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鳳凰,你現(xiàn)在該得意了,以后再也沒有升平樓了,你碧玉樓從此以后可以一家獨大。不過,恐怕你也得意不了多少時間。我看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冒出一些個百花樓、玉女樓的,到時候有你金鳳凰忙乎的,你今天可以這樣對付升平樓,明日也就有百花樓、玉女樓這樣對付你?!闭f完,岑七娘閉目養(yǎng)神不再理會幾人。
出奇的,這一次金鳳凰竟然沒有反駁岑七娘,只是冷笑了一聲,沒有接她口說話。
孤雪看著岑七娘,心思煩亂。
“一抔雪,你倒是簽也不簽,若是不簽,我可就走了。我的碧玉樓那邊還有很多事情,我可沒那么多的時間等你猶疑不定?!苯瘌P凰冷言說道。
“莫孤雪,媽媽將你帶到碧玉樓,是你的福分。你若再推三阻四猶豫不決,那便是不識好歹。通常不識好歹的人,會有好結果嗎?”芽兒也冷笑著說道。
“媽媽真不會被判死刑嗎?”孤雪遲疑了一會,最后還是如此問道。
她很清楚,就算她能離開牢籠進了碧玉樓,以后的一段時間內(nèi)也沒有好日子。芽兒在碧玉樓中身份很高,肯定要時常欺辱于她??墒乾F(xiàn)在,沒有別的辦法,只好答應下來。若不出囚牢,黃公子回來恐怕也難以找到她的人影。
“嗯,這一點,我可以保證。”金鳳凰點頭,枯瘦的臉上重新充滿笑意說道。
她與知府早有交易,最后如何判罰孤雪和岑七娘兩個人,其實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心中淤塞之事已經(jīng)解決,那就是升平樓從金陵城消失了。而現(xiàn)在要緊做的事情,是如何利用孤雪來賺取更大的金山銀山。
金鳳凰說完,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袖口輕輕一抖,從里面露出一張文紙出來。宣紙上清晰的字跡,正是一張賣身契。只要在這張紙上簽下自己的名字,那么孤雪以后就是碧玉樓的人了。想要贖回這張賣身契,那可比登天還難。
金鳳凰將文紙和朱紅印泥放在手心,眉眼含笑看著孤雪。
看到這張紙,孤雪的臉色再次變得蒼白,嬌弱的身軀也微微顫動。此時陽光從地窗空隙照射進來,正巧映射在孤雪的臉龐上。金鳳凰看到陽光下的孤雪,也為之心動叫好,這樣清純的女子,怎會可能是在青樓這種煙花場所混跡多年?
有了這樣的女子,只要好好包裝追捧,那些金陵城的紈绔少爺一個個還不趨之若鶩?也難怪升平樓只靠一個‘一抔雪’就能支撐到如今。
芽兒見到金鳳凰取出全新沒有使用的賣身契,連忙輕輕一蹲身子,雙手巧妙接過金鳳凰手中賣身契約還有朱紅印泥,然后扭轉身體冷笑走到鐵欄桿邊緣,正面對著孤雪。
“孤雪,在這里按下你的手印,從此以后,你就是我們碧玉樓的人。我們碧玉樓的人,可不會犯罪。若是真?zhèn)€犯了罪,不說官家老爺,就是媽媽都不會輕饒。孤雪,你若成了我們碧玉樓的人,想來官家老爺也會知道你是不會犯罪殺人的。好了,別扭扭捏捏抽抽噎噎的,趕快按下手印來?!毖績耗弥u身契約還有朱紅印泥,口中催促,只等著孤雪將手印按下。
芽兒昨天夜間將孤雪與黃公子的事情告訴媽媽金鳳凰,金鳳凰直夸獎孤雪能干,是媽媽的好女兒。以后在碧玉樓芽兒的好處,也是少不了。聽到金鳳凰的應承褒獎,芽兒自然心花怒放。雖然眼見孤雪馬上就可以出了囚籠,卻也莫可奈何。
孤雪在芽兒催促之下,只好移動身體慢慢走到契約近旁,在金鳳凰的眼皮子底下,用白玉蔥根一般的手指,沾上印泥,輕輕在契約上按了一下。
“呵呵,孤雪,你倒先按了手印呢!一會過堂的時候,我也要按個手印兒,咱們娘倆,可是同進同退的?!贬吣镒猿鞍愕男α似饋恚叫υ绞前d狂,最后甚至連眼淚都往外涌動。岑七娘說的按手印,卻是畫押。
岑七娘早已經(jīng)在心中有了打算,一會過堂不管官家老爺問什么,她都承認。這樣,至少還能少吃點苦頭,若是咬牙死死不認罪,少不得被上刑罰身,最后結果還是得認罪。孤雪聽岑七娘說得凄涼,心中也不是滋味。
“瘋子!”金鳳凰接過芽兒遞過來的契約,看了看上面小小的手印。又重新收好。輕蔑地看了大笑荒誕的岑七娘,口中說出兩個字來。
她也不理會岑七娘發(fā)笑,又轉目對孤雪說道:“你既然是碧玉樓的人,自然就不是犯罪殺人的人兒。一會在大堂上,知府大人自然會替你做主。過完堂,我就帶你回去碧玉樓,等你那小情郎可好?”
