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嬌皇子想欺師3
新帝眼底的殺意不加掩飾。
少年天子能奪得本不該屬于自己的位置自然不可能是草莽。
他從禮部手里接過加冕的玉冠,朝著少女彎腰低頭:
“九弟年紀尚小,不知輕重,冒犯到國師,朕代九弟向國師道歉?!?p> 雙手捧著玉冠,帝王壓低頭顱,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請國師替朕加冕?!?p> 商晚站著沒有動靜。
劉氏按捺不住,纖纖玉手扶了扶雍容華貴的滿頭珠釵,壓低嗓音:
“國師,祭天大典帶來廢太子,恐怕會讓先皇無法安息?!?p> 劉氏揮手,侍衛(wèi)上前就想拉走小孩兒。
商晚不動聲色抬眸,避開了些。
底下烏泱泱的大臣不明所以。
劉氏臉色難看,面上被忤逆又極為掛不住。
新帝不疾不徐地起身,目光落到皇弟身上,微微蹲下身子:
“國師將九弟帶來也好,父皇駕崩前有口諭,九弟須得為父皇陪葬?!?p> 毒酒是早就準(zhǔn)備好了的。
新帝眼底的憐惜鏡花水月一般,可笑而虛偽。
心腹太監(jiān)戰(zhàn)戰(zhàn)巍巍地端著毒酒上前。
少年帝王寬大的袖口一揮,神態(tài)溫和:
“加冕和完成父皇遺愿,自然該以孝為先。”
指尖撫平龍袍上泛出的褶皺,少年帝王直起身,冷靜垂眸:
“九弟,安靜上路吧?!?p> 攥住指尖的小手緊了緊,出塵孑然的國師大人垂眸,白皙如玉的指頭端起了毒酒——
遞到小孩兒面前。
劉氏緊張的心情立刻被喜悅沖散。
帝王眉眼隆起的陰暗稍稍壓下。
視野里出現(xiàn)的杯子珍貴華麗,晶瑩的液體剔透清澈。
除了這是一杯要命的毒酒。
小孩兒溫吞地眨了眨眼,長睫輕顫。
拽著少女指尖的小手頓了頓,一言不發(fā)地松開。
輕輕從女孩兒手里接過毒酒。
小手捧著,仰頭看著驚艷絕美的少女。
“喝了,你還要我嗎?”
他還記著女孩兒朝他伸手的模樣。
她問他愿不愿意跟著她。
是愿意的。
小孩兒漆黑漂亮的眼睛很執(zhí)拗,抿起的唇角固執(zhí)。
他顫了顫眼睫,小臉兒很乖,很小聲開口:
“你說過讓我跟著你的?!?p> 商晚被這個位面的小崽子乖出一臉血。
微冷的目光掃過面前的一對母子,尊貴的國師輕輕點頭。
小孩兒克制地彎了彎眸子。
小手捧著毒酒送到嘴邊,小口小口喝了下去——
不知情的甚至以為這是什么瓊漿玉露。
指尖又被小孩兒握住,一杯毒酒見底,他卻滿眼依賴地靠近。
商晚屈指碰了碰小孩兒柔軟的手心,抬眸看向面露滿意之色的母子倆,聲線清淡:
“我為你改一個名字,謹翌。
謹言慎行,三輔九翌,日后你不再是天輔的皇子,也與天輔皇室再無任何干系?!?p> 小孩兒眼巴巴地抬頭,清澈稚嫩的眸子露出顯而易見的歡喜。
拽著女孩兒的小手輕輕晃了晃。
可能還差一條歡脫搖晃的小尾巴。
劉氏臉色堪比天氣,說變就變,一口氣沒咽下去,咬牙切齒:
“……國師,若是您要收徒,不妨將新帝收入門下教導(dǎo),以佑我天輔安穩(wěn)……”
何必收一個將死之人……
女孩兒轉(zhuǎn)眸看了過來,很平靜的一眼,清透得仿佛能窺探所有隱藏的黑暗心思。
劉氏急忙挪開了目光,交疊在腹部的手擰巴在一起。
眼神怨毒。
“娘娘,謹翌飲下毒酒,除去皇子身份,對天輔沒有任何威脅。”
少女掀了掀眼皮,唇角掛上很輕的弧度:
“保謹翌一命,這也是師父臨終囑托的?!?p> 劉氏一驚,眼神肉眼可見的慌亂。
她和符媚之間的交易……
商晚只是冷冷勾唇,將小孩兒往后拉了些。
當(dāng)著他倆的面讓小崽子喝下毒酒,無非就是給他一個合理的原因脫離詭譎的天輔皇室。
提及符媚,只是警告。
小崽子已經(jīng)對他們母子倆上位沒有任何威脅了,若是非要趕盡殺絕,她也不會放任。
新帝握著玉冠的指頭微微發(fā)白。
祭天大典的通靈香煙已經(jīng)耗盡了大半。
也就是快過了吉時。
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欽天監(jiān)摸了一把額頭冒下的冷汗,和禮部的人面面相覷,干瞪著眼。
新帝突然笑了一聲,打破了沉寂:
“國師心懷眾生,朕應(yīng)該向國師學(xué)習(xí)才是?!?p> 玉冠再次放在掌心,托舉到少女面前,帝王壓低頭顱,看不清神情:
“國師了結(jié)了符媚國師的心愿,朕也完成了父皇的遺愿,祭天大典便開始罷?!?p> 手中的玉冠被拿了去。
少女溫涼柔軟的指腹輕輕擦過。
少年帝王松了一口氣,將頭顱壓得更低了些。
禮部見狀,立刻大聲開口,穿破陰沉的天氣。
幾百余節(jié)樓梯之下,黑壓壓的大臣恭敬跪地。
玉冠戴在了少年帝王的發(fā)髻上。
承其重,這個位子他便是坐穩(wěn)了。
帝王抬頭,視線卻被國師露出的半邊臉吸引。
即使被遮住了大部分容貌,可僅僅露出的冰山一角卻已是驚世絕艷。
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少年帝王揚起一抹笑容,在群臣的跪拜聲中,目光直白投放到少女身上:
“國師既然替九弟取了一個名字,不妨也替朕取一個吧。”
乖巧的小謹翌微微瞪大了眼瞳,拽著少女想要后退。
像個護食的小崽子。
帝王只是抬起溫和的眸子等著少女的回復(fù)。
商晚安撫著鬧騰的小孩兒,后退一步,平和疏離:
“天輔沒有這個先例?!?p> 少年帝王爽朗一笑,籠罩著城府算計的眉眼多了幾分少年的銳氣:
“既無先例,朕來開了又何妨?”
劉氏攥緊的手心多了幾道指甲印,她也應(yīng)聲附和:
“國師賜名,新帝必然能不負眾望?!?p> 商晚挑了挑眉,察覺到小孩兒濃烈的目光,抿了抿唇角。
攥著指尖的力道很大。
小孩兒鼓著腮幫子,也不掩飾不悅。
想松手,又舍不得。
只能自己低著頭像小倉鼠一樣生悶氣。
商晚輕笑了一聲,看向少年帝王的眸子沒有任何情緒:
“那臣取‘思’‘晏’二字贈與陛下。
希望陛下,見賢思齊,海晏河清。”
劉氏笑容僵在臉上。
新帝目光在那么一瞬間幽冷下去。
他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臉色發(fā)白的小孩兒,扶了扶發(fā)髻上象征身份的玉冠,朝著少女低頭:
“思晏,謝國師賜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