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回暖，早春的肅殺一點一點地帶了暖意?？墒浅⑸系臍夥詹]有怎樣回暖，準確地說*的殺氣更重了。原先有些昏聵的太子忽然精明而狠辣起來，八阿哥黨的官員們只要有一點蛛絲馬跡，*就立刻偱了線索而上；其實官場上原本就沒有至清之人，太子的棍子落下去往往就打到了實處，如此穩(wěn)扎穩(wěn)打，不長的時間里掀翻了八阿哥黨的不少官員。相比起來，八阿哥就低調(diào)多了，一是因為被康熙打壓著，二則他自己分管吏部，反而難以借著清查吏治的名頭怎樣。
端午十四陪著我回了趟娘家。我想我算得上是大清朝最不講體面地皇子福晉，因為我是騎著馬回娘家的。阿瑪和額娘自然是大吃一驚，不斷地跟十四念叨著，說有損皇家體面。十四卻不以為然地笑，“我的福晉不比那些深閨婦人，她愿意怎樣就怎樣?！?p> 用過午膳，我和十四回到我的屋里，一個在床上歪著，一個倚在貴妃榻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閑話。說了沒幾句話，眼皮漸漸打起架來，打了個盹睜開眼睛，自己身上蓋著件披風(fēng)，貴妃榻上卻哪里還有十四的人影？
我猜他是去了阿瑪?shù)臅?，便起身出了屋子?p> 馬廄里悅兒乖巧而漫不經(jīng)心地吃著草料，少年秦旺正仔細地為馬兒刷著身上的鬃毛。秦旺見我跺進馬廄，連忙放下刷子打千行禮，我微微頷首，隨意地打量了馬廄一圈，笑道，“秦旺，你再挑一匹馬，陪我出去遛遛。”
秦旺有些詫異地望向我，“福晉，您現(xiàn)在要騎著馬出去？這……怕是不大妥當吧?！蔽移擦似沧欤澳銢]聽十四爺說嗎，我要怎樣就怎樣。再說了……八福晉可是每天都要騎馬出去的?！?p> “奴才有馬?！鼻赝鷽]有再提反對意見，牽著一匹有些笨拙的棗紅色蒙古小矮馬，小心翼翼地跟在悅兒身后。
離開鬧市口，策馬來到京郊的一片小山包。其時正是牡丹花開的時節(jié)，一路上有些來往賞花的人。我放慢了速度，和秦旺的馬錯開不大的距離，一面有些漫不經(jīng)心看著富貴絢爛的牡丹花和賞花的人，一面地低聲笑問，“你認識四王爺？”
秦旺猛地抬起頭來，詫異地望向我，黝黑的臉上因為騎馬而滲出的細密汗珠讓光潔的皮膚更加發(fā)亮。他的眉頭微微一蹙，憨笑道，“回福晉，王爺知道奴才?！?p> 我琢磨了一下他的回答，笑道，“我猜，即使我不找你，你也總會找我的。”
邊上沒有人，秦旺還是那副實誠的憨笑，一手拿著韁繩，一手撓了撓頭，也放低了聲音道，“王爺本來是要培養(yǎng)奴才在蒙古做事的，照顧悅兒不過是個幌子……可是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來了，奴才就聽候福晉的調(diào)遣了，奴才沒什么大用處，只是有些功夫，識幾個字，也能做一點小事，福晉有事都可以讓奴才做?！?p> 秦旺對自己的評價很是謙遜，我卻知道他是有些本事的，能讓胤禛安插在蒙古做棋子的人，怎么會“沒什么大用處”呢？于是我笑了笑，“也好，其實我想做很多事情，有時還真的需要人手?！毕肓讼脒€是有些好奇，又問，“那你來到北京，原先的計劃怎么辦？”
我沒有問胤禛的計劃，只是提出了自己的一點疑問，秦旺還是憨笑著，“福晉，王爺?shù)呐藕芏唷！?p>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放心地點了點頭，既然這樣，我就可以放心地把秦旺留在身邊了。
