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罪與愛同合

第三章 Pain Or Death

罪與愛同合 玉瓚 9671 2022-01-14 11:03:20

  佳怡·思旺坐在倫蒂尼恩最高的大廈頂上,吸血鬼極好的視力讓她雖然站在高空,也能輕而易舉的俯視著蕓蕓眾生。人們的面容哭著、笑著、嗔著...佳怡就只是靜靜地看著。

  她仿佛無法與人共情,不能準確地感受人們的喜怒哀樂?;蛘哒f她不能理解,現(xiàn)在人們臉上的笑是真的在笑嗎,眼淚真的只會為了悲傷而掉落嗎?為什么會有人用著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甜蜜的謊言呢?

  這時,一只蝙蝠堪堪降落在佳怡的身邊,一陣煙霧騰起,蝙蝠化作了人形。

  “思旺小姐,一切準備就緒?!?p>  佳怡的思緒被拉回了現(xiàn)實,她站了起來,點點頭,最后再看了一眼街道上來去匆匆的人群,輕聲道:“出發(fā)?!?p>  說罷,佳怡終身一躍,變成蝙蝠,飛了下去。

  戚允植難得的擁有一個不被“大事不好”的聲音叫醒的早晨,她一邊吃著面包喝著咖啡,一邊看著今日的倫蒂尼恩城市報。

  不一會兒,田鴻杰和阿靖走了進來,阿靖將外套脫下來,掛在了衣架上,說道:“偵探,你知道嗎,昨天晚上發(fā)生了大事哦!”

  戚允植抬起了正在看報紙的頭,“什么大事???我看報紙上啥也沒說啊?!?p>  阿靖翻了個白眼,“拜托,現(xiàn)在誰還看城市報啊,消息多滯后啊!”

  戚允植不置可否,雖然報紙最近有被廣播取代的趨勢,但是印刻在紙上的光陰,是不會輕易消散的。這也就是為什么戚允植偏愛古籍的質(zhì)感,那一頁頁泛黃的書頁,仿佛留下的都是歲月的痕跡,而手指摩挲著書頁,也會有一種奇妙的安心感。

  戚允植:“小喇叭,你倒是說說,昨晚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阿靖:“昨晚,警察局接到了十五六個小孩失蹤的案件?!?p>  戚允植皺眉?!靶『⑹й??警察局怎么說?”

  阿靖:“廳長立馬就派出警員出去調(diào)查,奇怪的是這些失蹤的小孩子里有一半是福利院的孤兒,剩下的都是一些名門望族的貴族子弟。而警員們?nèi)ミ^這些孩子失蹤前最后出現(xiàn)的地方,皆一無所獲。孩子們留下的痕跡干凈得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戚允植:“也就是說,有戒備森嚴的府邸,也有疏于管理的福利院,但是都無例外,沒有人發(fā)現(xiàn)這些孩子們的去向...這讓我想起了十年前的一場大規(guī)模的誘拐案?!?p>  田鴻杰面無表情,接著說道:“而那次的誘拐案,也和817工程有關(guān)?!?p>  戚允植雙手手指交叉疊在了下巴前,“感覺好像是有人有意無意的將我們往那件事上引,是希望借助我們的手,揭露些什么嗎?從一開始的虐待動物案到之前的性侵女童案,里面的受害者與兇手,無一例外都是跟817工程有關(guān)的,而那個寄卡片的神秘人...嘶,感覺好像掉入了一個大漩渦?!?p>  田鴻杰看了眼面色痛苦的戚允植,“一件案子里,有可能全都是受害者,也有可能全都是兇手?!?p>  戚允植聞言,默了默,沒有再說話。

  突然從窗外飛進來了一張卡片,田鴻杰反手接住了,他將卡片遞給了戚允植。戚允植將卡片打開,赫然寫著:“Pain Or Death?”幾個英文字母。

  戚允植喃喃道:“疼痛或是死亡...”

  阿靖小心翼翼的問道:“怎樣?這次,要不要我們主動出擊?”

  戚允植握緊了手中的卡片,堅定道:“走,去警察廳看看情況!”

