來詢問公子什么時候可以動身上路?！?p> 雖然自己離開太原的事情昨晚已經(jīng)告知過朱昔時，可蕭毅這迅速，兼有點不應(yīng)景的提出此事，趙小八也是顯得有些尷尬，目光立馬就轉(zhuǎn)上背對著自己的朱昔時。
站在攤子邊的朱昔時，此時把手心拽得緊緊地，努力地想笑笑，可自己發(fā)現(xiàn)擠出一個笑容是那樣艱難的事情。有些事情上朱昔時自認(rèn)自己不夠機(jī)靈，也許哭了一晚的她釋然了些他的決意離去，可她還是接受不了這一切來得太快，太迅猛。
她該用什么樣的態(tài)度，去面對即將離開的趙小八？思考的時間是那樣的短暫，進(jìn)而讓朱昔時轉(zhuǎn)圜不出一個比較恰當(dāng)?shù)谋砬椤?p> 而事情已經(jīng)在蕭毅口中無心說開，趙小八知道即使再難堪，再騎虎難下也要接下去。猶豫了幾番，趙小八還是邁開了腳步，朝背對著朱昔時走去。
而在朱昔時背后一步之遙的地方，趙小八停下了腳步，似乎能理解現(xiàn)在朱昔時的心情，給予她想要的尊重，不去看她是個怎樣的傷心模樣。
“蕭毅準(zhǔn)備的太快，讓我也不知道說什么。多余的話我就不再說了，只希望你今后能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每天有賺不完的銀子，做個無憂無慮的小富婆?！?p> 抿動了下有點發(fā)澀的唇，趙小八低下頭，突然間瞧見自己腰間那塊金螭繞云玉，頓時決意了什么，緩緩地從腰間解下玉佩放在了朱昔時手邊的案板上。
“日后若有機(jī)會來臨安，你只要拿著這塊玉佩到金水街的雙花巷一問，便能找到我。到時候小八定會盡心款待，與你把臂同游，看遍臨安城的繁華風(fēng)光，以報西施你的太原救助之恩?！?p> 放下了自己的玉佩，趙小八很自覺的退后了幾步，再次望上這個曾經(jīng)與自己朝夕相伴，生死與共的朱昔時，目光中也有了愧疚之色在閃動?？山K是懂得克制之人，趙小八把那些未盡的話咽下了肚子，只用了二個字簡單的代替了。
“保重。”
簡短而又富含深意的話落下，趙小八就毫不猶豫地轉(zhuǎn)過身朝蕭毅走去，淡淡地叮囑了一聲。
“走吧，蕭毅?！?p> “是。”
終是沒能吐露一個字，朱昔時還是那樣木木地站在攤子前，只是目光緩緩地轉(zhuǎn)向那大街上，望上趙小八和蕭毅融入人群中的匆忙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越來越遠(yuǎn)來.....
驀地之間，干灰的案板上染上一顆顆形如梅花的淚點，是那樣的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