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落魄書生醉酒落河,被人撈上岸時,已經(jīng)面如土灰,沒有了氣息。
圍觀的人怕沾惹晦氣,遠遠地躲開了,只有向他追討酒錢的酒保大著膽子在往前湊。
就在眾人以為他死透了的時候,躺在地上的書生突然怪叫一聲,坐起身來,大口大口地吐臟水,險些把還在挨近的酒保嚇尿。
吐完一肚子水,書生抬起頭看向四周,周遭圍了一圈衣著古怪的人,正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謝佐文,你想死的話,先把欠我們酒樓的酒錢結清了!”酒保來不及慶幸沒有尿一褲襠,見死而復生的書生抬頭四下張望,連忙上去要賬。
被喚作謝佐文的書生,把目光移到一臉兇相的酒保身上,滿心疑惑地問道:“你……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酒保用鄙夷的眼光瞧著全身濕透、臟不拉幾坐在地上的書生,陰陽怪氣地說:“是啊,謝公子,你欠我們黃鶴樓八錢銀子的酒錢!”
“謝佐文?你叫我謝佐文嗎?”書生右手指向自己胸口,抬頭問酒保。
“謝佐文,你不要裝傻!今天你不給酒錢,我就把你再丟進河里去!”酒保有些不耐煩,抬手指著旁邊的河道,嘴里說著狠話。
書生順著酒保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道寬闊的河面,午后的陽光照在水面上,泛起層層波光。
記憶在他腦海里洶涌而起:
他是個網(wǎng)文寫手,堅持不懈寫了數(shù)年,撲街無數(shù)。
這天又撲街了一本小說,心情煩躁的他,在超市拎了半打啤酒,坐在河邊的駁岸上,喝起了悶酒。
不知道怎么回事,才喝了兩罐啤酒,腦袋就開始犯暈,恍惚中身子晃晃悠悠就掉進了河里。
水性不錯的他沒來得及掙扎,就被河水吞沒了。
再睜開眼時,就看見周圍一群衣著古怪的人盯著他看。
記憶在他腦海里飛速地翻騰,唯獨想不起來自己叫什么名字。
……
“謝佐文,你發(fā)什么呆???河里有銀子嗎?”酒保見謝佐文呆望著河面,消耗著最后的耐心。
“好,謝佐文就謝佐文吧!”書生嘴里嘀咕了一句。
畢竟撲街寫手也是寫手,盡管他內(nèi)心無比震驚,但是瞬間明白了,他這是穿越了,落水喪命的書生被他奪舍了。
現(xiàn)在他占據(jù)了書生的軀體,他就是謝佐文。
謝佐文的目光里沒有了剛才的茫然,從容地站起身來,雙手拍了幾下濕漉漉的屁股,拍去了沾在后腚上的灰塵。
隨后走到酒保跟前,伸出三根手指,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說:“三天,三天后結清酒賬,一分一厘都不少你!”
酒保被謝佐文瞬間的變化震懾懵了,口中不置可否,呆立在原地。
謝佐文見機,轉身就跑路。
或許是才奪舍這具軀體,沒跑出幾步,他的兩腿就綿軟無力了起來,完全不能隨心所欲地控制雙腳。
酒保見謝佐文轉身逃跑,怒從心中起,一個箭步飛身趕上,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領。
“想賴賬,跟我去見官!”酒保也不征求謝佐文意見,一手扯著他的衣領就往前走去。
初來乍到的謝佐文沒見過官,憑著他的本能,覺得見官可能會對自己不利,酒保剛說多少錢來著?給他就是了,免得把事情弄大。
他極力在腦袋里搜尋,希望能找到一些軀體原主人的記憶,也好了結這筆隔世欠賬。
可無論他如何使勁轉動腦子,搜羅遍了腦子里的每一個犄角旮旯,愣是沒找到一星半點原主人的相關記憶。
“謝佐文啊謝佐文,你死得也太透了吧!”
酒保聽到謝佐文的嘟囔聲,認為又要?;?,搶上一步,大力抓緊他手臂,說道:“身上沒帶錢,就回家取!”