  他們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警察廳,此時的警察廳宛如一個巨大的菜市場,知曉孩子失蹤的父母們正在哭天抹淚,朝著警察們控訴著他們的無能。而警察們雖然面色不善,可還是忍氣吞聲的道著歉。在這些人的中間,有個人卻冷靜得格格不入。

  戚允植走上前,伸出手,“你好,我叫l(wèi)ris,是一名偵探?!?p>  那人梳著干練的發(fā)型,一身黑色的西裝顯得優(yōu)雅又不近人情,她也伸出了手,回握戚允植,“你好,我是律師,佳怡·思旺?!?p>  戚允植感受著指尖傳來的冰冷的溫度,心下了然,佳怡是吸血鬼。

  驀然,隨著一聲凄厲的叫喊,一個渾身青紫的小孩的尸體出現(xiàn)在了人群中間。沒人知道這個孩子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是怎么出現(xiàn)的。小孩的手臂上有著密密麻麻的針孔,皮膚已然腫脹,還遍布著青紫的筋脈,死狀恐怖非常。

  可是當人們看向孩子的臉的時候,卻覺得這世間最幸福的表情莫過于此時孩子臉上帶著的微笑,可是這個微笑卻又顯得非常詭異。

  很快,一對父母認出了尸體的是自己的小孩,那個母親一瞬間整個人軟了下來,她抱著孩子的尸體嚎啕大哭著,她一邊哭一邊還不忘指責自己的丈夫:“要不是你鬧脾氣!不愿意去接瑞比放學!瑞比也不會被人拐走!死得這么慘!你這個混蛋?。?!”

  男人顯然也被眼前的景象嚇著了,可他還是不耐煩的回懟道:“你就知道說我!難道瑞比不是你的孩子嗎!你天天出去鬼混,深更半夜不著家,孩子哭了都找不著媽媽!”

  女人繼續(xù)咆哮道:“但凡你的工資高一些!我還需要出去拋頭露面的去掙錢嗎!”

  男人:“你現(xiàn)在是在怪我咯!瑞比的死是我一個人的責任嗎!好啊,你現(xiàn)在開始嫌棄我了!那你當時嫁給我的時候怎么不介意這些呢!女人果然都是善變的!你有本事就去找個有出息的啊!”

  戚允植蹙了蹙眉,這對父母到底是怎么回事,孩子都沒了,現(xiàn)在還吵這些有什么意義呢!

  戚允植感覺身邊的佳怡好像笑了一下,她轉(zhuǎn)頭看了看佳怡,卻沒看出什么,還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樣子。這時戚允植正準備走上前去調(diào)停矛盾,可是卻被佳怡拉住了手腕。戚允植疑惑的看向佳怡。

  佳怡沒有搭理戚允植,她只是從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沓資料,不帶感情的說道:“這是保險公司的責任賠償書?!?p>  那個母親頭也不抬的哭訴道:“我的孩子都沒了!你現(xiàn)在和我說這個!你有沒有人性??!”

  那個父親也跟著義正言辭的說了些話,還推攘了佳怡一把。

  佳怡沒有動怒,只是淡淡開口道:“有一百五十萬?!?p>  突然,夫妻倆止住了哭泣和怒罵聲,他們互相不斷交換著眼神,那個母親抱著孩子,突然沉默了。而父親卻開口問道:“真的有一百五十萬嗎?”

  戚允植驚了,這還是父母嗎!而佳怡卻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她點點頭,“是的,簽字了,就可以?!?p>  孩子小小的身軀躺在那里,面色平靜,而剛剛還抱著他聲嘶力竭哭訴的母親,此時卻站起身來,簽下了那份責任賠償書。孩子的父親和母親竟然開始在一邊討論起了錢財?shù)姆峙?。人群中有唏噓聲,可他們倆仿佛置若未聞。

  戚允植看不下去了,她脫下自己的外套,走上前去,輕輕給蓋在了小孩子的身上,心疼道:“做個好夢吧,下一世,一定能去一個好地方的?!?p>  人群漸漸騷動起來,佳怡又默默退在了一邊,人們自動忽略了剛才的鬧劇,有看起來極其富貴的夫人對著警察頤指氣使的說道,什么一定要救回自己的孩子,無論犧牲什么。而這句話就像一顆地雷,引爆了新的矛盾,身著樸素的父母們大聲呵斥道,誰家的孩子不是寶貝呢!憑什么只管你的孩子,不顧其他孩子的死活。

  戚允植只是覺得這些人好吵,她看著面前的小孩子,突然覺得這世界真的很不值,有人衣冠楚楚卻禽獸不如,有人為人父母卻為了錢棄自己的孩子于不顧...