回到家里，阿瑪和額娘卻有些不高興。額娘把我拉到邊上低聲地責(zé)備著，我不以為意地笑，遠處的十四也不以為意地笑。
事實證明，少年秦旺卻是是個極其能干的角色。
一個午后，我騎著悅兒出去，秦旺手腳麻利地幫我佩好了馬鞍，騎著他的小矮馬跟在我身后。
我只是在街上遛了一圈，街上偶爾還是有人好奇地盯著我這個騎裝少婦，更多好奇地目光則是投向那個皮膚黝黑騎著小矮馬的少年。
“你看，你的馬太難看了，人們都在看它，回去換匹馬吧。”我頗為高興地打趣秦旺，一直沉默著的少年卻搖了搖頭，微微紅了臉，“回福晉，奴才的馬跟了奴才很多年，這匹馬給奴才騎已經(jīng)很好了?！?p> 我笑著看了那匹小矮馬一眼，它走路的姿勢看上去有些步履蹣跚，但是我知道，這匹馬兒并不是走不動路，它只是習(xí)慣于這樣的走路方式。
秦旺卻不理會我?guī)⑽⒂行┏靶Φ纳裆?，只是平靜地低聲道，“奴才最近在園子里走了走，發(fā)現(xiàn)夜里十四爺書房附近的侍衛(wèi)很多，守衛(wèi)也很森嚴……奴才覺得他們在謀劃一些事情，四爺也有些納悶?！?p> 我看著秦旺略帶羞澀的憨厚神色，卻是被他的話嚇了一跳?！澳闳ネ德犃?？”
秦旺搖了搖頭，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我這個笨問題，“沒有，如果去偷聽就知道他們謀劃的事情了……奴才只是隨便走了走?！?p> 我的心里微微一緊，半晌卻又放松下來，十四他們謀劃的肯定是將要針對*采取的行動，至于守衛(wèi)森嚴嘛，很早之前我不就發(fā)現(xiàn)了嗎？
我在街上閑逛，秦旺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絕對是個小心謹慎的奴才。
回到王府，我把馬鞭扔給秦旺，利索地從馬上跳了下來。秦旺沉默著牽過悅兒的韁繩，一面低聲道，“福晉好好休息……您可以試試奴才的話?！?p> 我盡管沒有把秦旺的話放在心上，可是晚膳后還是走出院子，往十四的書房方向走去。
一路上除了侍衛(wèi)之外，我沒有看到別的人。那些侍衛(wèi)見了我自然是行禮問安地，可是我并沒有忽略他們眼中的疑慮和警惕。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啊，不就是倒太子嗎？這件事說不得，可是這幾年誰又不是心知肚明呢？
我一面有些憤憤地想著，一面往那條小徑走去，哪知剛到了路口，一個人就上前跪下打千行禮?！芭艑氈o福晉請安！”寶柱的聲音自然是極大地，我心中有了幾分數(shù)，他這是在通風(fēng)報信？
我心里一面琢磨著，一面問，“爺晚膳用得好嗎？書房里都是些什么人？”
寶柱有些為難地看了我一眼，吭哧著道，“好，爺用得好。書房里是九爺、十爺，還有……幾位大人?！?p> 九爺、十爺和幾位大人不是正常的事嗎？我有些納悶地看了亮著燈的書房一眼，含笑道，“仔細著伺候爺，我讓廚房燉了參湯，晚上伺候爺喝了。哦，天氣還不熱，晚了給爺披件衣裳?！?p> 我一面囑咐著，一面轉(zhuǎn)身離開，寶柱見我轉(zhuǎn)身，似乎是松了口氣，樂顛顛地打了千，“奴才恭送福晉?！?p> 我沒有忽略秦旺如釋重負的神色，再聯(lián)想到下午秦旺說的話，心里更添了疑惑。于是我慢悠悠地踱著，回屋前順道又去看了看悅兒，還有照顧悅兒的小馬童秦旺。
第二日秦旺就給了我消息，原來昨夜十四書房中還有索額圖的胞弟，這讓我有些詫異，索額圖一家不是明明白白的*嗎？這怎么都混在一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