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陳釀的逼問,郭集一攤手:“那你說怎么辦?陳同學(xué),我可先跟你說好,沒人聽見這個印度客人說了什么,倒是所有人都看到他被你女朋友潑茶水了。這事兒你們可不占理?!?p> “有你這話就好?!?p> 陳釀拽著印度人的衣領(lǐng),往地上一摜,印度人一屁股坐在地上,還沒起身,只聽叮的一聲,短柄鏟釘在他手邊。
陳釀蹲下來,兩人臉貼臉。
“哪個大區(qū)的?中南亞?”
印度人一臉迷茫:“what?”
“別裝傻?!标愥勑÷曊f,“這時候來找常月賞麻煩的除了你們還能有誰?挑釁,ok,打聽情報,ok,哪怕私下里比劃比劃也ok。但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不覺得尷尬是不?”
“嗯?嗯?”
印度人額頭上的紅點(diǎn)被眉頭扭成橢圓形:“你在說什么?什么情報?你到底是誰???”
陳釀一咂嘴,短柄鏟鏟刃橫在印度人脖子旁邊:“還嘴硬呢?來,那你說說,整個餐廳里這么多人,我們還坐在角落,你為什么非要跑過來給我女朋友敬酒?”
印度人嚇得縮起脖子,慌慌張張叫嚷起來:“我也不知道啊,有人發(fā)信息告訴我找這個女孩的麻煩,就有十萬盧比拿,他,他還給我打了一萬盧比的定金,我,我分你五——三千盧比?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陳釀扭頭向同伴們攤開手,無聲地詢問這是鬧哪樣?
沒人回答他,因?yàn)樗麄円惨荒樀你卤啤?p> 陳釀氣得咬牙切齒,轉(zhuǎn)過頭惡狠狠地對印度人說:“對,你不是故意的?!?p> “對對,我不是我故意的!”
“你特么是專門的!”
被人耍了!
陳釀黑著臉掏出手機(jī),給印度人拍了個半身照發(fā)給靜靜:“他是管理局的人嗎?”
幾十秒后,靜靜回復(fù):“沒見過,這是誰?你揍人呢?”
陳釀收起手機(jī),伸著腦袋環(huán)視四周。
周圍除了旅游團(tuán)的成員,就是一些看熱鬧的游客,暫時找不到指使阿三的幕后黑手。
“你還能聯(lián)絡(luò)到那個人嗎?”
“電話打不通?!?p> 對方的手腳很干凈啊,看來平時沒少干這些下三濫。
陳釀手腕一翻,印度人面前抬了抬:“我是好人嗎”
印度人連連搖晃下巴:“是好人,是好人?!?p> 眨眨眼,陳釀想起來印度人搖頭是同意的意思。
“我是好人,所以不要你一萬盧比?!?p> “你是大大的好人!”
“我只要一半?!?p> “三千!”
這時,攝影師小哥舉起他的照相機(jī)。
“你剛才說的話我已經(jīng)錄下來了,如果我們報警的話,嚴(yán)重點(diǎn)兒你可能被驅(qū)逐出境?!?p> “不不!請不要!我會被學(xué)校開除的!”
印度人干脆利索地從口袋里掏出一疊錢,從里面抽出四張紅票——五千盧比折合RMB四百塊出頭。
陳釀一把搶過這疊鈔票,十張票子分出一半,把剩下的一半塞回到阿三口袋里。
“滾蛋吧,下次再讓我看到你,我免費(fèi)幫你送到下輩子?!?p> 印度人連滾帶爬地從人群里鉆出去,尥蹶子的動作太激烈,還蹬飛一只塑料涼鞋。
陳釀把一張紅票子踹口袋里,剩下四張分成兩份,遞給頭頭和攝影小哥。
“哥幾個,大恩不言謝。”
頭頭接過他的那份:“恩個雞兒,回頭買酒喝?!?p> 攝影師小哥有些猶豫,陳釀強(qiáng)行把錢塞進(jìn)他口袋里,拍了拍:“鄭哥別推辭,要不我真不知該怎么感謝你。”
名叫鄭鏡的攝影師小哥靦腆一笑:“百年修得同船渡,能在一個旅游團(tuán)里相遇,就要珍惜這段緣分,互相幫忙是應(yīng)該的?!?p> 陳釀從飯桌上抄起一個半滿的酒杯,向頭頭和鄭鏡分別一舉:“敬——呃——”
常月賞擠過來,與陳釀?wù)驹谝黄穑瑢︻^頭和鄭鏡鞠躬。
“我代表我自己和班長,敬哥倆一杯,多謝!”
咕嘟兩口,二兩白酒被陳釀灌進(jìn)嗓子眼兒里。
這時,鄭鏡舉起照相機(jī):“可以嗎?”
“可以可以?!?p> 陳釀和常月賞不約而同地點(diǎn)頭。
咔嚓。
閃光燈亮起,相機(jī)里留下陳釀端著空酒杯,與常月賞站在一起的影像。
陳釀紅光滿面地說:“看著跟婚禮挨桌敬酒似的?!?p> “好!”
好熱鬧的桃桃放下滅火器,帶頭鼓起掌來,其他人也跟著一起歡呼起來。
陳釀這才知道,為什么跟頭頭站在一起的是攝影師鄭鏡而不是桃桃,原來這貨去抄家伙了。
到底是朝夕相處四年的鐵哥們兒,這種事怎么會缺席?