  佳怡主動走了過來,“要去喝一杯咖啡嗎?”

  戚允植沒有抬頭,“所以你今天來這里的目的,僅僅只是用錢財收買人命,息事寧人嗎?”

  佳怡沒有在意戚允植語氣中的無禮,“這是我的工作?!?p>  戚允植:“難道律師真的沒有人性嗎,那樣的父母,也值得賠償嗎?孩子受的苦,就不是苦痛了嗎,他的身上明明還有青紫遍布的瘀痕傷,而那些傷痕看起來,明顯就是長期遭受毆打形成的舊傷!”

  佳怡沒有回答,她只是又再問了一句,“喝咖啡嗎?”

  戚允植氣結(jié),但還是和佳怡一起去了咖啡廳。戚允植坐在佳怡的對面,佳怡輕啄了一口面前的咖啡,戚允植有些奇怪的問道:“你不是吸血鬼嗎?吃人類的食物沒關(guān)系嗎?”

  田鴻杰聞言,上下打量了一番佳怡,眸光一轉(zhuǎn),沒有說話。

  佳怡擺擺手,“我和一般的吸血鬼不同,先不說我了,想聽聽我對于今天的事的解釋嗎?”

  戚允植:“你說。”

  佳怡緩緩開口道:“我是一名律師。我接手過無數(shù)大大小小的案件,但只見過少許的非黑即白,更多的,卻是灰色地帶。有權(quán)有勢之人將人命玩弄于股掌之中,而普通人呢,卻只是砧板上的魚肉罷了。我所學的每一條法律條文,好像都可以為人們爭取到切身實地的利益。但也好像每一條,都能隨隨便便的置人于死地?!?p>  戚允植不知道該說什么,她只覺得口干舌燥,戚允植端起了咖啡杯,喝了一大口。

  佳怡笑笑,繼續(xù)說道:“我看過紈绔的二世祖騎著馬硬生生踩死了一位老者后揚長而去??催^有人用金錢與權(quán)力換來一次次的無罪釋放,更看過有不少的平民百姓因為不堪重負而無奈選擇撤訴。偵探,你覺得正義是什么?”

  戚允植語塞了,她默了默,回答道:“可是我相信,正義也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p>  佳怡聽到這里,噗嗤笑出了聲,“噗哈哈哈...”

  戚允植不解的看著佳怡,佳怡竟然因為這句話笑出了眼淚,她用手指將自己眼角的淚擦掉后,道:“不好意思,我沒忍住,但我也不是嘲笑你的意思,只是,偵探,你知道嗎?”

  佳怡微笑著看向戚允植,戚允植回答道:“知道什么?”

  佳怡明明嘴角掛著和煦的笑容,眼神卻冰冷不帶一絲感情,她一字一句道:“遲到的正義,不叫正義,那叫報應(yīng)?!?p>  明明是微風習習的初夏,戚允植硬是狠狠地打了個冷戰(zhàn)。那涼意似乎浸入了骨髓。

  這時,咖啡廳里響起了一陣鋼琴聲,琴音舒緩,似乎有撫慰人心的力量。

  戚允植忍不住回頭望了望,是一個帶著面具的男子,他坐在咖啡廳的落地窗前,沐浴著陽光,彈奏著鋼琴,美好得不可方物。

  佳怡不再說話,她拿出了現(xiàn)金,用杯子壓住了,站起身來,“我先走了,偵探,希望這次你也成功能維護你心中的正義吧?!?p>  說罷,佳怡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而她在路過鋼琴的時候,淡淡的瞥了眼彈琴的人。

  彈琴的人也恰合時宜的抬起了頭,兩人的視線短暫交匯了片刻,便都收回了視線。

  佳怡走出了咖啡廳,帶動了門上的風鈴當啷作響,彈琴的人嘴角掛著微笑,將樂曲推進到了最后一章。

  戚允植有些挫敗,田鴻杰卻只是笑笑,摸了摸戚允植耷拉著的腦袋,“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于心?!?p>  戚允植點點頭,她叫住了正在收杯子的服務(wù)生,“不好意思,請問一下彈琴的人是誰???”

