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年珩番外2
最后一天高考少年起得比第一天更早，大院里籠罩的黑幕還沒有被掀開，老人打呼嚕的聲音此起彼伏，少年背好東西，推開了院子的門。
熟悉的巷口沒有任何人的身影，甚至走進考場的一刻都順利得讓人心慌。
“小宋，在這里！”
商母眼尖地發(fā)現(xiàn)張望的少年，招了招手：
“我看著晚晚呢，她這兩天都耐著性子在家，今天出門也是和我一起的?！?p> 商母順口朝著少年吐槽：
“你不知道這小丫頭現(xiàn)在怎么了，明明一心想要去國外學(xué)更專業(yè)的舞蹈，可我好不容易給她約好了名額，她又說要推脫一個月，現(xiàn)在看來啊，這小丫頭就是想等你高考完再出國……”
商母想要接過少年的書包，少年的目光卻不受控制地頓了頓：
“那她去哪了？”
壓抑的恐慌開始突破束縛，發(fā)瘋似的翻涌，少年眉眼籠罩著一層薄薄的寒霜，明明是六月的盛夏，卻勝過臘月的寒冬。
商母不明所以指了指對面，傳出來的聲音似乎慢了許多：
“她說有東西忘記拿了，剛回去……”
面前的少年臉色發(fā)白，咬緊牙關(guān)撥開人群朝著那個噩夢最初誕生的巷子狂奔。
快一點
再快一點
耳邊呼嘯而過的警車，一閃一閃的燈刺得人睜不開眼。
稱得上兇殺現(xiàn)場的巷子，血流不止。
女孩兒的頭有一個很大的血窟窿，鮮血染紅了半邊臉，額角的頭發(fā)黏糊糊的被血水打濕，嬌嫩如探頭的蓮藕般的指頭，血肉模糊。
另一個人他再熟悉不過，卻是比女孩兒更加慘烈。
少年驀地腿軟，被維持秩序的警察推搡著后退，女孩兒躺在血泊里，睜著的眼瞳毫無生氣。
唯有在看見他時，眼睫微微顫了顫，垂在地上的指尖用力蜷縮，似乎在努力抓著什么。
少年發(fā)了瘋一般，推開阻擋著自己的那些人，跌跌撞撞跪倒在女孩兒面前，一張一合的唇瓣發(fā)不出任何聲音，細碎的嗚咽聲仿佛被丟在砂石里磋磨。
警察給了同伴一個眼神，少年得以顫抖著手將女孩兒抱起來。
試圖發(fā)聲的少年喉嚨嘶啞如困獸，被血染紅的白襯衫充斥著讓人絕望惡心的味道。
女孩兒動了動指尖，小心翼翼碰到少年冰冷的下顎，如同過往的多次，費力撓了撓，低聲開口：
“我裝在兜里的糖沒了，本來是想要第一時間就給你吃糖要個好彩頭的……”
女孩兒眼瞳已經(jīng)失了焦距，被少年攥在手心里的小手隱隱往下滑：
“糖先欠著，下次再給你好了……”
微弱的呼吸控訴著女孩兒不斷流失的生命力，察覺到抱著自己的少年瑟縮著發(fā)抖，出于本能地想要安慰卻已經(jīng)對身體喪失了支配的能力。
“我想…現(xiàn)在就要……”
粗噶沙啞的嗓音悶悶傳出，少年不知所措地抱緊懷里的女孩兒，四肢被拉扯的清晰感傳出。
少年嗚嗚費力發(fā)聲，不明白為什么重來一次會讓女孩兒失了性命。
明明只差那么一點了。
眼前暈眩的感覺讓人分辨不清夢里夢外，四肢被無數(shù)藤蔓纏住，用力拉扯他下墜。
青年驀地起身，窒息的感覺悄然褪去。
眼前一片漆黑。
抬手卻碰不到枕邊人。
頭痛欲裂。
青年摸索著打開燈，踉蹌往外跑去。
房子里關(guān)于女孩兒存在的痕跡，都被抹去了。
高大的身軀蜷縮在床頭，青年眼眶一陣一陣酸脹，卻又迫不及待掏出老人給的懷表——
事在人為，他明明只需要讓所有的一切回到最初的發(fā)展就好。
哪怕是牢獄七年，卻仍然可以遇見找了他那么久的女孩兒。
不要她愧疚，也不要她贖罪，當(dāng)初在那條巷子里是他自愿沖上去的，他本來就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zé)。
不怨她的……
顫抖的指尖撥弄著指針，青年閉上眼睛，沒了勇氣再一次面對黑暗。
意識緩緩下墜。
“媽媽，我想再過一個月再去國外好不好嘛~”
少年被霧籠罩的眼前頓時明朗，想到商母之前的話，麻木的心口再次被狠狠扎了一針。
明明一個月前就有機會出國，卻為了陪他高考放棄那么好的機會。
他怎么值得的呀……
少年垂下的手收緊，指尖泛白，修剪得體的指甲陷進肉里，頓痛讓少年失神的眸子恢復(fù)了些許焦距，他輕輕推開門，院子里的女孩兒眨巴眨巴眼睛，笑意吟吟地看向他。
像是被沖撞到，一陣一陣的疼涌上，無視女孩兒求助的小眼神，少年低垂著眼瞼站在女孩兒身邊，啞著聲朝著長輩低頭：
“商阿姨，我勸勸她?！?p> 女人疲憊點了點頭，招呼兩個孩子進屋：
“小宋你就多說道說道她，從小到大，晚晚這孩子最聽你的話了?！?p> 女孩兒朝著進屋的母親做了一個鬼臉，伸手就拉著少年鉆進房間。
桌子上擺滿了糖，女孩兒獻寶似的推到少年面前，白嫩嫩的指頭戳了戳少年泛紅的眉眼，歪著頭鼓了鼓腮幫子：
“你怎么看著像要哭了一樣？”
剝開的糖被喂進嘴里，甜膩的味道如同沙漠里的綠洲，少年抬手捏了捏女孩兒肉乎乎的臉頰，擠出來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哪有……”
懷里撲進來一團柔軟，女孩兒仰起頭看著他，溫軟的呼吸灑在少年白皙的下顎：
“那就勉強抱抱你?！?p> 畢竟少年看上去，真的很難過。
不再是刺鼻的血腥味，女孩兒嬌嬌軟軟的縮成一小團，心臟在跳動。
少年抿起唇瓣，干涸的喉嚨啞了下去：
“商商，為什么不現(xiàn)在出國？”
指尖描摹著女孩兒精致的眉眼，剛剛皺眉就被少年耐著性子撫平，柔軟的指腹微涼，少年壓低嗓音很輕很輕：
“是因為想要陪著我高考嗎？”
窩在懷里的女孩兒炸了毛，奶兇奶兇地撤回手叉在腰上，長長的睫毛快速扇了扇：
“才不是呢！”
小姑娘佯裝生氣鼓了鼓腮幫子，可愛的小奶膘往下是甜甜的小梨渦，殷紅的唇瓣是健康的血色：
“我是不想走后門好吧，你知道那首Daisy嗎？艾爾前輩過段時間會來這里選一批關(guān)門弟子，到時候我只要跳一遍Daisy，肯定能征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