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整理著自己的衣裳,粗麻縫制的衣裳已是被那個窮兇極惡的猴子撕的支離破碎,不論雙兒怎么打理,都是遮東露西,已是不能遮羞了,又擺弄了好一會兒子,雙兒終于放棄了無謂的努力,將頭埋在兩膝之間,嚶嚶地哭泣起來。
以后該怎么辦呢?回去嗎?絕對不行,小姐是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一定會想盡辦法不折磨自己,再這樣下去,自己一定會死在她的手里,何況這一次自己又殺了星河送給他的靈猴,她更會恨自己入骨。但自己又能到哪里去了?放眼天下,竟是無可容身之地,沒有一個親人,也沒有一個朋友,唯一一個可以依靠的張揚又被華山仙子打得生死不知,不知去向。思來想去,竟是無法可施,不禁哭得更是傷心了,淚水像開了閘的河水一般流淌下來。
終于,雙兒哭累了,嬌俏的身子蜷縮在一起,緊緊地縮成一團,躺倒在柔軟的草地上,困倦地睡著了。
夜慢慢地深了,圓圓的月亮猶如一個銀色的盤子高掛在空中,皎潔的月光將天地染成了一片銀白色,天地一片寂靜。
兩個黑點忽地從一邊穿過月兒,直向這邊飛來,漸漸地近了,竟是兩個女子御風而來,一個看來年紀大些,鵝黃色的道冠上,一身黑白格子的道袍恰到好處地勾勒出身體的曲線,手中執(zhí)著一支拂塵,不時拂動一下。她的身邊,一個穿著鮮紅衣裙的少女緊隨其后,兩只長長的辮子隨著她興奮地轉動的腦袋而左右搖晃。
“師父,想不到人間界這樣美麗,比起我們黎山可真是要漂亮多了!”少女語氣中透露出一絲艷羨,向中年女子道。
“霓虹,人間界的確美麗,但這美麗的外表之下,卻隱藏了太多的貪婪,陰謀,殺戳,你第一次隨師父下山,對這些還根本不知道,等你以后知道得多一點,你會覺得在這里多呆一天也是一種罪惡。黎山雖然清冷,但卻是干干凈凈的,這人間界,你是不適合的!”中年女子淡淡地道。
霓紅向著師父無邪地一笑:“是嘛,師父?人間界有這么壞嗎?”語氣之中竟是透露出一絲不信。
中年女子苦笑著搖搖頭,這個徒兒尚在襁褓之中就隨著自己上了黎山,每日看到的,聽到的,學到的都是一些美好的事情,所有來來往往的同道無不對她龐愛有加,使她相信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好的,這也要怪自己,如果讓她早些知道這人間界,甚至仙界都不是一塵不染的,也許能讓她以后的路更能走得順暢一些,但自己實在不忍心讓她那純潔的幾乎一塵不染的心靈是蒙上一層灰垢。稍微端詳一下徒兒的眉宇,不由暗自心驚,霓虹雙眉之間竟是露出濃濃的桃花劫像,暗自掐指默算一下,卻是一無所獲,心中更是警惕。
“師父,我們這一次去華山,去干什么呢?”霓裳發(fā)問道?!奥犚恍╅L輩說華山派是一輩不如一輩了,我們?nèi)ツ睦镉惺裁从???p> 中年女子微微笑道:“小丫頭,華山在哪些人眼中的確是一輩不如一輩了,但他們古字輩的隨便出來一個,都能打得你滿地亂爬,你好大的口氣???”
霓虹嘻嘻笑道:“師父,反正他們在你眼中還不是一輩不如一輩,有你幫著我,他們敢找我的麻煩?”
中年女子不由失笑道:“你難道永遠跟在師父身邊嗎?”
“當然啊,我可不會學師姐,前些年說什么要去遠游,居然一去就是這么多年,音訊不通,也不知在干些什么,我啊,是不會走的,要一直跟在師父你身邊!”
中年女子正色道:“霓虹,你和你師姐不一樣,你的路?!背烈髁艘幌?,接著道:“恐怕比你師姐要艱難多了!這一次我們?nèi)トA山,就去想看看華清池,華山雖然衰落,但華清池卻是上古留下來的寶物,華清池沸仙魔亂,定心鏡裂天地崩,可不是說著完的。我要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霓虹奇怪地道:“師你,昨日鎮(zhèn)元子大仙來黎山,就是為這事嗎?”
中年女子點點頭,臉色沉重,“不錯,這一次華清池沸,定心鏡裂,以鎮(zhèn)元子之能,竟也不能測算出禍起何方,心中惴惴,因此我來華山,他去昆侖,務必要有一個結果!”
師徒兩人正說著話,忽地覺得光線一暗,中年女子咦了一聲,驚奇地向下看去,霓虹卻轉頭一看,道:“師父,師父,你快看呀,什么人在練功,怎么有這么強大的力量,竟然連月兒也似乎承受不住而顯得黯淡了?”
中年女子卻是不說話,一把抓住她,兩人急速向下降去。
離地百余丈時,兩人已是看得清清楚楚,一個衣裳破碎的妙齡女子,正自蜷縮在地上,看樣子是睡熟了,但卻仍是不時地肩頭抽動,眼中淚水滲出,而更讓霓虹驚訝地是,這個女子全身籠在一片眩目的白光之中,而這道白色的光柱拔地而起,直直地指向天上的月兒,不斷地吸取著月之精華。
“師父,這人怎么這么奇怪呢?睡著了,還能自行練功,吸取月之精華?”霓虹大叫起來,平日里師父教自己的都是要平心靜氣,運轉周天,摧動元丹,才能提取日月精華,天地靈氣,怎地這個女子能自行練功?
