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條有名字的狗
武德九年，六月初六，長安晴空萬里。
李長壽在自己的小店里一邊當掌柜，一邊當小二。
武媚娘在后廚弄上幾個涼菜，隨時備用，至于為什么不弄熱菜。
這長安城喜歡吃熟食的人好像不多，熱菜一般都是自己吃。
三三兩兩的客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他們談論的大多數(shù)也就是這兩天發(fā)生的“大事”。
大夏星皇李世民登基，改國號甲觀，大赦天下的同時也抓捕了一大群亂臣賊子。
“狗東西，你今天有點反常啊，在我這蹭了大半天的茶水了。”李長壽漫不經(jīng)心的對著身邊的黑狗說道。
這只黑不溜秋的大黑狗，搖晃著光滑的尾巴，細長的腦袋上露出人性化的猥瑣笑容：“我每天給你店子送菜，都送了七八年了，喝幾口茶就不耐煩了？”
“你不對勁，懂嗎？以前到我這，拿完錢就走，哪有今天這么閑情雅致?！崩铋L壽說。
他拉開抽屜，隨意撥弄里面的銀子。
以往見錢眼開的大黑狗，此刻卻是看也不看那些白花花的碎銀，一臉狡黠，他伸手要去添茶，卻被李長壽按住。
“再喝一杯，今天的茶特別好喝?！贝蠛诠氛f。
李長壽看著那有自己腦門粗的獠牙，只好把手從茶壺上移走。
“你說我們認識這么多年了，總叫你狗東西，也不禮貌，你都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崩铋L壽問。
大黑狗，一雙黑溜溜又水汪汪的狗眼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隨后說道：“我本來就是狗，你叫我狗東西，完全是正確的?！?p> “還是要有個名字吧。”李長壽說。
大黑狗一只爪子端起茶杯，狗嘴往杯子里面吸，一只爪子掩住嘴巴，仿佛在偷笑：“我就是一條狗，哪有狗給自己取名字的？”
李長壽想了想說道：“那我試試，人給狗取名字，總算是可以了吧?！?p> 大黑狗一頓，沒想到李長壽居然這么堅持。
“哮天怎么樣？”李長壽問。
大黑狗頓了頓，慢了半拍，隨后笑道：“我是一條狗，學不來你們?nèi)俗宓倪@些東西，你喜歡怎么叫就怎么叫吧?！?p> 哮天忽然從座位上跳下，它用嘴巴叼起自己平時送菜的籃子，化作正常細犬的大小從后門溜走。
武媚娘端著涼菜從廚房走出，疑惑的問道：“狗狗人呢？”
“你這話，我沒法接，狗就是狗，人就是人，什么叫狗狗人呢？”李長壽說。
他端過盤子，剛想放到飯盒里面，就看到幾個蒙面大漢走進店里。
正在相談甚歡的客人們，看著這五個來者不善的蒙面人，頓時停下了交談。
這本就是路邊攤一樣的小店子，也談不上什么看家護院的打手，來往的也都是些市井小民，大家一看氣氛不對，立馬作鳥獸散。
空蕩蕩的小店內(nèi)，只剩下了七個人。
五個蒙面大漢，走到離門口最近的一張桌子上，橫刀立馬的坐在長凳上。
“你們店，最貴最好吃的東西，給我們來一份。”
這五人除了眼睛是綠色的，其他地方也都像是個人，但那一身煞氣卻是生人勿進。
武媚娘見到這氣場，雖然很怕，但還是將青蓮寶燈提在了手上，燈光忽隱忽現(xiàn)。
李長壽不動聲色的拍了拍她的手，小聲說道：“他們五個人，你去廚房再做一份涼皮。”
武媚娘眼睛死死的盯著對面那五人，不肯挪動腳步。
李長壽輕聲說道：“乖?！?p> 武媚娘最終還是走進了廚房，李長壽端起四個小碗，來到五人面前。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溫度就提高一分，用來和那無形的煞氣抗衡。
“這就是你們店里的招牌菜？”為首的漢子用低沉的聲音說，他指了指面前的涼面。
李長壽將盤子放下，佝僂著腰，低眉順眼道：“小本經(jīng)營，做不出什么硬菜，每天就賺個茶水錢。”
說罷，他從懷里掏出幾兩碎銀，放在桌子上：“幾位大爺，相逢就是緣，這點就當是我的敬意，不夠我再去拿，以后還仰仗幾位大爺照護。”
“你小子看我們像是缺錢的人嗎？”黑衣人冷笑，一雙綠眸仿佛要噴出火焰。
李長壽訕笑道：“我也覺得不像。”
“哈哈哈~”五人齊聲大笑。
李長壽依舊只是賠笑。
“這面確定涼嗎？”黑衣人問。
李長壽小雞啄米般點頭，隨后這黑衣人一手拿起瓷碗，手中幽光微微閃動。
一碗涼面，瞬間燃起了綠火，里面的面條糊成了一坨。
黑衣人笑問道：“店家，你這人不老實啊，涼面怎么是熱的呢？”
李長壽打著哈哈說道：“是我招呼不周，客官，我這就去賠罪。”
他轉(zhuǎn)身走向柜臺，伸手一拉，里面的銀子全部倒在桌子上，作出一副很肉疼的樣子。
忽然，他用力一敲，柜臺下的暗格當中射出三支淬毒短箭。
速度之快，常人只能夠看到一道殘影。
“雕蟲小技！”一名黑衣人冷笑，他抬手便是一片綠光在手臂前勾勒成盾牌的模樣。
“?。 边@人突然大叫，身前的綠光潰散，他被三支毒箭射中了胸膛。
巨大的勁道直接將人釘死在房梁上。
李長壽一掃之前的唯唯諾諾，云淡風輕的說道：“幾位客官，看看這道硬菜怎么樣？”
敢在這世道開店的，誰手上又沒點保命的功夫呢？
武媚娘提著燈籠出現(xiàn)在李長壽背后，她只要愿意躲，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發(fā)現(xiàn)的。
剛剛便是她突然襲擊，一刀捅進了對方的腰子里面，此刻手中的匕首還流淌著鮮血。
為首的黑衣人怒目圓睜，直接拔出腰間短刀，怒喝道：“你小子找死！”
“這我就不清楚了，但你們應該活不久。”
李長壽提著一把剁骨刀，臉上露出狂熱的表情，他想要試試自己的戰(zhàn)斗力。
天龍血、斬龍決、八九玄功，無論是哪一樣都能給他十分的信心。
“?。?！”
“老大救我，有一條瘋狗咬我！”
一名蒙面大漢痛苦嚎叫，不知道從什么地方突然冒出一條大黑狗，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咬在他的大腿上。
首領一刀劈向狗頭。
這大黑狗鬼使神差的躲過攻擊，松口脫敵，行云流水。
那被咬的人，立馬口吐白沫，渾身抽搐，嘴中發(fā)出汪汪叫聲。
身形龐大的黑狗卻是異常靈敏，躲避著三個蒙面大漢的攻擊，絲毫沒有危險。
“眾所周知，狂犬病死亡率極高?！?p> 哮天一個騰躍翻身，躲過劈砍飛身撲向李長壽，一臉猥瑣笑容。
李長壽靠在柜臺上露出掃興的表情，他將掌心出凝聚的風旋散去，這本是七十二變中的御風，他剛剛打算用來玩飛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