周哥有些抹不開面子,竄到人群后面自顧自地吃了,陳釀沒心思搭理他。況且周哥那番話雖說很慫,但能聽得出,他是站在一個普通人的角度,為常月賞考慮。光是這一點(diǎn),就比某個導(dǎo)游來得高尚。
陳釀又給自己倒了杯酒,向旅游團(tuán)的諸位致歉:“呃,發(fā)生這樣的事我也沒想到,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找了麻煩。但歸根究底是掃了大家旅游的興致,一切歉意全在酒里,祝愿大家在這趟旅程中吃好喝好玩好!”
咕嘟又是兩口,二兩多白酒又灌進(jìn)嗓子眼兒里。
知根知底的同學(xué)們沒有太多的觸動,倒是周哥公司人對陳釀頻頻點(diǎn)頭,一個還沒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能把這樣的意外狀況處理到如此地步,實(shí)屬不易。
酒席再開,有這樣的共同經(jīng)歷,飯桌上的氣氛更加熱鬧起來。
陳釀往距離他不遠(yuǎn)的導(dǎo)游郭集身上瞟去,而郭集也正巧在看他。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反正這刀你是逃不了。
他猛地站起來,繃直的雙腿把椅子向后彈出半米遠(yuǎn)。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zhuǎn)向陳釀。
沒人是傻子,他們知道事情還沒完呢。
郭集下意識地緊靠在椅背上,讓自己與逐漸逼近的陳釀遠(yuǎn)一些,但再遠(yuǎn),他也不能抬腳走人。
陳釀?wù)驹诠磉叄瑖@了口氣:“郭導(dǎo),你看這事兒——”
郭集的余光看到,那把明晃晃的短柄鏟就插在陳釀后褲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帶上飛機(jī)的。
他上半張臉哭喪著,下半張臉陪著笑:“陳同學(xué),你看這事兒整的,誰能想到那個阿三居然收別人的錢找你女朋友的麻煩。這也太離譜了,誰能想得到呢是吧?”
陳釀嗤笑一聲:“想到了又如何,想不到又如何?這跟你在旁邊抱著膀子看戲有關(guān)系?”
“話不能這么說,我這不是——”
“明天是什么安排?”
郭集被陳釀不按套路出牌的臺詞搞得有些懵:“安排?呃,明天是亞龍灣,上午是貝殼館和海底世界,下午是沙灘漫步,還有一些水上運(yùn)動,不過需要自——”
說到這里,郭集眼睛一亮,明白陳釀的意思了。
“陳釀同學(xué)你看這樣如何?我跟那邊的人熟,水上運(yùn)動的費(fèi)用,你和常同學(xué)兩人的全免,怎么樣?不過你可別告訴其他人啊?!?p> 陳釀不屑地撇撇嘴:“說的我好像在乎這三瓜倆棗的?!?p> 郭集狐疑地盯著陳釀的口袋,真想問問他兜里那張紅票子是怎么來的。
“明天該怎么玩就怎么玩,該收多少錢就收多少錢?!?p> 郭集抓住了重點(diǎn):“明天?”
“后天我們兩個退團(tuán)?!?p> “誒不是!”
郭集騰地一下彈起來。
“不讓退?不讓退我就把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連文字說明帶視頻記錄全都發(fā)給你們公司?!?p> 郭集一屁股摔回到座位上,愣了半晌才問:“那你們自己回去?”
“后天有朋友在這兒開會,我們?nèi)ゲ滹??!?p> 郭集面色陰沉起來:“那——好吧,不過后天早晨得麻煩你們簽個文件?!?p> “說好了?”
“說好了。”
陳釀起身剛要離開,迎面就看到頭頭那張搶劫犯的臉。
“九九,什么情況?”
“沒事兒,后天我和班長有點(diǎn)兒事,沒辦法跟你們一起行動了,我提前通知一下郭導(dǎo)?!?p> 頭頭眉頭一皺,那張臉從搶劫犯進(jìn)化到殺人兇手,看得郭集連連向后躲。
“郭導(dǎo),既然我兄弟已經(jīng)決定了,不管從哪個角度,我都不能反對。你把該退的錢退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像你說的——這事兒你可不占理?!?p> 頭頭還以為郭集會在退費(fèi)的問題上為難陳釀,才有這么一句。
郭集忙不迭地點(diǎn)頭:“退,肯定退,剛才我已經(jīng)跟陳同學(xué)說好了,肯定退?!?p> “那行,這事兒暫且就這樣吧。九九你怎么說?”
陳釀擺擺手:“你別多想,就算沒這檔子事兒,我和班長后天也得離開。”
頭頭的眉頭又皺成一個濃重的“川”字,相貌開始往變態(tài)殺人狂轉(zhuǎn)變:“最近你總是神神秘秘的,方便說是什么事兒嗎?”
“沒什么好保密的,前段時間不是告訴你們了嘛,我和班長找到工作了,現(xiàn)在新公司公司在附近開年會,我們過去湊個熱鬧,混個臉熟?!?p> 頭頭松了口氣:“那可真夠巧的。另外,那個印度人是什么情況?為什么有人花錢找你麻煩?你也不追究?”
陳釀最近編瞎話的水平見長:“我和班長剛?cè)肼毦偷搅艘粋€不錯的崗位?!?p> 頭頭秒懂:“幾家歡喜幾家愁——你們進(jìn)的是什么公司???怎么還有人用這么下三濫的手段?”
“年薪百萬,公司配車,五險一金,法定休假?!?p> “這地方的盈利方式是寫在刑法上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