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門!
蒼門與離宗,主宰著東大陸“澤河”以東的這片大地,其它許多中小玄門,只能仰離宗與蒼門的鼻息。
蒼門與離宗,同為一流玄門,表面上和睦,但暗底里的碰撞與齷齪,吳輝前世時,就有過親身體會。外出做任務(wù),有好幾次,吳輝都與蒼門選生,發(fā)生過沖突。
“嗨,胖子,你到底想不想上船了?想上船就抓纜繩?!?p> 一條胳膊粗的纜繩垂下,船幫上許多十七八歲的少年,將身子探出,圍觀海水中載浮載沉的吳輝,見吳輝發(fā)愣,其中一個有些不耐煩道。
“多謝!”吳輝心里嘆息一聲,伸手抓住纜繩,借力飛魚般躥出海面,躍上六七米高的船幫,踏足甲板。
“喲呵,胖子還是個練家子?!?p> “修為還馬馬虎虎,進入易筋階段,練出‘暗勁’了吧?!?p> “胖子哪里人?怎么稱呼?”
“我看這胖子好像居心不良,怎么就會這巧,出現(xiàn)在咱們的航線上……”
“……”
一伙身穿武士服,兵刃在身的少年,圍住吳輝品頭論足。吳輝心里不禁有些苦笑,果然與自己猜想中的一樣,船上除了水手,還載有許多蒼門選生,這是一艘外出做任務(wù)的選生船。
“飛哥?飛哥來了,大家讓一讓!”
“飛哥!”
“飛哥好!”
一個白衣飄飄,年約十六七歲,黑色長發(fā)披散雙肩,體態(tài)軒昂的少年,在兩個同樣身穿白衣,身材高挑,俏臉冷若冰霜的雙胎胞女選生簇擁下,從艙室內(nèi)出來,排開人群來到吳輝身前。
少年很英俊,一米八多的個頭,面如冠玉,肌膚細膩,毫無瑕疵,櫻桃小嘴,眉毛纖細,若不是他胸脯平坦,還長有喉節(jié),乍一看,還以為是個貌美的少女。
少年嘴角噙著一絲仿佛是與生俱來的輕蔑笑容,一雙明亮的丹鳳眼,微微瞇著,昂首挺胸,神情倨傲,打量人時,像是在打量一只螻蟻,似乎這世上所有的人,都要天生比他低一等。
“本人蒼門選生厲飛!”美少年上上下下打量吳輝半晌,突然瀟灑地一抱拳,含笑自我介紹道。
“厲飛?”吳輝心頭一跳。
蒼門厲飛,現(xiàn)任蒼門門主的親外孫,有關(guān)于他的傳說,前世的吳輝聽得太多了,他是蒼門這一屆選生中,無可爭議的第一人!
傳說,厲飛人艷如花,智深若海,身邊一對貌美地“冰雪雙姝”形影不離,羨煞旁人。他在選生期間,干過最嚇人的一件事,就是策動蒼門海軍進攻“蛇盤島”,將蛇盤島上一伙蟠居多年的海盜,一舉攻破,最后還準確地判斷出,海盜頭子們潰敗后,乘船出海的逃跑航線,從而輕輕松松地將一船海盜頭子生擒,一次性地收割了近百萬蒼門貢院積分!
這件事,也被離宗的選生們,眼紅地稱為“天上掉餡餅”。
離宗的選生們認為,海盜頭子們乘船潰逃時,已是傷重垂死,不然的話,厲飛怎么可能生擒得了海盜頭子中,具有玄徒修為的“金蛇”、“銀蛇”、“青蛇”三人?
眼紅的離宗選生們,認定厲飛是撞到了大運,撿了個天大的便宜,全然不顧,海盜頭子們之所以潰逃,全是出自厲飛的謀劃!
