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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當(dāng)謹(jǐn)小慎微

第二十章 夫子和陸遙

修仙當(dāng)謹(jǐn)小慎微 雋詩 2477 2022-01-27 20:39:54

  很明顯,公孫露是一個很守時的女人。

  百里慈手上拎著十條臘肉,后面被不知哪家惡犬窮追不舍。

  狼狽一路到了酒肆,才發(fā)現(xiàn)公孫露依舊坐在酒肆門口的地方,手中端著本書,一點(diǎn)兒管閑事的樣子都沒有。

  百里慈只好一腳踹在惡犬的屁股上,讓它體驗了老實(shí)人的憤怒。

  沒想到這反而激起了惡犬的憤怒,叫喊聲更大了,頗似咄咄逼人的潑婦。

  就在此時,大腹便便的酒肆主人出現(xiàn)了,眼睛一咪:

  “好有活力的狗,肉想必很筋道,用來煲湯不錯,沒有主人吧?”

  “哪有什么主人?就是一只野狗!只管殺了吃肉。”百里慈道。

  狗嚇的一哆嗦,甩起四只小短腿頭也不回的跑了,轉(zhuǎn)瞬就沒了身影。

  百里慈和酒肆主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起來。

  公孫露出了酒肆,只聽她道:

  “沒想到一個方士還會被狗攆?!?p>  百里慈不以為然:“和這種沒有能力真正威脅到我的東西玩耍,我會覺得很有趣。不然一日復(fù)一日的生活,像是楚門的世界,是多么的無趣?”

  “楚門的世界?”

  “有個人叫做楚門,他生活的世界,是被人用法術(shù)制造出來的。他就像是活在黑匣子里的蛐蛐,生命全由人掌控,包括生活中的每一次精彩,每一次沮喪,都由人精心設(shè)計?!?p>  “世上真有這種法術(shù)?”

  “你沒見過不代表沒有,有可能我們現(xiàn)在正在發(fā)生的一切都是這樣。”

  百里慈的話讓公孫露感到不解:

  “你的意思是,我們并非真實(shí)的?”

  “真實(shí)只是相對的,對你我來說,我們彼此都是真實(shí)的。”

  他頓了頓,道:

  “你聽說過莊公夢蝶的故事嗎?”

  “聽過?!?p>  “那你認(rèn)為莊公和夢蝶來說,哪個是真實(shí)的?”

  “莊公?!?p>  “可對夢蝶來說,莊公才是夢境中的人物?!?p>  “……”

  兩人一路探討真實(shí)與虛幻,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夫子的小屋。

  這里瀕臨貴族區(qū),治安都好了不少,起碼沒有流浪狗了。

  夫子的居所是一個不大寬敞的一進(jìn)院,外面結(jié)著一間草廬。

  草廬前有兩棵樹,一顆是桃樹,另一顆也是桃樹。

  桃樹長得非常高大,蓋住了屋頂,陽光從間隙照射進(jìn)去,聽見朗朗讀書聲。

  稚童們讀的是詩,好似三月的嫩芽一般:

  “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p>  站在草廬外,百里慈仿佛回到了前世的課堂。

  語文老師一頭精悍的短發(fā),捧著破爛不堪的教材在過道上來回踱步,口中振振有詞,語速緩慢但卻聲情并茂,兒童們的心思不由自主的被其吸引,只聽: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一眾孩童搖頭晃腦,雖不解其意,卻也覺得其樂融融。

  無論在何時何地,不同國家不同世界,文明的傳遞總是這般的美好。

  兩人不敢打擾,就在外面聽完了第一課,彼此心中都受益匪淺。

  “夫子?!?p>  公孫露恭敬非常的對從草廬中出來的這位老者道。

  老者身高九尺,精神矍鑠,神采奕奕,雙眼中泛著智慧的光茫。他的身材健碩,宛若一個下了戰(zhàn)場的將軍,但其面相又頗為的和善,讓人忍不住就覺得親切。

  “露,怎么有空到我這里來?”夫子笑著道。

  公孫露道:“我是帶我身邊這位同事來拜師的,他想學(xué)字?!?p>  百里慈聞言連忙正了正身子,畢恭畢敬的道:“夫子好?!?p>  “學(xué)字?唔,這么大了還不識字嗎?”

