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開門見喜

　　楊語嫣會逃開是程志華意料之中的反應(yīng)，可是在他看見下一個瞬間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說話的祁瀾一下子就站到了自己和楊語嫣之間，活生生像只護(hù)崽的母獸。

　　祁瀾還是一身黑色將自己捂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臉上帶著面紗。算上在楊語臣喜宴上的那一次，這是程志華第三次見到祁瀾，第二次在昨天，這個女人還毫不客氣地將自己堵了回去。

　　程志華并不十分清楚祁瀾的身份，只知道這位似乎是楊家新請的繡師，這次是和楊語嫣一起來照看這批繡品布的售出情況的。對于眼下這種母雞護(hù)崽的行為，程志華雖然心里稍有不爽，但是今天異常愉悅的心情完全戰(zhàn)勝了這一絲絲的怒氣。

　　程志華笑著說道：“張掌柜，是不是該到了咱們開門的時候了？”

　　一旁的張掌柜聽自家東家這么說，趕緊恭順地點(diǎn)點(diǎn)頭：“少爺說的是。”又轉(zhuǎn)身對伙計(jì)說道：“還等什么？趕緊把門打開，咱們程氏綢莊今天上新貨咯——”

　　雖然很早就開始準(zhǔn)備，但是鋪?zhàn)永锏幕镉?jì)們卻沒有見得一絲的疲憊，聽見張掌柜的聲音大家的情緒都顯得十分高昂，精力十足地齊聲喊道：“鋪?zhàn)娱_門咯——”然后兩三個伙計(jì)一起，打開了門栓，正式開始了這城南分號的一天的營業(yè)。

　　令楊語嫣和祁瀾驚訝的是，居然有人早早就在門外等待著鋪?zhàn)娱_門，等門一打開就迫不及待地進(jìn)門開始張望起來。和鋪?zhàn)踊镉?jì)熟悉的大娘，甚至搭話問道：“欸，小柴，不是說你們今天有好看的么？大娘可是一大早就等著你們開門了，有沒有好的給大娘推薦推薦？”

　　那位喚作小柴的伙計(jì)似乎和這位大娘十分親近，也是滿臉笑容地迎過大娘，然后把她領(lǐng)到繡品布的那個柜臺，給她一匹匹地介紹起來。

　　看見一臉驚訝的楊語嫣，程志華頗有些得意，說道：“城南的這一片周圍大多是有些小錢的小商小販，雖然大戶人家不多，可是這些有些錢財(cái)?shù)纳特湹臄?shù)量不可小覷，他們家里的這些個姨娘姨太什么的，也不會像大戶人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出來逛逛還是很自由的。我這家鋪?zhàn)泳褪强春眠@一點(diǎn)，價格方面也定的是這些商販太太們可以接受的程度，主要的顧客也是他們。”

　　程氏綢莊在滬城的第一分號可不是走的如此親民的路線。鋪?zhàn)永锩嬲麧嵍行颍睦锵瘳F(xiàn)在這里顧客隨意逛逛，隨意翻翻，看上的付錢自己抱走，不喜歡的扔給伙計(jì)再去翻下一匹。

　　雖然有些亂糟糟，但整個鋪?zhàn)邮鞘譄狒[的。

　　就在楊語嫣在思索這里邊的這些門門道道的時候，一位打扮得頗有些花枝招展的姨太太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說道：“姑娘，衣服不錯啊——”然后又上下打量她一眼，繼續(xù)說道：“找哪家裁縫做的??？這料子不錯，介紹介紹給我唄？”

　　楊語嫣完全被對方第一次見面就如此熟稔的語氣和熱情給唬住了，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倒是站在她旁邊的祁瀾似乎有些經(jīng)驗(yàn)，趕緊拉過這位姨太太的手往繡品布旁邊湊，絮絮叨叨地和她說起繡品布來。

　　楊語嫣一時有些羞澀，竟然保持著被那位姨太太抓手時的姿勢沒有動彈。程志華一個響指打到她眼前，把她嚇了好大一跳。

　　楊語嫣沒好氣地看他一眼，想知道他又要玩什么把戲。

　　卻見程志華笑著對她說道：“就辛苦你啦，我有事先走一步，有什么事情你們只管吩咐張掌柜就好?！?p>　　原來是告訴自己他要先走的。他程志華要走楊語嫣自然也不會留他，巴不得他趕快走才舒坦。所以她什么也沒說，自顧自走到祁瀾身邊，聽她給各種姨太大娘講繡品布的事情。

　　程志華見怪不怪，摸摸自己的鼻子，又對張掌柜囑咐了好些，才放心大膽地走了。

　　見程志華走了，楊語嫣覺得自己四肢都舒展開來不少，也開始和湊上來的太太們聊繡品布。

　　女人的眼光雖然有些不同，但對美的認(rèn)知是一樣的。幾乎所有進(jìn)到店里的太太大娘都會一眼瞄到楊語嫣的衣服，然后湊過來問和上一位姨太太同樣的問題。

　　總感覺自己做了人形招牌的樣子啊……楊語嫣一邊仰著耐心的笑臉解答眾位太太的問題，一邊不可避免地想到。

　　這時，她才突然意識到了程志華讓王裁縫給自己做衣服的用意——這根本就是在利用自己做活招牌嘛！

　　有些后知后覺的楊語嫣得出這個結(jié)論之后不禁有些咬牙切齒，自己竟然又被他程志華擺了一道。想起自己穿著這件衣服時頗為愉悅的心情……

　　午休的時候就回去把這件衣服換下來！

　　而事實(shí)上楊語嫣打的這個算盤很快就落空了。城南的各位太太小姐大娘似乎不在乎什么午休不午休的問題，連中午吃飯的時候都有絡(luò)繹不絕的人上門，他們似乎都是對程家這鋪?zhàn)有鲁龅睦C品布口耳相傳而來，鮮有空手而歸的人，最少都會帶著兩三劈滿載而歸。

　　……各位太太們是準(zhǔn)備置辦過年的衣服么？楊語嫣忍不住有些心累地想到，這個時候才明明是春末夏初啊……

　　當(dāng)然，繡品布能有那么好的銷量楊語嫣是十分開心的?，F(xiàn)在這個效果甚至有些超出楊語嫣他們最開始的設(shè)想，而且這才是繡品布進(jìn)入人們視線之中的第一天，接下來的時間里說不定會有更多的人聞名而來。

　　——至少這一步目前看來是走對了。

　　可惜楊家不能以自己的名義販賣這些令人驚艷的繡品布，白白讓程志華撿了這么大的便宜。總有一天他從楊家這里討去的好處，她楊語嫣一定會一一討回來。

　　一天下來，今天擺上柜臺上的繡品布竟然剩余無幾，連帶著其他布匹也售出不少。張掌柜見狀，大手一揮，今天提前關(guān)門清帳，楊語嫣和祁瀾也終于得以能夠喘口氣休息一下。

　　伙計(jì)們動作利落地把布匹整理計(jì)數(shù)，剩下的就是掌柜的事情了。算賬盤存對賬，然后——“楊小姐，待會兒還要勞煩您看看今天的賬本是否有不對的地方，我們少爺吩咐了，一定要一天一對賬，還要請小姐上心了?！?p>　　累了一天幾乎不想說話的楊語嫣不得不點(diǎn)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