謝佐文一聽,覺得酒保的提議不錯,不但可以清理債務,還可以回家,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假裝落水失憶。
于是他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對酒保說:“大哥,我在水里泡久了,腦子也浸了水,不記得回家的路……”
酒保早就料到他會來這手,右側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運籌帷幄的笑意,道:“你家,我認識!”
就這樣,一個渾身上下濕漉漉的書生,被一個酒保一路上連拖帶拽地行走在市井當中,強逼著回家取錢。
二人穿街過巷,來到一處路口,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深宅大院。
謝佐文一看,心中一喜:“莫非這就是我家?”
“看什么看,往巷子里走!”酒保催促。
謝佐文無奈,朝著大宅子外圍的巷子走了進去。
與大宅子形成鮮明反差的是,巷子里面盡是些墻面斑駁的老舊屋舍,甚至還有破落臟亂的棚戶。
巷子里遇到的人,大都穿著粗布衣服,神情黯然,面有菜色。
來到巷子盡頭,酒保停住腳步,指著前面的房子說:“到了!”
謝佐文抬頭一看,眼前是兩間破敗不堪的磚房,頂上片瓦皆無,蓋著幾領蘆葦席,算作房頂。
他心里咯噔一下,極不情愿地問酒保:“這是……是我家?”
酒保也不搭理謝佐文,沖著面前的破敗房子大聲喊道:“小月,在家嗎?我是牛二??!”
謝佐文聽了喊話,不自覺地扭頭,把眼前的酒保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方臉圓眼睛,挑眉塌鼻梁,嘴大臉頰白,身形略顯胖,衣服不華貴,手上力氣大,精神倒還行。
“這個長相倒是與‘牛二’這個名字很般配。”謝佐文心里想著。
酒保牛二似乎聽到了謝佐文的心聲,斜眼瞟來,兩人目光正好相對,牛二又狠狠瞪了一眼,繼續(xù)喊:“小月!我來啦!”
“吱呀……”
破屋房檐下一扇同樣破敗的門被人從里面推開,門后走出一個妙齡女子,衣著破舊,漿洗得卻十分干凈,更遮不住曼妙的身姿。
撲街寫手和單身狗雙重悲催身份加持的謝佐文一見,兩眼放光,心想:“這房子要是我家,那這女子會是什么人?豈不是我媳婦啊?”
再看牛二,雙目迷離,呆若木雞,心里在胡思亂想:“這輩子要是能娶上小月,當一輩子酒保都愿意!”
“兄長,你回來啦!”女子閃著一雙明眸,輕啟朱唇,微露皓齒,向謝佐文走來。
“兄……兄長?兄長是誰?牛二還是我?”謝佐文開始猜測。
“牛二哥,真是多謝了!兄長醉酒,每次都勞煩你送回來!”女子上前向牛二道了萬福。
“我是兄長!”謝佐文很是失望。
牛二聽了,樂呵樂呵的,傻傻地盯著小月。
謝佐文雖然有些失望,但有個漂亮妹妹也不錯,至少眼下的酒錢有人結了,趕忙說:“那個……小月啊,哥……兄長欠他一些酒錢,你先幫兄長墊付一下,回頭兄長有錢了,馬上還給你……哎呦,好痛!”
謝佐文說著話,突然胳膊上傳來一陣劇痛。
牛二向來瞧不上謝佐文這個不務正業(yè)的落魄書生,要不是送他回家可以見到小月,他才懶得討要酒錢。
他聽謝佐文開口讓小月替他墊付酒錢,頓時火冒三丈,狠狠地擰轉謝佐文的手臂,痛得謝佐文哇哇亂叫。
小月聽兄長說要她墊付酒錢,精致的小臉瞬間凝重了起來,眸子里的委屈順著目光落在謝佐文身上。
謝佐文吃痛,從牛二手上掙脫開來,看見小月這樣的目光,再抬頭看了看她身后的房屋,心中泛起一陣酸楚。
他立刻了明白牛二為什么要狠擰他的胳膊,他自己都想抽自己嘴巴子。
小月的眼眸里已經(jīng)有晶瑩的閃光在浮動,她低下頭,抬手從腦后的發(fā)髻上拔下一根銀簪,遞給牛二,說道:“牛二哥,勞煩你再辛苦一趟,去當鋪里把這個簪子換了銀子,替我兄長結了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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