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鹿車的司機異常的郁悶。
身旁這位客戶,從昨至今,不是在悲傷就是在傷悲。
你一個大男人,整日價哭哭啼啼的,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老子才不做你的生意,很影響開車的速度好不好?
司機單手掌著方向盤,騰出來的手將中控臺上的香煙遞給趙承乾,笑著勸解道:“小兄弟,沒得過不去的檻,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留淚,爺們兒要雄起的哈?!?p> 流血不流淚?我流的血可以連起來繞藍星一周!流這么多血就是為了不流淚。
結(jié)果呢?
算了,不提也罷,罷罷罷罷!
趙承乾接過煙,點燃惡狠狠的抽一口,燥辣的煙氣,順著喉嚨瘋狂的刺激肺部,讓整個人精神一震。
相見不如懷念,各自安好,就此相忘于江湖,挺好。
心中思緒萬千,好想唱最傷感的情歌,喝最烈的酒,抽最糙的煙。
這次旅行總算是徹底了結(jié)了數(shù)百年的夙愿,盡管結(jié)局曲折離奇,不盡如人意。
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自己早已參透,何必繼續(xù)傷春悲秋?
執(zhí)念消散,回歸現(xiàn)實。
面包車在司機的操作下跑得平穩(wěn)快速,趙承乾雖然仍不怎么和司機搭話,但激蕩的心情總算是漸漸平復(fù)了下來。
元旦臨近,整個蓉城都籠罩在喜氣洋洋的氣氛中。
郊外的公墓遠離城市喧囂,松柏森森的墓園中,深邃寧靜,安然祥和。
陣陣微風(fēng)如柳絮般輕柔的吹拂,一座普普通通的墓碑,一束寄托哀思的白菊,一個修長蕭索的身影,兩個陌生卻又不陌生的名字。
錯綜復(fù)雜的一家四口,陰陽相隔,邊界分明。
觸手可得的距離,卻是遙不可及的界限。
趙承乾即是局外人又是局中人,心情紛亂繁雜。
這座合葬墓已經(jīng)空了,骨灰已經(jīng)委托專門辦理遷移業(yè)務(wù)的公司送往漢城的公墓,這里放了些遺物,算是作為衣冠冢保留。
趙承乾此時辦完了所有手續(xù),一個人坐在這里,抽著煙,四周靜悄悄的。
“這個世界我無父無母,你們就是我的血親,我會好好的生活?!壁w承乾抽著煙,伸手在墓碑上輕輕撫摸著刻畫的兩個名字,誠懇的道:“也替他……好好的生活,實現(xiàn)他的夢想,希望你們保佑我,也保佑他……”
……
訂好明天的票,趙承乾原本還想在蓉城四處轉(zhuǎn)轉(zhuǎn),但心神俱疲,加上復(fù)雜的情緒,干脆在三環(huán)邊上找了家酒店,美美地睡大覺。
一覺醒來已是華燈初上。
洗漱收拾后,趙承乾帶著飽滿的精神,準(zhǔn)備找一家火鍋店,痛快的吃上一頓,這趟旅行末尾,總得好好犒勞享受一番才是。
蓉城是西南中心城市,全國核心城市之一。
深處腹地,明末之后便在未遭到戰(zhàn)爭的破壞,城市古香古色,明順兩朝的建筑大多得以完好保存,只是三環(huán)上看不到古城墻,王府等重點古跡也大多處于城市核心。
為了保護這些古跡,城市已經(jīng)擴至五環(huán),三環(huán)上遍布著高樓大廈,霓虹閃爍著各種顏色,與許多非著名企業(yè)的招牌一起交相輝映。
火鍋店更是星羅棋布,大多爆滿,候餐排隊的人群里三層外三層,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這火鍋看來吃不成,趙承乾穿街過巷,好不容易看到一家串串香有了空位,也顧不得還未打掃的桌子,抬著大長腿,以敏捷的身姿,越過企圖爭搶的團伙,一屁股占住了位置。
“上牛油紅鍋?!弊戮挖s忙發(fā)聲,試圖將此位置牢牢的把握住。
“幾個人呢?”服務(wù)員抹著桌子,收撿上一波客人留下的殘羹冷炙。
“一個人?!壁w承乾囫圇著答了一聲,怕店大欺客。
“兩個人,還有我!”一個穿著紅色羽絨服的姑娘,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跑到趙承乾面前,哈哈一笑:“帥哥,我們有緣,又見面了?!?p> 趙承乾轉(zhuǎn)頭一看,原來是吃早餐時企圖包養(yǎng)他的女人。
服務(wù)員小妹兒看兩人似乎不太熟悉,而且后面進來的那伙子人有六七個,有點不想接單,但看在趙承乾的帥臉上,忍了。
嘹亮地喊了聲:“16號桌兩位,牛油紅鍋。”
待服務(wù)員們收拾好桌子,美女笑吟吟的扯了兩張餐巾紙,將長條凳擦了擦,然后還很狗腿的幫趙承乾面前的桌子又擦了遍:“哎喲,我找了好多家都是滿的,幸好遇到你了,你也看演唱會???”
