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柳家村的路上,禮小子和姐姐雙兒走在前面,他不時的回頭看著后面不遠(yuǎn)那一大一小的人兒,表情很別扭,心中的不快清楚的表現(xiàn)在臉上。
“二姐,那個女人還跟我們回去做什么,說好了,可不能再讓她進(jìn)家門,也不能讓她把石頭帶走?!碧贫Y一臉憤憤不平的道。
雙兒也回頭看了看,不過很快便又轉(zhuǎn)了回去,她也不知這個曾經(jīng)的大嫂到底要做什么,心底卻有個聲音嘀咕著,也許,讓她回來,并沒有什么不可以吧,大嫂似乎變了好多了。
唐禮一看雙兒的神色,就知道姐姐心軟了,不由的著惱的扯了扯雙兒的衣袖:“二姐,你可不能心軟,她以前怎么對我們的你忘啦?!闭f著,唐禮還用手摸了摸額頭。
那上面有一個疤,是當(dāng)初被大嫂推倒在地,撞墻角撞的。
雙兒不置可否的應(yīng)了聲,心里也在琢磨著這個前大嫂到底要做什么?
后面,幾步遠(yuǎn)。
悠然牽著小石頭,心中也是百味雜談。
“娘,回去做米粉圓子吃可好,前幾天,村里的小花給我的一個炊餅,我說了要送米粉圓子給她吃的,不能食言?!毙∈^,一手扯著悠然的手,小小的人兒還蹦蹦跳跳的,說不出的快活。
小孩子最是簡單,有娘在身邊,有東西吃,就最快樂了。
“好,做米粉圓子。”悠然下意識的應(yīng)著,思緒卻飄的很遠(yuǎn)。
她要想同小石頭在一起,還有一場戰(zhàn)在等著她呢。想著,不由的就抿緊了唇,唐不二真的是要替雙兒和禮小子出頭嗎?怎么以前從沒見他跳出來過,卻是等自己家公公走了他就跳出來了,一幅正義凜然,怕實(shí)則是看上了唐家的大屋和家里的良田吧。
兩世為人的悠然,看東西早就不是僅看表面了。
唐家的大屋是幾年前,唐值和自己成親新蓋的,當(dāng)時還欠了些錢,是后來用唐值從軍的安家錢才還掉,這大屋在柳家村,那算得上是上好的屋子了。
把自己休了,他唐不二冠冕堂皇的成了唐雙兒和禮小子的監(jiān)護(hù)人,那唐家的大屋和良田自然落到了他唐不二的手里,雙兒是女兒家,要出嫁的,而等禮小子成人時,他還能從唐不二手里拿回多少,那只有天知道了。
“娘……娘……你怎么不理石頭。”一邊小石頭垮著一張小臉,很是有些委屈。
他之前嘀嘀咕咕的說話,而悠然正想著心事,便一直沒有回應(yīng)。
“娘這么喜歡石頭,怎么會不理石頭呢,嗯,石頭怕不怕吃苦。”悠然回過神來問。
因?yàn)樽约河星翱圃?,再加上禮小子對自己的成見,在唐不二的真實(shí)目的沒有爆露之前,自己是斗不過這族叔的,不過,雖然,讓唐不二退回唐家大屋及良田不太現(xiàn)實(shí),但自己只要回石頭,卻也不是那么太難的,畢竟自己是石頭的娘,這一點(diǎn)沒人可以否認(rèn)。
只是石頭跟著自己怕是要吃些苦頭了。
“只要跟娘在一起,吃什么苦,石頭都不怕?!毙∈^昂著小腦袋,很是一往無前的道。
這話可暖到悠然的心窩子里了。
悠然不由的將小石頭抱了起來,重重的在他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娘……口水……”小小子又是樂又是躲的,呵呵笑的將小臉埋在悠然的頸窩子里。
“二姐,趕這女人走,不然,小石頭就不聽我們的了。”母子倆的笑聲顯然讓禮小子聽的很刺耳,這小家伙有些不干了。
“混話,就算她如今不是我們的大嫂了,那也還是小石頭的娘呢,不許你這么沒規(guī)矩?!彪p兒說著,勾起食指,輕敲了禮小子的額頭。
“二姐啊……”禮小子郁悶死了。
只得轉(zhuǎn)身,連踢小石子邊走路。
日頭西斜,將人的影拉的老長。