中年女子眼中竟是流露出驚恐之色,“虹兒,據(jù)我所知,上窮碧落下黃泉,能這樣練功的只有兩種功夫,蒼穹舞和碧云天,這個女子練的正是碧云天,可是碧云天和蒼穹舞向來是不離不分的,怎么這個女子只會碧云天呢?那蒼穹舞呢,是誰在練蒼穹舞?蒼穹舞,蒼穹舞!”中年女子口中不停地念叨著,“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既然碧云天出世了,哪蒼穹舞肯定也有人練了,難怪華清池沸,定心鏡裂了!”
拂塵一拂,人已是落了下去。霓虹趕忙跟了上去,連聲問道:“師父,什么是碧云天和蒼穹舞啊,是很厲害的仙法嗎?”
中年女子猛地喝道:“住嘴?!?p> 霓虹一怔,不禁眼圈一紅,師父這是怎么啦?
睡夢中的雙兒夢見自己高高地飛了起來,越飛越高,整個身子輕飄飄的向遠方飄去,而自己的對面,一個人影越來越近,仔細看時,卻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張揚,不由大喜,正想大聲呼喊,卻突地感到一陣冰涼,猛地驚醒,驀地睜開眼時,卻見自己的面前正站著兩個面帶微笑的女子,一個面容慈愛的道姑和一個眉清目秀的紅衣少女。
趕忙站起身來,剛剛站到一半,身上衣裳已開始脫落,不由哎喲一聲,又蹲了下來。臉紅紅的,不敢抬頭看二人一眼。
中年女子微微一笑,手在空中一抓,手中已是多了一件外裳,輕輕地替雙兒披在身上,憐愛地說:“姑娘,夜深人靜,深山之中多虎狼,你怎么一人呆在這里???”
聽著這關愛的言語,伸手拉拉披在自己身上的溫暖的衣裳,雙兒終于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霓虹看著雙兒哭得凄慘,不由也是眼圈紅紅的,走上前去攬著雙兒的肩膀,輕言安慰道:“好妹妹,不要哭了,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不妨跟我?guī)煾刚f,我?guī)煾缚隙〞婺愠鰵獾?!?p> 雙兒抬起紅腫的眼睛,卻是搖搖頭,不言語。
中年女子微笑道:“姑娘,你有什么話,不妨與我說說,也許我能替你想出辦法來!”
雙兒半信半疑地看了兩人一眼,從兩人的眼中似乎看到了幾分信任,這才抽抽噎噎地將自己白天的遭遇說了一遍。
還沒有說完,霓虹已是大怒,“這個女人怎么如此可惡,師父,你一定要給一點厲害她瞧瞧!”
中年女子卻是不理徒弟,溫言對雙兒道:“好孩子,華山你是不能回去了,你有什么打算呢?”
雙兒茫然地搖搖頭:“我不知道,我沒有地方可去!”
霓虹卻在旁嘴道:“好妹妹,不如就跟了我?guī)煾溉グ?!”回過頭,對中年女子道:“師父,你再收一個徒弟吧,我也好有個伴??!”
中年女子不由啼笑皆非,開什么玩笑,這個雙兒身懷碧云天絕世神功,自己怎么做她的師父?
雙兒一旁聽了,不由眼睛一亮,卟地一聲跪在地上叩頭如搗蒜:“求道姑發(fā)發(fā)慈悲,收下我吧,我什么都能做的,會洗衣做飯,會縫補衣裳,我會很勤快的!”
中年女子不由沉吟起來,這個雙兒身懷碧云天,與蒼穹舞必然有極深的聯(lián)系,何況碧云天與蒼穹舞合則無敵天下,一旦分開,卻是可以互相制衡,自己收下這個雙兒,也許對以后的大劫會有意想不到的幫助!今天自己在這里意外碰見這個女子,莫非是天意么?
思慮已定,當下道:“好,我就收下你吧,從此后,你就是我的第三個徒兒啦!霓虹,還不扶你師妹起來!”
雙兒不由大喜,又是連叩幾個響頭,霓虹笑嘻嘻地將雙兒扶起來,道:“好了,雙兒師妹,從此你就是黎山老母的第三個弟子了,我是第二個,所以你得叫我?guī)熃悖 ?p> 雙兒一愕,“黎山老母?不對啊,黎山老母不是傳說中的神仙嗎?”
中年女子微笑著拂塵一揮,空中忽地片片花瓣飄落,直如下起了花雨。伸手挽起了雙兒,道:“好了,雙兒,和我回黎山吧!”已是騰空而起,慌得霓虹連忙跟了上來:“師父,咱們不去華山看華清池了么?”
黎山老母笑道:“我已知道緣由了,還去看什么華清池?走吧,回黎山去,在這塵世中呆得久了,我真怕你學壞了!”
霓虹嘻嘻地笑了起來:“師父,我是永遠不會學壞的,我永遠是你的好徒弟啊!”
三個人影向著月兒飛了過去,越來越小,終于消失在無盡的月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