  服務(wù)生答:“彈琴的是隔壁音樂學院的教授,叫做Raincho·Li,我們都叫他的中文名,李潤祺?!?p>  田鴻杰瞥了眼戚允植,不屑道:“春心萌動了?”

  戚允植冷哼一聲:“我是那么膚淺的人?你不覺得他的琴音很有特點嗎?”

  田鴻杰狀似無意的掏了掏耳朵,“不覺得?!?p>  戚允植彎彎嘴角,悄悄吐槽道:“小心眼!”

  田鴻杰哼了一聲,不語。

  他們出了咖啡廳,街上多了很多發(fā)尋人啟事的人,戚允植一面走著,一面覺得心情沉重。同樣是丟了孩子,普通家庭的父母只能靠著自己的雙腿奔波,到處找尋著自己孩子的蹤跡,而豪門望族則是坐在家里,張張嘴,便有源源不斷的消息送上來。

  戚允植感嘆道:“這世界除了生死,就沒有什么公平的事了嗎?”

  田鴻杰藏在帽檐里的眼眸閃爍了一下,“說不定,連生死都不公平。有的人到了壽終正寢的年紀,卻妄圖逆天改命,不甘心就這么化作黃土。而有的人,迫切的想活著,卻被奪走了性命?!?p>  戚允植再一次沉默了,她覺得心情很沉重,而這份沉重不亞于知道黛西的故事時的心痛。

  戚允植看到有一位老婦人已是大汗淋漓,仍舊絲毫不敢停歇的分發(fā)著尋人啟事,念叨著:“求求你看一眼吧,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失蹤了啊....他穿的是藍色的小上衣...求求你,如果看到他,請聯(lián)系我,謝謝...”

  而下一秒,傳單就被扔在了地上,路人大多有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意思。老婦人無奈的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傳單,嗚嗚的哭著。

  戚允植受不了這樣的無助感,她走過去,開口道:“或許,您需要幫忙嗎?”

  老婦人抬眼看了看戚允植,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她緊緊握著戚允植的手臂:“謝謝你....謝謝你!”

  戚允植扶著老婦人走到一處陰涼地坐下了,“小孩失蹤的時候有沒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發(fā)生???”

  老婦人努力回想著,“我們家丹尼很乖的,不會亂跑,晚上夜深了也不會偷偷出去玩,可是昨天晚上就很奇怪,丹尼早早地就上了床,說困了,往常他都會和他的父親聊一會兒天的?!?p>  戚允植又問道:“除了這個呢?還有什么別的嗎?”

  老婦人搖搖頭,“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記得了?!?p>  戚允植只得作罷,“好吧,如果您再想起什么,就來偵探社找我吧!”

  老婦人點點頭,戚允植起身,跟阿靖說道:“我們再去看看其他丟了孩子的人家的情況吧!”

  傍晚,戚允植一行人回到了偵探社,他們奔走了一天,都累得癱在沙發(fā)上動彈不得,不知道為什么,這時候戚允植卻想起了今天聽到的那首樂曲的琴音。

  戚允植突然坐直身子,“今天有個東西讓我很在意,有不少孩子都曾經(jīng)在音樂學院進修過鋼琴興趣班,你們說,音樂既然可以療愈人心,那,它能不能蠱惑人心呢?”

  阿靖:“你這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有什么根據(jù)嗎?”

  戚允植搖搖頭:“不知道,只是突然想到了而已?!?p>  田鴻杰:“也不無道理啊,在印度,有人就可以通過笛音驅(qū)使蛇群,而在古老的中國,也流傳著一個名叫湘西的地區(qū)可以通過搖鈴,驅(qū)趕尸體。所以音樂可以控制人心這個猜測,也不是沒有可能?!?p>  戚允植略帶驚訝的打趣道:“wow,杰恩少爺學識真的很淵博呢!知識涉獵這么廣啊~”

  田鴻杰不搭理戚允植,只是自顧自的倒了杯紅酒,坐在一邊喝去了。戚允植一手握拳,一手攤開,碰在一起道:“決定了!明天我們就去找李潤祺教授問問吧!”