  夫子意外地打量了百里慈一眼。

  “唯?!卑倮锎鹊溃跋雽W(xué)字。”

  三人邊走邊說,進(jìn)了院子,院子里種著連排的李樹。到了待客的地方,三人各自依照禮節(jié)坐了下去。

  “你有這個志向是好的,可你現(xiàn)在學(xué)寫字的話可得跟著那些稚童從頭學(xué),能接受嗎?”

  夫子問道。

  “慈不覺得和稚童們在一起學(xué)習(xí)是件丟人的事!畢竟學(xué)無長幼,達(dá)者為師。只要能學(xué)習(xí)到本事,又何必在意一些無用的事呢?”

  聽見此話,夫子覺得大善:“你說得不錯,正所謂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人非完人,必有缺點(diǎn),我們要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嘛。你有這樣的領(lǐng)悟,倒是可以做我的弟子了,嗯……”

  夫子手捏胡須,卻是在思慮著什么。

  百里慈有些揪心的看著夫子,又看了眼旁邊的公孫露。

  好家伙,這女人又在低頭看書?

  真是人間癡女!

  他琢磨不透夫子什么意思,但現(xiàn)在還是靜住氣的好,或許也是考驗。

  就在此時,一個布衣男人拎著兩桶水回來,只聽水缸里汩汩聲響起。

  夫子總算是有了反應(yīng),道:“陸遙,你過來?!?p>  男人正在朝水缸里倒水,只倒完了一桶,地上還放著一桶。

  他沒有聽夫子的話立即過去,而是將第二桶水也倒完,將木桶歸于原位后才過去。

  夫子笑道:“人生驟乎幾十載,不改初心者少矣。古人都說‘靡不有初,鮮可有終’,我看吶,我的弟子就有個能有始有終的人。”

  名喚陸遙的男人道:“遙何足此夸?夫子的弟子中比遙要優(yōu)秀的比比皆是。遙不過是一個能做小事并持之以恒的人,不算多么的優(yōu)秀。”

  聽見夫子的評價,百里慈驚訝的看向男人。

  見此人雖然貧窮,一身氣質(zhì)卻是超然脫俗,得到如此夸獎也不見其沾沾自喜,反而表現(xiàn)的異常謙虛知禮,叫人不由心生好感。

  沒想到夫子隨手叫住的一個弟子,都如此的出色。

  百里慈的求學(xué)之心不由水漲船高。

  夫子道:“事上哪有那么多大事可讓人去做?又有多少人真正做成了所謂的大事?心智不堅者往往半途而廢,到最后一事無成,何其可悲?你有此自知之明,不枉我的教導(dǎo)。但你呀,還需要成長,不要總是妄自菲??!”

  “弟子明白!”陸遙謙虛的道。

  夫子道:“我有一個弟子需要你代為教授,你可愿意?”

  陸遙聞言,吃驚的看著夫子,又懷疑的看向拿著十條臘肉的百里慈,原本淡然自若的表情立馬變得有些滑稽可笑。

  “遙……遙哪有這樣的能力?!彼艁y的道。

  百里慈感激的看向夫子,這卻是夫子在照顧自己了!

  一對一的教導(dǎo)肯定要比和一群稚童一起學(xué)習(xí)要好。

  百里慈笑著走到陸遙的身旁,畢恭畢敬的一拜:

  “師父受弟子一拜。”

  陸遙哪敢受此一拜,連忙也拜向百里慈:

  “我何德何能做你的師父?我只是夫子身邊一位無名之輩罷了,實(shí)在是才疏學(xué)淺啊!”

  “這話不可如此說,夫子都說了,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我不會寫字,你會,那你就是我的老師??!?p>  夫子看著這一幕也是忍俊不禁。

  默默看書的公孫露忍不住了,抬眼道:

  “你們兩個男人怎么如此扭捏,遙師兄,你就別推辭了,教人讀書寫字而已,對你來說不算什么事!”

  “遙,不可妄自菲??!”

  “師父,不可妄自菲??!”

  “哎呀!”陸遙急得滿頭大汗,一張臉比哭還要難看,最后只好道:“我教你就是了,但師父這稱呼萬萬不可稱呼,就同露師妹一樣叫我遙師兄就可。”

  “好!”百里慈笑的異常開心。

  看著這一幕,公孫露又將筆變了出來,在竹簡上默默畫著什么。

  夫子不經(jīng)意間,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又恢復(fù)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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