“什么演唱會?”
“跨年得嘛?!泵琅愫眯l(wèi)生,滿意的坐下:“每年西南衛(wèi)視(SWS)都要搞跨年歌會。每年今天這邊都熱鬧得很,跟打仗一樣?!?p> “哦,我不太清楚,我還是第一次在這邊過元旦?!壁w承乾恍然大悟,怪不得火鍋店的生意好得出奇。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慕瑤,你好?!迸捍蟠蠓椒降纳斐鍪?,笑意滿滿。
趙承乾禮貌的握了握手,回到:“我叫趙承乾,嗯,趙承乾的趙,趙承乾的承……”
賣弄了一下蹩腳的幽默感,他自己都覺得不太好意思。
李慕瑤楞了一下,暢笑道:“你帥你有理。”
女孩兒不嬌柔不做作,性格挺對趙承乾的脾胃,雖然不會發(fā)生什么,但在這孤獨的時候,有個人陪著說話,其實是種挺好的陪伴。
紅艷艷的鍋底料上漂浮著干辣椒,花椒,在火焰的燒灼下,咕嘟嘟的冒著油亮的氣泡。
兩人都是肉食動物,下鍋的菜全是牛肉、黃喉、郡干、毛肚等,邊聊邊吃。
趙承乾食欲大增,原本想提議喝一杯,又擔(dān)心引起誤會,所以只好點了瓶非??鞓分d,話說吃串串香配非常快樂,無數(shù)倍的快樂。
“這么說,你真住在漢城啊?當(dāng)真開出租?”
“嗯。”吞下一口牛肉,趙承乾點點頭道:“回去就不開了,畢竟這么帥,找個富婆包養(yǎng)?!?p> “哈哈哈,你好搞笑哦?!崩钅浆庬樖峙牧讼纶w承乾的肩膀,提議道:“去不去看演唱會,我找得到票?!?p> 演唱會?趙承乾有些遲疑,畢竟這個詞對他來說,實在太過陌生,陌生到前世都不曾經(jīng)歷過,苦逼的黑出租司機,那舍得去看一場票價幾大百上千的演唱會。
“去嘛,有侯琦,今年西南衛(wèi)視算是大出血,準(zhǔn)備不過日子了?!?p> 侯琦,那個代表作是《偏信偏愛》,音色唱腔酷似某歌神的明星。
趙承乾意動,正有寫歌唱歌做直播的打算,去實際了解一下這個世界的流行樂,去看看也好。
“那票價?”趙承乾打定主意,價格太貴就拒絕。
“我有個姐姐在西南衛(wèi)視負責(zé)現(xiàn)場,可以帶我們進去,不要錢?!崩钅浆幧眢w稍微傾斜,說得很小聲。
聽到不要錢,趙承乾倒是真心動了,笑著道:“不麻煩?”
“麻煩什么?每年我都來,不一定坐得滿,西南衛(wèi)視吝嗇得很,前幾年根本舍不得請大牌?!?p> 李慕瑤皺著眉,就把西南衛(wèi)視好一通數(shù)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