  阿靖不懷好意的笑道:“嘿嘿嘿,七七,你說實話,你是不是饞人家教授啊~假公濟私喔~”

  戚允植直接給了阿靖一個暴栗,“我看你是吃飽了撐的!胡說八道什么!”

  阿靖吃痛,閉了嘴。田鴻杰嘲諷道:“希望偵探大人不是惱羞成怒打人家阿靖喔?!?p>  時間一晃就是第二天,戚允植起了個大早就奔向了音樂學院,田鴻杰雖然極不情愿,但也無奈跟著戚允植去了。

  到了學院,戚允植被告知李潤祺外出教學了,可能下午才回來,戚允植有些惋惜的離開了。田鴻杰嘲諷道:“這么舍不得,干脆就在這里住下唄?!?p>  戚允植只是笑,“哎呀,好酸,小熊你吃醋了嗎?”

  田鴻杰一陣臉熱,“呸,我們吸血鬼才不吃那種酸不溜秋難喝至極的飲料!”

  戚允植笑瞇瞇的,也不反駁,醋是調(diào)味料而不是飲料的事實。

  好容易熬到了下午,戚允植坐在教室里百無聊賴的有一下沒一下的彈奏著鋼琴。

  片刻后,李潤祺走了進來,戚允植看向推門進來的男人,這才看清楚李潤祺長什么樣子。清潤的臉龐帶著淡淡的笑意,是一個一看就是眉目溫柔的男孩子。不例外,聲音也很溫柔。

  李潤祺開口道:“請問你們找我有什么事嗎?”

  戚允植按著鋼琴,“我們來只是想請問一下教授。音樂是不是也會有操控人心的能力呢?”

  李潤祺面色不改,“何以見得?”

  戚允植聳聳肩,“就,只是一個猜想而已?!?p>  李潤祺走了過來,在鋼琴面前坐下了,戚允植識趣的走到了一旁,李潤祺抬起了雙手,輕柔的放在琴鍵上,不一會兒,一首悅耳的樂章就從李潤祺的指尖飄了出來。

  彈到一半時,李潤祺突然轉(zhuǎn)變了情緒,琴聲開始琢磨不透,戚允植只覺得越聽心臟越難受,她的心跳竟然隨著音律一下一下跳動著,不過片刻,戚允植便開始精神恍惚了,田鴻杰趕忙走上前來扶住了戚允植,他手一揮,鋼琴便碎裂成了兩半。

  李潤祺身子一陣,坐在椅子上淡笑不語,而隨著琴聲的停止,戚允植才重重的喘著粗氣,回過神來,她冒著虛汗,捂著心跳,看著李潤祺,“謝謝教授,我想我明白了?!?p>  田鴻杰只是冷冷的看著李潤祺,李潤祺沒有解釋什么,他只是問道:“l(fā)ris小姐,有從幻境里看到什么嗎?”

  戚允植老實地搖搖頭,“沒有,我努力睜開雙眼,卻什么也看不清,只覺得渾身被針扎了一樣好疼,好像有人源源不斷的給我注射了什么東西,每分每秒都好痛苦,腦袋快炸開了,每一下的呼吸,都沉重地仿佛灌了鉛我想呼救,可是卻張不開嘴,發(fā)不出一點聲音,手腳都仿佛被狠狠地綁在了...木板上?”

  李潤祺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可惜了,我的鋼琴。lris小姐,其實,音樂只是輔助你情緒的表達的工具罷了,并沒有蠱惑人心的力量,而你所想所觀,皆是你自己心里的臆想?!?p>  “不如說,是你想通過音樂告訴我什么?”

  “那就要看你選擇相信什么了。你很聰明,但是也不夠聰明。如果再不趕過去,可就來不及了。”

  戚允植仿佛想到了什么,她轉(zhuǎn)頭焦急的看向田鴻杰,“小熊...!”

  田鴻杰將戚允植背在了背上,轉(zhuǎn)身跳出了窗子。

  李潤祺站在原地,有陽光透過窗子的縫隙落在地上,空氣中的塵埃粒子隨著光暈上下舞動著,李潤祺的手指輕輕在塵埃粒子上彈奏者,他閉上了雙眼,享受著片刻的溫暖。

  不一會兒,兩人便到了十年前817工程的遺址。

  研究員早已破破爛爛,而“血液培養(yǎng)所”的字樣還依稀可見。戚允植蹙蹙眉,“怎么這里也是血液培養(yǎng)所?”

