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講完了,我也該啟程回鄉(xiāng)了,路途遙遠,走路加上搭車足足三天才到鄉(xiāng)里。
三年沒有回去過,村口的張大嬸看到了我,熱情地打著招呼:“吳小三兒,你回來了??!”
我撓著頭尷尬地笑道:“確實好久沒有回來過了,都快找不到路了!”
我和張大嬸有一搭沒一搭聊著,正巧到了飯點,她家正在做午飯,便邀請我吃完飯再回去——農(nóng)村人都這樣,熱情好客,尤其是一個村子里的人,路過誰家,誰家做好了飯,都會叫上一起吃飯。
我笑著說:“不了不了,我還得趕緊回去看看我爸是啥子情況!”
說到這兒,張大嬸不由嘆了口氣,說:“你爸不曉得咋過回事,從房子上落下來了,還挺嚴重的,現(xiàn)在都還在床上躺倒起下不到床!要的嘛,你快回去看哈,你大哥二哥又不在家,現(xiàn)在全都是你媽一個人照顧你爸,辛苦得很!”
于是,我道別張大嬸,朝著家方向走去,走著走著不由加快了步伐。一路上碰見好多村民,彼此間打個招呼,隨后又繼續(xù)趕路,等到家的時候家里的煙囪裊裊,許是母親正在做午飯。我深吸了口氣,走到家門口,臉上帶著笑容,喊道:“媽,我回來了!”
母親從廚房里一路小跑出來,圍腰布還是我熟悉的那塊,縫縫補補的衣服飽經(jīng)風霜,母親的臉上掛著憔悴,見我回來,憔悴的面容才舒展了幾分,露出些許笑容:“三兒回來了啊!”
我在家排行老三,爸媽從小都叫我三兒,村子里的人都叫我吳三兒,久而久之,村子里一提到吳三兒,就知道是我。
我進屋將東西放好,剛進屋,就看見臥室里面父親躺在床上,他看到了我,止不住的激動,但礙于身體有傷起不來,只能偏著頭望著我,說話的聲音也很柔和:“三兒,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爸……”我喊了一聲,眼里打轉(zhuǎn)的淚水再也沒有忍住,全都流了出來。三年闊別,曾經(jīng)健壯的、能為我擋風擋雨、倔強的父親,如今躺在床上,一切生活起居都需要別人照顧,我看到父親眼里閃著的淚光,也看到了他曾經(jīng)的倔強,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走過去,坐在床邊,父親卻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許多悲哀:“我現(xiàn)在就是一個廢人咯!”
我竟一時不知道該說點什么,想說點安慰的話,話到嘴邊又止了回去。父親許是看出了我的心理變化,苦笑著說:“你快點克幫哈你媽吧,她最近,辛苦她了!”
“那我先克幫哈忙!”離開父親的房間的時候,我忽然瞥見父親的頭發(fā)比以前白了許多……
吃飯的時候是母親喂的父親,我在旁邊看著,偶爾和母親嘮嘮嗑,聊了這三年的變化。我也將我這三年的經(jīng)歷講給他們聽,尤其是遇到的那些怪事。我們祖上,到了父親這一輩才沒念過書,大字不認識幾個,父親年輕時候遇到的怪事,都是后來他講給我聽,我記錄在筆記本上。
飯后聊天的時候,我提到這些年遇到的事,父親突然叫母親搬出一個箱子,這個箱子我知道,里面裝著幾個陳舊的筆記本,記錄了從曾祖父那一代開始所經(jīng)歷的靈異之事。
木箱子表面鋪了一層灰,非常陳舊,上面的油脂漆也掉了許多,斑斑駁駁,看著非常破。母親把木箱子放在我的身邊,父親示意我將它打開,我皺著眉,帶著不解與疑惑打開了木箱子——里面躺著三個本子,都已經(jīng)發(fā)黃了,最上面說是本子,倒不如說它是一本書,封面是毛筆寫的繁體字:民間怪異奇聞。
父親忽然說道:“這個盒子,是你爺爺臨走前交給我嘞,不過我沒求念過書,也認求不得上面的字,不曉得寫嘞是啥子,以后它就交給你咯,你要好好放到起!”
我翻看了這三個本子,最上面寫著“民間怪異奇聞”的本子,里面的內(nèi)容晦澀難懂,下面兩個分別是曾祖父和祖父寫的筆記,前文中所講的一些故事,便是我后來從這些筆記上看到的。
也正是這本“民間怪異奇聞”,讓我卷入了一場關(guān)乎生死的陰謀!
年輕人,就應該出去闖蕩,而不是在這個窮山惡水的村子里一事無成!回鄉(xiāng)的那段日子,父親總是會對我說這類的話,在他眼里,我是一個有文化的青年,應該有更廣闊的天地將所學的知識發(fā)揚光大,為建設(shè)美好家園添磚加瓦。然而,他并不知道,我下鄉(xiāng)知青這三年,基本就是玩兒過來的……
我說,您現(xiàn)在臥病在床,母親照顧您也很辛苦,我怎么可以這個時候出去闖蕩?
他就會罵我:“我就是一個廢人咯,你管我做啥子嘛!”
我怕他情緒太過于激動,只好答應道再待幾天就去大城市發(fā)展。母親也勸我,她說,家中有她在就夠了,只要她沒倒下,這個家就倒不下,她說,他們以前希望我多念點書,就是想讓我出人頭地,有更好的生活。我現(xiàn)在都還記得,考上大學那會兒,從不喝酒的父親,破天荒買了幾瓶白酒,喝得那叫一個高興。
于是乎,在家里待了一個月左右,我終于抵不住父親和母親的勸說,收拾好行李,開始了下一次“征途”。臨走的時候,父親揣了一把零錢給我,可以說是把家里一半的積蓄都給了我,我揣進兜里,手卻捏緊了拳頭。
“都怪我這不爭氣的身體,要是干活的時候注意些,就不至于……”父親的話中充滿了自責,說到一半,只剩下唉聲嘆氣。
我卻拍了拍胸脯,放出大話:“等你們兒子我在城里頭事業(yè)有成了,就接你們過去住!”
聽得此話,二老臉上浮現(xiàn)出了許多欣慰,在他們眼里,我一直是他們的驕傲!
午飯母親煮了肉,也殺了一只雞,午飯后,我拉著行李,在他們不舍的目光中,踏上了一條未知的道路,這一別,下次回來已是十多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