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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隊她不解風(fēng)情

同病相憐

姜隊她不解風(fēng)情 曦城淚 2141 2022-01-27 22:25:33

  006.同病相憐

  清冽的水流自指尖緩緩滑過,女孩細柔的聲線冷不丁落入耳畔,正彎身洗碗的少年手里的動作頓了頓。

  幽冷的光線覆身,陸彧錯愕地回眸,不期然地與身旁的人再次四目相對。

  這一次,姜宴終于沒再躲,她一臉探究地與少年回望著,似是在渴望著他的答案。

  空氣冷凝片刻,陸彧面無表情地移過眼,繼續(xù)手里的動作,過了幾秒才言簡意賅地回應(yīng):“幾年前市里出了案子,出警的時候半條腿被炸彈炸飛了?!?p>  寂靜的空間里,少年交代起來一臉地風(fēng)平浪靜,全然不像是在講述降臨在至親身上的悲劇。

  雖然心里猜的也是八九不離十,但親耳聽到答案,姜宴心口還是猛地一跳,站在一旁慢慢垂了頭,目光無聲黯淡下來。

  廚房里再度陷入沉寂,登時就連空氣都變得可有可無起來,女孩怔忪在原地,瞬間感覺像是有什么東西撕扯著心弦,胸口襲來的滯悶感一時難捱。

  事情可能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生活不緊不慢地過著,彼時滿腔的幽怨早就被排解一空,除了釋然與原諒,我們向來別無選擇。

  如若不是今晚姜宴再去提及,陸彧覺得自己似乎都快要忘記那個云雀叫囂的下午了。

  ——

  故事講起來尤其簡單,卻在三言兩語間,描述著大多數(shù)人平凡的半生。

  “你的爸爸很厲害,是懲奸除惡的大英雄?!?p>  “陸彧,你應(yīng)該為爸爸感到驕傲?!?p>  “陸彧啊,爸爸忙著抓壞人呢,媽媽陪你好不好?”

  這是童年時期,陸彧聽過最多的話,積年累月的等待和承諾,足以把一個半大的孩子折磨的筋疲力盡。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逐漸開始厭倦了狼來了的故事,開始去產(chǎn)生了質(zhì)疑。

  爸爸真的是大英雄嗎?

  他真的愛他嗎?

  年僅十歲的他尋不到答案,只知道昔日視父親如神明般的信仰,在一夜之間轟然坍塌。

  他永遠都無法忘記那一年。

  當(dāng)時他滿心歡喜地和期待著妹妹的出生,卻在一個飄著冬雪的夜里,永遠失去了媽媽。

  失望,往往都是一瞬間的事情。

  當(dāng)姍姍來遲的陸輝伏在病床前哭得失聲時,他遠遠地站在一旁,只覺得可笑。

  可笑自己竟然會把這么一個人當(dāng)成自己的英雄。

  后來的他時常與那人吵得昏天暗地,每次父子倆歇斯底里的時候,他總是能把那人塞得啞口無言。

  他說過,母親和妹妹這個坎,他們永遠也別想過去。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那人似乎也漸漸放棄了對他的說教,每每見他眼里就只剩下無奈與失望。

  十幾歲的年紀,少了那份束縛,他叛逆地不成樣子,終日與一些酒肉朋友廝混,虛度了幾年大好青春。

  正當(dāng)他以為渾渾噩噩的生活會這樣一直過下去時,卻被突如其來的噩耗拉回了現(xiàn)實。

  一起爆炸案,昔日里被他棄之如敝履的父親沖在了最前頭,救了幾十條人命,自己截了半條腿。

  那是個天氣不錯的午后,他被人喚到醫(yī)院的時候,那人躺在重癥監(jiān)護室,奄奄一息,生死未卜。

  他不想去管,可沒人會允許。

  他是那人的兒子,唯一的親人。

  隔著透明的玻璃,他遙遙望著男人虛弱的臉,第一次覺得自己從未懂過他。

  直至現(xiàn)在,他都沒法理解自己當(dāng)時的選擇。

  明明恨那人恨到了骨子里,但他還是寸步不離地守在了那人的床邊,開始伺候起那人的生活起居。

  少了半條腿,天是要塌的。

  后來是他撐起了這個家的天。

  那人跌下神壇,一朝失去了工作,甚至被剝奪了行走能力,褪去了往日的光環(huán),惶惶終日里滿眼都是悲愴。

  他很想得意的,卻怎么也笑不出來。

  他只知道,他是認命了。

  ——

  刷好手里的最后一碟盤子,陸彧抬手關(guān)掉了水龍頭,嘩嘩的水聲戛然而止,廚房里更安靜了。

  他順勢將手里的盤子遞過去,手臂在半空中滯了幾秒,身旁的人遲遲沒接。

  他垂眸瞧過去,只瞥到了女孩頭頂?shù)匿鰞?,忽而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像是沐浴露的味道?p>  姜宴埋著頭,不知已經(jīng)把手里的盤子重復(fù)擦了多少遍,六神無主的模樣,不知是在思考些什么。

  一聲輕咳打斷了她飄忽的思緒,她猛地回過神,聽到少年喑啞的聲線自頭頂漫下來。

  陸彧問:“以前在這兒住過?”

  姜宴愣了愣,意識到他是在跟自己說話,呆呆回應(yīng):“嗯……很小的時候住在這里。”

  說話間,陸彧已經(jīng)移身繞到她的另一側(cè),有條不紊地收拾著她擦好的盤子,聽到她的回答之后像是思考了幾秒,臉上的表情沒什么變化,“不記得見過你?!?p>  他一直住在這里,實在是記不清自己見過這個鄰居。

  不過也怪不得他,他才比姜宴大上一歲,姜宴又是四歲的時候就被送到了容城,他自然記不清楚。

  只是這幾天陸輝一直在說,小的時候他們經(jīng)常一起玩,當(dāng)時的姜宴還當(dāng)過一陣子他的小尾巴。

  他尚且沒有印象,姜宴自然也記不清,聽到他這樣說之后,也努力思忖了一會兒,依舊沒什么答案,“我也不記得見過你?!?p>  “當(dāng)時太小了,不記事。”

  陸彧蹲下身子把碗筷收拾進去,漫不經(jīng)心地“嗯”了一聲,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開口說道:“樓上的空調(diào)太舊了不能用了,你先用那個電扇,等過兩天會有人過來裝新的。”

  姜宴站在一旁,手里空了便杵在原地,目光轉(zhuǎn)向蹲在廚臺邊的陸彧。

  少年收拾碗筷的動作熟練,身上的短袖布料被伸長的兩臂繃緊了些,勾勒出硬挺的線條,看起來肌肉結(jié)實,是健康的小麥色。

  這人平時應(yīng)該在健身吧,她正失神地揣測時,聽到陸彧冷不丁的叮囑,后知后覺地應(yīng)了一聲。

  “出去吧,剩下的我收拾?!标憦а劭戳丝催€愣在原地的人,頓時覺得廚房有點擠,淡聲催促。

  “好?!?p>  姜宴收回目光,聽了他的話,轉(zhuǎn)身離去。

  陸彧碰巧站起身子,無意間一瞥,捕捉到了女孩泛了點潮的眼眶。

  他拿起抹布擦起廚臺,腦海里驀地浮起了方才在餐桌上姜宴和陸輝交談的場景。

  小姑娘埋著個頭,將眼底的情緒掩藏的很好,笑著說:“我等他們就是了?!?p>  回味著這場景,他無端想起一個成語——

  同病相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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