隨著落日的余輝,大中小四人回到了柳家村,剛到那三眼井的外面,就遠(yuǎn)遠(yuǎn)的聽到唐不二娘子的大嗓門。
“唉,這一家不如一家的難處啊,雖說牛家來提親了,可他家那小子,跟頭蠻牛似的,雖有一把子力氣,卻是個倒處闖禍的,我家雙兒那什么樣貌,什么人品,什么女紅,真要讓她嫁給牛家,我還不讓外人戳脊梁骨啊……”
“那是,就雙兒這人品,牛家那小子倒是配不上?!绷硗庖粋€人應(yīng)和道。
“可不是?!碧撇欢哪镒雍茏缘玫牡馈?p> 雙兒聽到這兩人的話,不由的就臉紅了起來。
悠然看了看雙兒,嘴角微微翹起,雙兒也到了有人上門提親的年紀(jì)。
可她也有些心急,雙兒是賣了嫁妝,才用錢將她從牢里贖出來的,無論如何,雙兒的嫁妝錢,她一定要補(bǔ)上,這個時代,一個女兒家,若是嫁妝不體面,那是會叫夫家看輕的。
一會兒,幾人就到了唐家大屋的門口。
那唐不二的娘子見到錢悠然跟見到鬼一樣,急著大叫:“喂,你,你來這里干什么?”
而井邊閑話的人也是一臉好奇,這唐家大媳不是已經(jīng)被休了嗎?怎么這會兒又回來了?還是跟雙兒和禮小子一起回來的,真是奇了怪了。
“我來這里干什么你一會兒就知道了?!庇迫黄届o的道。
“你這惡女人,這里不是你能來的地方,快快離開,不然,我要叫人將你趕走了?!碧撇欢哪镒訍汉莺莸牡?,心里想著,肯定是這女兒外面日子不好過,這會兒又死皮賴臉的要回來。
而雙兒又是個軟心腸的,不定叫這女人三言兩語給哄騙了。
“這里為什么不是我能來的地方,我是唐家的大媳,唐值的媳婦,來這里,天經(jīng)地義?!庇迫豁敾厝サ?。
“胡說八道,你已經(jīng)被休,休書你也接了,怎么,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想死皮賴臉的回來,沒門。”
唐不二娘子的嗓門很大,一會兒就引得許多村人圍觀。
“你是說這封休書嗎?我在城里問過人了,這封休書不做數(shù)?!庇迫粡膽牙锬贸霎?dāng)日那封書,在手里揚(yáng)了揚(yáng)。
“胡說,有三老和村正的證簽,如何不算數(shù)了?”唐不二娘子反駁道。
“三老和村正管的是村里的糾紛和法規(guī)的事情,卻管不到別人家族里面的事,要想這封休書合法,第一,必須我夫君的印簽,第二必須唐氏老族長的簽證,這才做數(shù),如今二者均沒有,自然不能做數(shù),所以,我依然是唐家的大媳?!?p> “你,你胡攪蠻纏,大侄子已然死在戰(zhàn)場,如何還能蓋印?!碧撇欢哪镒咏杏迫徽f的張口結(jié)舌。
而一邊的圍觀者也不由的竊竊私語起來,確實(shí),雖說平日三老和村正極有威望,但家族內(nèi)的事,還是由老族長說了算。
“錯了,我夫君只是從軍去了,如今邊關(guān)戰(zhàn)亂,男兒忠孝難兩全,幾年沒有信訊回家這也是常有的事,嬸子又怎么能咒我夫君去逝了呢。”悠然最后不忘刺唐不二的娘子一句。
“你含血噴人,去年底,同去從軍的柳小七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說了唐值戰(zhàn)死了,這就是證明。”
“呵呵,空口白話,如何證明,我夫君是朝廷戰(zhàn)士,他的生死必須出俱朝廷文書才能證明,沒有朝廷的生死文書,誰又能說得清楚,我夫君倒底是死是活,在這種情況下,族叔怕是沒有權(quán)利休悠然吧?!弊詈蟮脑?,悠然一字一頓的道。
“你……你……”唐不二的娘子一時語塞,最后急的直朝屋里喊:“孩他爹,你快來呀,這惡女人又來鬧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