  田鴻杰神色冷峻,“誰知道呢?!?p>  他們到的時候,阿靖已經(jīng)早早等在了這里,她趕忙跑過來說道:“確實是和817有關(guān),出入口在那邊?!?p>  戚允植讓田鴻杰強行破壞了裝有密碼鎖的門,而當門一打開,戚允植就被驚呆了,小小的房間里,躺滿了小孩子!

  而且每個小孩子身上都插滿了精密的儀器,戚允植趕忙跑上前,確認著面前孩子的生命體征,還好,還活著。

  小孩子似乎只是睡著了,他均勻的呼吸著,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似乎在做著什么美夢。

  突然,里門打開了,出來的是佳怡·思旺。她看著戚允植,淡淡笑了,“你來得很快,他..還是想阻止我。”

  戚允植焦急道:“你冷靜一點佳怡,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說,這些小孩子是無辜的?!?p>  佳怡笑得很平靜,“我當然知道他們是無辜的。你不好奇,這些孩子躺著的床上,刻著誰的名字嗎?”

  戚允植低頭看了看身前的床,鐵欄桿上明晃晃的刻著一個名字,戚允植念出聲:“馬...馬·哲·克拉斯?!”

  佳怡點點頭,“沒錯,馬·哲·克拉斯?!?p>  戚允植:“你們...都是十年前那場誘拐案的受害者嗎?”

  佳怡沒有回答,只是頗為苦澀的笑了笑,“或許是吧?!?p>  佳怡舉起了手中的針筒,“小孩子的生命力很頑強,但也很脆弱,區(qū)區(qū)10毫克海因克斯,便能置他們于死地,可僅僅一毫升的吸血鬼的毒液,便能讓他們重生,你說可不可笑?”

  戚允植向前走了兩步,安撫道:“佳怡,你先把針筒放下,你別激動,只要你想告訴我,我都會聽。”

  佳怡將針筒插進了一個小孩子的輸液管里,冷冷道:“別過來?!?p>  戚允植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佳怡看了看腕表,“你們猜,警察還有多久到呢?這場戲劇,少了那一個角色,可都不算完整呢。”

  戚允植迷惑了,“你報警了?”

  佳怡搖搖頭,“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小尾巴嗎?”

  戚允植沉默了,自己會被警察盯上,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事。

  果然,沒過幾分鐘,就有一大批武裝好的警察沖了進來,警察讓佳怡放下武器,舉手投降。

  佳怡卻只是冷笑著道:“掩蓋真實的時候,你們倒是行動迅速?!?p>  廳長沉著臉,沒有說話,佳怡又繼續(xù)道:“怎么,戳到痛處了?我還以為過了這么多年,你會有什么長進呢,原來不過如此。你還是那個懦弱、膽小怕事的懦夫!”

  佳怡又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戚允植,大笑道:“喂,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真相嗎,我就告訴你,當年政府到底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傷天害理的蠢事!”

  佳怡話音未落,廳長便下令開了槍,一陣槍響,戚允植眼睜睜看著佳怡被打成了馬蜂窩倒在自己的面前,戚允植失聲驚叫:“不?。。。 ?p>  田鴻杰緊緊抱著想要撲上前去的戚允植,安撫道:“戚允植,你冷靜點!”

  佳怡倒在地上,她嘴角溢出了鮮血,她嗆咳著,身子劇烈的顫抖,可她眼中又像是有解脫,她望著實驗室白花花的天花板,眼里浸滿熱淚,“原來,吸血鬼真的會流眼淚。曾經(jīng)用鮮血筑成的現(xiàn)實,還是依舊不堪一擊?!?p>  李潤祺的樂曲彈到了最后一個休止符,他的手僵在陽光下,逐漸握成了拳...

  佳怡瞪著雙眼,死了。訓練有素的警察們麻利的將孩子們解救了出來,而廳長親自點燃了火把,走下了佳怡的尸體,將火把扔在了她的身上。而警員們也熟練的往地上倒著汽油。

  戚允植看著眼前焚燒的尸體,失神的問道:“大火真的有可能燒毀一切嗎?包括真相?”