也難怪離宗選生們要眼紅,蒼門與離宗在這片大地上互別苗頭,蒼門貢院與離宗貢院,發(fā)布的任務(wù)有30%是一模一樣的,特別是,“10萬積分”級別的那一百個頂級任務(wù),更是有九成相同。
吳輝未卜先知,這一次出來,其實是想搶在厲飛之前,收割海盜頭子們的頭顱,從而一次性地得到足夠地積分,搶了原本屬于厲飛的“餡餅”,只是想不到,自己卻上了厲飛的座船。
“朋友在什么地方聽說過厲某人?”見吳輝神情有些古怪,厲飛挑眉懶洋洋道。
“厲飛,蒼門選生第一人,久仰大名?!眳禽x聳肩道。
“胖子找死!飛哥的名號,是你隨便就能叫的!”圍觀的蒼門選生中,有人向吳輝怒目而視。
“朋友怎么稱呼?”厲飛渾不在意地擺擺手,示意眾人噤聲,輕笑著問道。
“鄙人周??!”吳輝一抱拳,信口胡謅了個化名。
“原本是周兄,周兄潛泳辛苦,入艙內(nèi)喝杯熱茶解解乏,如何?”厲飛一臉春風,盛情道。
“多謝!”吳輝落落大方地點頭稱謝。
當下,眾人看著吳輝神情自若地與厲飛并肩而行,“冰雪雙姝”跟隨在后,旁若無人地進入船艙,不由得為之傻眼。
“這胖子什么來路?居然能入得了飛哥的法眼!”厲飛的高傲,目無余子,在蒼門內(nèi)是出了名的,就算是蒼門的許多內(nèi)門弟子,他都不屑一顧,何況是一個表面上看起來只有易筋境修為的胖子。
“這胖子不簡單吶!”有人已經(jīng)注意到,方才吳輝與厲飛侃侃而談,厲飛罕見的熱情相待,那胖子不但沒有受寵若驚,反倒還一副本該如此的架式,受之泰然。
甲板上,眾人議論紛紛,船艙內(nèi),吳輝解下背上的盒匣,順手遞給雙胞胎姐妹中的姐姐“冰”,近兩千斤的龍雀刀藏在盒匣中,過后手,冰雙手一沉,隨即使力接穩(wěn),冰霜般凍結(jié)的俏臉上,不由得浮現(xiàn)出一絲訝色。
而吳輝與厲飛像是對冰的訝異,渾然未覺。
“望海茶,采自蒼山南麓那九顆老茶樹,每年也就能產(chǎn)幾斤,落到本人手里也就幾兩,周兄嘗嘗。”厲飛肅手讓客,端起茶盅輕呷一口,神態(tài)優(yōu)雅。
“味醇,形美,香高持久,好茶!”吳輝就那么渾身濕露露地,安然落座,粗獷地端起茶盅仰脖一飲而盡,咂咂嘴,點點頭,隨即放下茶盅,游目四下打量起來。
艙室不大,六十多平米的樣子,但卻布置得很雅致,擺件古色古香,地上還鋪著名貴的玄獸地毯,只是女兒味濃郁,纖塵不染,干凈得讓人有些拘束,還燃著一爐熏香。
“本人聞不慣海腥味,也就靠這些熏香打發(fā)船上的日子了。”見吳輝注意上了香爐,厲飛自嘲地一笑,順手抓起玉壺給吳輝滿上香茗,狀似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周兄可是常年出海?”
“有時吧?!眳禽x信口答道。
“周兄誆我啊!徒手漂洋過海,可見周兄對大哲洋的潮汐極為熟悉,此非經(jīng)年老手不可辦到?!眳栵w搖搖頭。
“我謙虛一下,難道不行?”吳輝目視厲飛,挑眉反問道。
“呃……”厲飛一愣,與吳輝大眼瞪小眼對視半晌,隨即失笑出聲,“看來,周兄還是個妙人!”
“彼此吧,你厲飛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樣難以親近。喔,對了,只是跟傳聞中的一樣,老兄你長得有些娘娘腔?!眳禽x一臉誠懇道。
厲飛聽得當即玉臉一沉。冰雪兩人,則是立時黑了臉,怒視吳輝,斥喝道:“大膽!”
