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過頭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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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貴如油哪。
從東宮出來時,老天就淅淅瀝瀝地落雨了,我隨手在街上買一把傘,回家去。江近海的家門緊鎖。我沒鑰匙,準確說,沒想到會出現(xiàn)他家無人的情況。
“啊……”
拐彎去學館,張緹不在,趵斬不在,沒有認識的人。誒,怎會出現(xiàn)白天風風光光去殿試,夜里孤苦伶仃沒人收留的慘狀?
比較了一下從學館到長輩家的距離,我舍棄了徐老,徑直往曹寰府上去。
曹寰在后花院的亭子里喝酒,檐下的燈籠有些濕了,斑斑點點。
“先生?!?p> 我行禮,瞥見石桌上的棋盤和黑白子。我對圍棋沒研究,也看不懂這是未盡的局,還是勝負已分。
曹寰伸手,慢慢收撿著棋子,一枚白的、一枚黑的,放入盒里。
“你來了,廷試的題目是怎樣?”
我答到:“先生早就知道了吧?”
“哦?”
“策試的題目,短短千字做引,無論遣詞與造句,風格都與先生神似?!绷晳T是一種很自然存在的東西,不刻意壓制的話,幾乎就等于簽署了自己的名字。
曹寰笑:“不可胡說,此是皇上親自擬卷所成。若本官代擬,你豈不是要擔上竊題的嫌疑?”
“先生說得在理。”
我看著滿盤棋子漸漸減少,曹寰不像是隨意取拾,卻似將落子的順序反過來一般,每一步都記在心上,可以收放自如。
“秦生,不會棋的話,許多事情無法意會,所以,還是要學學的。”他說。
“學生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辈灰菍W圍棋?。∥以谛牡灼疵鼡u頭:圍棋這種東西對于我來說實在太深奧了,中國象棋和國際象棋都還好,要不,咱們試試跳棋或者飛行棋也行?
曹寰輕笑。
“是了。以曹某所見,你閱覽的書籍經(jīng)典雖然眾多,卻雜亂無章。言談中的理論與典故,亦不成體系。”
“先師講求順其自然,所以——”也就是給我放牛吃草啦……
“或許不妥吧。既然你掛名于曹某名下,那么,是否有心重筑堅實無遺的基石呢?”
曹寰將自己面前的杯子倒扣過來放置在托盤里,棋盤對面的那杯殘酒,則隨手灑向花叢。我這才注意到似乎有人剛剛離去,棋局也是那人與曹寰對弈留下的。
“嗯……學海無涯,當然是聽由先生指點了。”我有些心不在焉地踱了兩步,到棋盤對面站定。這里的坐席是嶄新的,鋪了整整六層。看來對弈者身份不低,能擔待上皇親國戚級別的待遇。
我暗忖:跟著曹寰混,如身處云里霧里,吉兇難料。他最大的后臺無非是東宮,而東宮本身任性頑劣、小孩子脾氣不服管教,實在是可靠不起來——連監(jiān)考都能呼呼大睡。
唉,手里人脈太少,資料短缺,目前依然只能觀望。
如果能擁有張緹那種在短時間內(nèi)理清人事關系的行動力,那就再好不過。可惜,最近他忙著四處游玩,結(jié)交權(quán)貴。沒有足夠的實力的人,想要把張緹收歸己用,是難上難啊。
我似乎嗅到他有做政客的潛質(zhì)?
“秦生,在笑什么呢?”曹寰收拾好棋子,提傘欲回屋了。
我隨口道:“沒什么,先生。就想起今天監(jiān)國殿下在文華殿大睡特睡以致傷風,傳出去不知被笑成什么樣而已——”
曹寰以傘面遮住頭臉,低嘆:“……唉,那可不是本官教出來的性子?!?p> “先生放心,多監(jiān)理幾日國事,殿下自然就會有所成長。”我哈哈笑起來。
“這話甚是不敬,以后不可再犯。”
又被批評了。
頓了頓,曹寰轉(zhuǎn)回身,道:“對了,為何圣上知曉殿下與你早已相識……你可曾私下覲見過圣上?”
我搖頭。
皇帝是圓是扁我根本就不清楚,至于他為什么知道東宮跟我的事情,應該是宮內(nèi)有眼線告知他的吧?
曹寰也納悶:“這就怪了,圣上對你的底細還不清楚,怎會問起……你是否適合做太子舍人呢?”
太子舍人?
我差點沒滑倒,立刻叫到:“學生體弱,難擔重任!”
太子舍人確實是有品級的官了,本朝有正六品與從六品、正七品、從七品四個品級,一共八十人,而且還是肥缺。但是,要做的事情就基本上很讓人郁悶,基本上,東宮的宿衛(wèi)、打雜、侍從、秘書一干人等都是太子舍人。
我才不要混來混去變成在東宮殿跑龍?zhí)椎?!何況輪到值宿的話……玩通宵對皮膚不好!
曹寰呵呵地笑了起來:“哦,這樣哪。聽說是監(jiān)國殿下的意思,你得請殿下再重新考量考量?!?p> 我用力點頭:茲事體大,要盡早讓東宮打消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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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東宮,是在禮部舉辦的瓊林宴上。
瓊林宴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沿襲過去的稱呼,實際上跟瓊林已經(jīng)沒關系了。瓊林宴地點選在皇城四大花園之一的天祥苑,于是似乎叫做天祥宴更合適一些。
既然是禮部承辦的,自然不只進士列席了,諸位重臣和老臣都有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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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老看看,這就是今年新招的官苗子,看哪個中意了,帶回去練練?
——新進士也睜眼,這些就是朝中有地位的老前輩,多看著點,多學著點、多跟隨著點,否則有虧給你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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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就是這意思。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讓皇帝來看看人才。對于今年的進士們來說,還有讓他們一睹天子儀容的這層含義。
我是蹭著趵斬的車來的,剛進皇城大門,就被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