聽到金鳳凰的言語,孤雪又是羞愧又是無可奈何,她就好像別人手中的棉花,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偏偏沒有一點力量反抗。
“那我媽媽岑七娘呢?”孤雪心中掛念岑七娘,不禁自然張口就問了出來。
金鳳凰冷冷一笑:“你現(xiàn)在的媽媽是我,不是岑七娘。哼,你若是不知規(guī)矩,少不得還要教訓你。岑七娘殺人,知府大人自有評斷。一會我去與知府大人說點好話,饒她一條賤命,讓她繼續(xù)住在這畜生住的地方住下去便是。”
說完,金鳳凰便頭也不回的出了囚牢。
“孤雪,以后我們又是一家人了!到了媽媽的碧玉樓,你可要好好聽話。不然惹得媽媽不高興,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毖績赫f著,也隨在金鳳凰的身后離了囚牢。諾大的地牢之中,又恢復一片寂靜。
孤雪站在囚籠之中,望著岑七娘,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她心中暗暗祈禱,黃公子,你乘著風駕著云快快來到金陵城帶孤雪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
金鳳凰離了地牢,便進了府衙的后院,知府大人此時已經(jīng)在府衙之中。府衙的后院種著月季蘭花,枯萎的花枝縮在冬天的影子里。那些院子中的捕快護衛(wèi)見到金鳳凰進來也都不加以阻攔,甚至帶笑打著招呼,顯然的金鳳凰并不是第一次來這府衙的后院。
已近中午的陽光透過薄薄的云層映在身上,金鳳凰心情舒暢全身都要輕飄飄的飛了起來。從地牢出來后,‘雨夜百合’芽兒已經(jīng)回去碧玉樓。升平樓與碧玉樓相持多年,現(xiàn)在終于沒了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就算多花些銀子,她金鳳凰也是心中痛快。
現(xiàn)在冒出一個孤雪,想不到還是個雛兒,那位黃公子若是真肯為孤雪花幾十萬兩銀子贖身,那么又是一筆樂人的買賣。
金鳳凰腦中想著美事,腳步已經(jīng)走到一處房舍之前。房門處立著兩位公差,手中拿著寒光逼人的佩刀。那兩位公差雖然也見過金鳳凰,卻并未讓金鳳凰直接推開門進入房間。而是讓金鳳凰在門外侯著,其中一人轉身進入房中通報。
知府身為正五品朝廷命官,身邊自然要有一些武功高強的人保護。
房中楠木桌子上放著一盞還冒出熱氣的青瓷茶杯,昨天晚上,知府大人就睡在這府衙之中。這時候剛剛起床,叫人送來外賣的早餐,剛剛食用完畢正打算品一口茶,就見門外的護衛(wèi)走了進來,說是金鳳凰要見他。
他心中微微有些惱怒,已經(jīng)與金鳳凰說過多次,沒事的時候不要跑來府衙,容易引起閑話。他身為五品官員,卻常常在府衙重地私會一名青樓老鴇,這樣的事情要是傳出去,終歸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