“冰兒,雪兒,你們倆退下!”厲飛鳳目微瞇,盯著一臉無辜的吳輝,淡聲道。
“是,公子。”
兩人躬身告退,臨走時還不忘了,恨恨地橫了吳輝一眼。
退出艙室后,雪就大發(fā)嬌嗔:“姐姐,那胖子有什么好的,渾身臟兮兮地,邋遢!他剛才喝茶還咂嘴,粗鄙!說話還大大咧咧,毫無顧忌……公子怎么就會對他感興趣?公子可是從來沒有對人家兇過呢?!?p> “公子邀請他,自然有公子的道理?!北睦锊挥上肫鹆四侵缓邢?,背著近兩千斤重的盒匣,那人卻像背著一根鴻毛,行動間落地無聲,舉重若輕,非擁有通玄境的修為不能辦到,而且必須是開辟了丹田竅穴,體內(nèi)存貯有玄氣的通玄境小乘境界。
船行三日。
第三日黃昏,戰(zhàn)艦靠向了“飛書島”的一個港口。
飛書島取得其實是一個諧音,實為“飛鼠島”。整個島的形狀像一頭巨大的灰鼠。
在飛書島東面百余海里處,就是被海盜蟠居,地勢狹長地蛇盤島嶼群,因此,從空中看,飛書島,就成了在“海蛇”追逐下,飛奔逃躥的老鼠。
飛書島幾百個平方公里,隸屬于蒼門蒼東郡治下,算是蒼東郡海外的一個小城。
戰(zhàn)艦停泊港口,吳輝就向厲飛提出告辭,厲飛也沒有為難吳輝,任由吳輝離去。
“飛哥,這胖子什么來路?”一群蒼門選生立于港口,目送踩著金色的夕陽,消失在飛書島深處的吳輝,其中一人好奇地問道。
“厲某人這個層次的對手,豈是你能過問的?!眳栵w柳眉一挑,雙手背后,神情說不出的倨傲,“閑話休提,王將軍的艦隊現(xiàn)在在哪個位置?”
“回稟公子,王將軍已出海四日,明日黎明時分,就將合圍蛇盤島?!北?。
“好,給王將軍發(fā)‘飛書’,務(wù)必做好隱蔽工作,按原計劃,第一時間發(fā)動襲擊。我等暫且入島歇息一晚,明日觀賞王將軍勇破蛇盤,再立軍功!”厲飛目眺遠處的蛇盤島嶼群,臉上有些失望。
蒼門海軍已經(jīng)出海四日,但蛇盤島上的一伙匪徒,卻猶在夢中,毫無察覺,還真是一群讓人興味索然的廢物啊!
***
吳輝入島后并未多作停留,只在島上大吃了一頓,稍事休歇,就趁著夜色,入了海水,潛泳向蛇盤島。
吳輝并沒有上蛇盤島,而是直接潛向了記憶中的“藏船洞”。
前世,蛇盤島三匪首,被蒼門海軍擊潰后,就是利用藏船洞內(nèi)的快船,躥逃出海,最后被厲飛截住,撿了個天大的便宜。
藏船洞,在前世之所以出名,并不是因為三匪首最后的掙扎,而是因為蒼門海軍攻破蛇盤島后,在藏船洞某一間秘庫中,找到了堆積如山的錢財,其中還有失蹤已久,前任飛書島城主的尸骸。
前世吳輝出海做任務(wù)時,在蛇盤島上停留過一個多月。
只是與記憶中的藏船洞不同,記憶中的藏船洞,早已經(jīng)被蒼門海軍清空,而現(xiàn)在的藏船洞,位于懸崖底下的出??谔帲坏黎F柵欄擋道,洞內(nèi)黑燈瞎火,黑黢黢瞧不真切,唯有細小的魚蝦,隨著暗涌地海水,通過鐵柵欄進去來出。
吳輝也不急,龜息功運行,心跳幾乎停滯,不吃不喝,像一只休眠的大海龜,就此伏在棚欄外的一塊海底礁石上,靜靜蟄伏等待。
也沒有讓吳輝等多久,第二天,島上就廝殺聲四起,鬧轟轟地,從天明時分折騰到日落,掌燈時分,天空電閃雷鳴,海面上暴雨如注,洞穴里頭,隱約有亮光透出,也有了人交談的聲音。
片刻,鐵柵欄徐徐升起,伏在礁石上的吳輝,就像是一只被驚動的海底兇獸,緩緩地睜開眼睛,微微仰頭,借著閃電的亮光,冷冷地看著一連三艘快船,從柵欄內(nèi)的洞窟內(nèi),魚貫而出,隨即分三個方向四散開來。
吳輝虎目微瞇,功聚雙耳,傾聽半晌,虎目精芒一閃,扭頭看向最左邊的那艘快船,如出獵的虎鯊般,手足一撐,悄無聲息地離開礁石,追向左邊那艘快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