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谷正端坐鏡前,思索如何與島主委婉提起心中憾事,不想一只手便自后頸繞了過來,直往身前游走。
李逸谷閉了眼,卻是放任的樣子。
那只手見此,自然更是肆無忌憚,不過彈指的功夫,便褪了俗世冗雜之物,在鏡中回身交纏。
兩人似那美人蛇一般,頭部貼面,其下則肆意扭動歪纏。
那姿勢契合又熟稔,懂得之人一看便知,二人絕非初次。
待鏡中世界恢復(fù)平靜,那鏡前人卻不過發(fā)飾略松,全然看不出方才經(jīng)歷過一趟風(fēng)雨。
只從那愈加?jì)善G的唇,方能看出些許痕跡。
而身后的男人亦是正襟危坐,哪還有先前的囂張肆意。
“怎么來了我這里?!?p> 李逸谷攏了攏紋絲不亂的衣衫,微閉著眼問。
王蓮蘅卻不打算與她打啞迷,“那三個(gè)人去了哪里?”
“什么三個(gè)人?”李逸谷繼續(xù)整理自己的衣衫,仿佛并不知道對方在說什么。
然而王蓮衡卻耐心不佳,也不管方才的溫存,直接欺身過來,“明人不說暗話。他們現(xiàn)在何處!”
李逸谷明顯也不吃這套。她抬手一揚(yáng),王蓮衡便被推回原位。聲音也隨即冷了下來。
“說了沒有,莫作多余的糾纏?!?p> 王蓮衡聞言怒火中燒,但與此同時(shí)也意外于她此次的硬氣態(tài)度。
從幾十年前半推半就成其好事,到如今,她哪回不是溫溫柔柔。即便心中不愿,也只會委委屈屈事后找補(bǔ)。似今日這般生硬拒絕,還是首次。
他敏銳地察覺到,李逸谷可能有了新的底氣。
“那爛槍頭許了你什么好處?“
說著,他又欺身繞到鏡前,“難道是正妻之位?“
見李逸谷面色微變,他忽地大笑出聲,“天真!你不過是他從下界撿來的小貓小狗,竟然也敢妄想做那盟主夫人?“
他又挑起李逸谷的下巴,湊近了去似吻非吻,口中說的卻是誅心之語。
“你猜,若是文秋聲知道,他的女人早就在本君胯下承歡多時(shí),會是什么反應(yīng)?“
聞言,原本神色平淡的李逸谷唰地抽出長劍,直接砍向近在眼前的王蓮衡。
但王蓮衡卻并不打算點(diǎn)到即止。
“著什么急?!八舱衼硪话褱喩硌┌椎恼凵龋У卮蜷_,在手中打著轉(zhuǎn)兒。
“你也算我的女人。我自然也是不愿意害你的。你只要將那三人中的高個(gè)女修交給我,一切便還如從前?!?p> 男人的聲音循循善誘,或許還動用了惑人的功法。
李逸谷受其蠱惑,放下了手中長劍,說道,“你說的,可當(dāng)真?”
王蓮衡自然點(diǎn)頭。見此,李逸谷沉思半晌,便扯下腰間的一枚玉符遞過來,口中道,“我只知道島主派人將她帶往此地,其他是真的一概不知?!?p> 王蓮衡接過玉符一探,其中乃是一幅地圖。上書,銀山寶冊。
銀山這個(gè)地方,他也有所耳聞。傳聞乃是域外之地。他心中推測著文秋聲的意圖,手上卻攬過眼前的女子,“阿逸最是穩(wěn)重,本君自是最信得過你了?!?p> 說完,一個(gè)閃身,便出了秋波院。
眼見王蓮衡離去,李逸谷立刻冷了臉色,換了一身衣物,也出了院門。
“十三洞天的人可有察覺?”
煙波致爽殿中,看起來不過三十上下的瓜洲島主文秋聲,背著手問身后的女子。
女子細(xì)聲回話,神色很是恭敬。
“指派了光華堂的一位副堂主前來,目前似乎未曾察覺那位的蹤跡?!?p> 文秋聲聞言點(diǎn)點(diǎn)頭,吩咐手下人繼續(xù)加強(qiáng)戒備,轉(zhuǎn)而有對女子說道,“這回若是事成,為夫定以大禮迎你?!?p> 聞言,女子先是謙恭一番,言,襄助夫郎那是分內(nèi)之事,后又面色羞紅,小步上前躲入文秋聲的懷中。
文秋聲朗聲大笑,同時(shí)又很是受用這種嬌羞。
“近日阿尹可有為難于你?”
相擁了片刻,文秋聲又問起內(nèi)宅之事。
女子自是說不曾,“尹姐姐為人清爽,怎會行那難為他人之事?!?p> 文秋聲聞言卻無奈地?fù)u頭,“阿尹性情稍微急躁了些,但本心都是好的。你們莫要生了嫌隙?!闭f著,又嘆了一口氣,“這回扶你為正妻,阿尹心中可能會有氣。若是言語上有所沖撞,為夫也信你能處理得來??倸w莫要失了和氣啊。”
夫郎說得掏心掏肺,已經(jīng)將自己擺在正妻位置上的女子自然也是掏心掏肺的答應(yīng)。
“姐姐不過嘴上急了些。我都知道的。今后必定不令夫郎憂心。”
夫主和代轉(zhuǎn)正的妾侍各自一番剖白承諾之下,整座島主府似乎也將迎來空前的和諧安樂了。
而這位得了承諾扶正的女子,自然便是李逸谷了。
她以下界的低修為,在四十年前一舉成為瓜洲島主的寵妾,此事在當(dāng)年便震驚了不少瓜洲本土修士。但畢竟不過侍妾而已,眾人茶余飯后談?wù)撘环?,便也撇下不提。而如今,這位寵妾,在本月月末,就要成為瓜洲島的女主人了。
這陣風(fēng)暴首先席卷的便是島主府上下。
春情堂中,一身粉衣的尹夫人怒氣沖沖,已經(jīng)摔碎了不少玉器牙雕。而堂內(nèi)卻無人敢勸。
眾人皆知,春情堂的主人尹夫人乃是島主的第一個(gè)女人,也是唯一當(dāng)作貴妾納入府中的。這上千年來,府中后宅事務(wù),皆是經(jīng)由她的手處理,儼然已是實(shí)際上的女主人。且島主文秋聲對這位尹夫人多有照拂,有時(shí)候因她死幾個(gè)妾侍,也不曾有過半句責(zé)罵。
所有人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尹夫人的準(zhǔn)女主人的地位。想著,即便往后島主娶妻,也必定是優(yōu)先扶正尹夫人。誰知,今日竟然來了晴天霹靂,讓那秋波院的下界賤種后來居上,奪了權(quán)了。
“我要去問問夫郎,我究竟哪里做錯(cuò)了,要受那等低賤人的氣?!?p> 東西砸夠了,尹夫人仍然心緒不平,竟然起了身要去煙波致爽殿找島主問清楚。
身后的侍從這時(shí)卻不敢不拉了。砸壞一些個(gè)東西自然好說,島主府并不缺這些,但夫人若是膽敢繞了島主的清凈,或者質(zhì)疑島主的判斷,那便是萬萬不能有的過錯(cuò)。
侍女左右扶住尹夫人,又連忙使了眼色讓下婢去尋文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