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潤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阿福沉靜依舊,沒有著急著向他問東問西,問他為什么藥里少了藥材,問這事情是誰做下的,問劉潤又是怎么知道這事的。
劉潤松一口氣。
因為她沒問。
可是心里又隱隱的覺得失落。
因為她,沒問。
劉潤一直覺得,阿福不象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看起來和杏兒一樣的年紀一樣的個子,卻有著一種沉靜的溫柔的力量,讓人覺得她非??煽俊浅0踩?。
是的,安全。
劉潤走出那個院子,冬日的冷風吹的他鼻尖發(fā)紅。
靠近她的時候,劉潤常常想起從前。
很久很久以前——又或者,沒那么久。
他以為自己都快忘了。
那時候母親溫柔美麗,不肯讓他吃太多糖果糕餅怕他壞了牙。
那時候他什么都有。
無憂無慮。
劉潤眨眨眼,似乎那里從來沒有濕潤過。
那些都已經(jīng)不復存在了。
他現(xiàn)在只擁有不完整的自己。
劉潤邁開步,象往常一樣,平靜的走去自己該去的地方。
阿??粗鴦欁吡?。
她知道劉潤一定能告訴她些什么。
劉潤的眼睛,那雙安靜的眼睛,似乎總在默默注視著身周發(fā)生的一切。
不過她沒有問。
這次病倒,只讓阿福明白了一件事。
她太軟弱,也太天真了。
不管敵人是誰一樣。
這里就是這樣的。
杏兒搓著手進來,她把提盒放在桌上:“阿福姐,今天有雞湯,我給你要了一碗?!?p> “是嗎?”阿福坐起身:“你一說我還真饞了。”
杏兒笑盈盈的給她裝了一碗,阿福接過來,深深嗅了一下:“好香?!?p> “聽說里面放了人參的。”阿福說:“不知道是給殿下還是給夫人預備的,反正現(xiàn)成的便宜咱不占是傻子?!?p> 湯很湯,阿福舀了一勺小口的喝了,杏兒在一邊看著,眼睛里露出渴望的光亮。
阿福很熟悉這種目光,阿喜想要什么東西時,就會這么瞅著那東西。
“來,你也嘗嘗。”
杏兒搖搖頭:“不要了……你快吃吧,吃了病能快好?!?p> 她顯然還想說什么,不過又沒有說出來。
“怎么了?”阿福輕聲問:“有人欺負你了?”
“沒有……”她說:“不過,今天楊夫人,把慧珍調到東院了?!?p> “什么?”
“因為你病了,她說她能給固皇子讀書,楊夫人竟然同意了?!?p> 阿福似乎并不太意外:“是么?什么時候的事?”
“今天她就會過去……”
杏兒停下來,阿福和她同時聽見了什么動靜。
很遠,關著門窗,又有風,聽不清楚。
阿福和杏兒驚訝的對視了一眼,杏兒說:“我去看看?!?p> 阿福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別去?!?p> 直覺那不是好事。
杏兒回頭看她一眼,那神情很迷茫。
“等下也會聽說的,現(xiàn)在別過去,萬一有人亂發(fā)火撒氣怎么辦。”
“哦?!钡切觾哼€是坐的不是很安生,看樣子外面的事讓她很關心。
“算了,想去就去吧?!卑⒏7砰_了手。
阿杏猶猶豫豫的站起來,又坐下了:“算了,外面也冷?!?p> 阿福慢慢的,覺得心里有點發(fā)涼。
不過她什么也沒說,那碗雞湯放在那兒,上面油很厚,漸漸變成了一層黃色的膜,膩膩的。
不用她們出去,消息自己也會傳進來的,是蕊香來說的。
“夫人又打人板子了,這個月還沒過,都第二回了……”蕊香的臉色發(fā)白。
“打的誰?”
“麗夫人送來的那個宮女。”
杏兒好象松了口氣似的。如果不留神,就不會發(fā)現(xiàn)她神情細微的變化。
“那怎么這么吵嚷,打人不都是……”不許出聲這四個字杏兒沒說出來。
“嗯,她說她冤枉,還扯著別人……算了,不說那些,反正啊,那些夫人調教出來的,都不是省油燈。”蕊香坐到床沿:“阿福姐你好些了嗎?”
“嗯,快好了?!?p> 蕊香笑著說:“你答應我教我繡那個花樣的,可不能賴的?!?p> 阿福搖搖頭:“不會的?!?p> 一切看上去象往常一樣。
阿福安靜的養(yǎng)病。等她終于康復,冬天最冷的時候已經(jīng)到來了。
消失了很久的韋素在這個刮著大風的早上進了宮。阿福幾乎以為這個人做了什么虧心事所以銷聲匿跡了,再看到他時愣了一下,然后才矮身行禮:“見過韋公子。”
“咦?你瘦了?!?p> “是嗎?”阿福摸摸臉:“得了場風寒,剛好?!?p> “我說呢?!表f素搖搖頭:“這個天冷的很,可得當心?!?p> “是啊,病了一次,可得了不少教訓?!?p> 他們在走廊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笑了。
楊夫人迎面走來,微微頷首:“韋公子來了?!?p> 韋素笑嘻嘻的一揖手:“夫人好?!?p> “來了就好,殿下可惦記你呢。這次去了這么久???”
“是啊,先回的雙寄,陪祖父母待了段時候,后來又去了七賀的外祖父母那里,折騰下來,回來的路上還一場接一場的下雪,路特別的難走?!?p> 楊夫人微微笑,難得看到她有那樣溫和表情:“怪不得,一臉風霜的樣子?!?p> “啊!”韋素的兩手啪一聲捂到了臉上:“很丑么?很老么?”
他那副樣子讓阿福忽然想到一副名叫“吶喊”的名畫,她用力掐自己的手心忍住笑。
楊夫人也給逗的前仰后合,阿福突然發(fā)現(xiàn)她笑起來,一下子年輕了許多歲,原來那嚴肅的線條全被溫柔取代了,原來楊夫人也是如此秀美的一個女子。
“你啊……”楊夫人覺察自己有些失態(tài),用袖子掩住口,清清嗓子,轉向阿福:“你養(yǎng)好了?”
“是,多謝夫人關懷照顧,我都好了?!?p> “以后要用心當差?!?p> “是夫人?!?p> 阿福直起身,望著楊夫人離開的背影。長長的回廊,清冷的庭院,深色的漆柱與回欄,楊夫人深色的衣擺拖曳在地下。那背影顯的修長窕窈,腰肢格外苗條。
“走吧?!表f素說。
“嗯。”
韋素在別人面前端的高高的,但是不知道怎么,他對阿福很和氣,阿福也奇怪,對著他的時候,就一點兒也不緊張。
感覺不是一個剛認識的人,而是認識了很久的人一樣。
至于第一印象……不算賞花會的話,阿福就記得自己摔的莫名其妙的那個屁股墩兒。
后來很久之后,她問韋素那是為什么。
他說,我見你第一眼,就想著,我要是有個妹妹,一定就是這個樣子,我要把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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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好多啦,,抱抱大家。。
就是還在咳嗽。。
零九年過去了,我覺得很舍不得。
虛度了很多時光,希望新的一年,我們大家都過的更加充實精彩。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