  田鴻杰沒有接話,而廳長只是淡淡瞥了眼戚允植,“杰恩少爺,還是麻煩你帶著戚允植趕緊離開吧,我們還要處理現(xiàn)場?!?p>  田鴻杰不語,抱起了戚允植便轉(zhuǎn)身離開了。戚允植在離開前還是盡自己所能的看了看那些床位最后刻的那些名字。

  馬·哲·克拉斯、黛西·埃德嘉、佳怡·思旺、西弗勒斯·瑞秋、里安·韋斯萊.....小小的一件研究室里,竟然躺了二三十個小孩子!

  戚允植被巨大的悲傷壓得喘不過氣,她暈了過去,最后,這座像城堡一樣的研究所在火光中化為了灰燼,仿佛所有曾經(jīng)存在過的痕跡都化作了飛灰,消散在了陽光下。但就在眾人轉(zhuǎn)身離開時,有一只蝴蝶從廢墟中撲騰著飛了出來,雖然跌跌撞撞,卻堅定地揮舞著翅膀向著陽光。

  戚允植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田鴻杰扶著戚允植坐起來喝了杯水,“七七,有人想見你?!?p>  戚允植緩慢的下了樓,客廳里赫然站著的就是李潤祺,他依舊笑得和當初的初次見面一樣溫柔,他說:“l(fā)ris小姐,你知道817工程嗎?”

  【回憶】

  佳怡又再一次從家里跑了出來,她已經(jīng)受不了日日酗酒的父親了,原來當成年人沒了愛意,什么話語都會成為刺,狠狠地刺痛對方。

  佳怡慢慢走到了公園里,有一個少年正在噴泉旁彈著鋼琴,她好奇的蹲在一邊,看著少年。

  少年發(fā)現(xiàn)了佳怡,他停下了彈鋼琴的手,站起身,走向佳怡,“你怎么一個人蹲在這里?”少年問。

  佳怡揉揉眼,“我爸爸媽媽在吵架,我不想待在家里,但我又不知道去哪,就到這邊來了?!?p>  少年愣了愣,片刻后,他伸出手,“要試試彈鋼琴嗎?”

  佳怡看著少年,她顫巍巍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將手放在了少年的掌心上,少年輕輕一握,便把佳怡從地上拉了起來,兩個人一起走向了鋼琴。

  少年按著佳怡的手,輕輕彈出一個又一個的音符。

  佳怡的爸爸媽媽很討厭音樂,所以家里是從來不會出現(xiàn)樂器的。連提起音樂,都是會挨打的。這是因為佳怡的爸爸曾經(jīng)也是一個鋼琴家,但是因為一次意外,手指受了傷,從此再也彈不了鋼琴。而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家里的氣氛逐漸箭弩拔張,溫柔慈愛的父親再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嗜酒成性,喝醉了,動輒打罵她和媽媽的惡魔。

  佳怡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鋼琴會發(fā)出這么美妙的聲音。

  少年無意間看到了佳怡手臂上的傷痕,他頓了頓,對佳怡說道:“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p>  佳怡看著少年,沒有回答,也沒有拒絕。曾經(jīng)媽媽也是這么對佳怡說的,可是媽媽卻再也沒有回來找過佳怡。

  佳怡百無聊賴的等了會兒,心里明白,應(yīng)該是等不到少年了,她便利落的跳下椅子,準備朝家的方向走去,可是沒走多久。佳怡便聽見身后有人在叫自己。

  “喂!等等!小妹妹!”

  佳怡聞聲回頭,是少年。

  佳怡有些吃驚,少年氣喘吁吁的跑到了佳怡的面前,略帶抱怨的語氣,“不是跟你說了要等我嗎,怎么自己先走了?”

  佳怡沒說話,只是呆呆的看著少年。少年從提著的袋子里拿出了一袋糖果遞給了佳怡,“我媽媽說,難過的時候,吃一顆糖,就會開心起來哦!”

  佳怡接過糖果,卻遲遲沒有打開,少年以為是佳怡不會吃,便又拿出了一個糖果,剝開了糖紙,遞給了佳怡。

  佳怡緩緩地張開了嘴,接過了糖果,她含著糖看著少年,有多久了?自己再吃到糖果...

  少年牽著佳怡來到了一個長條椅坐下,他輕輕撩起了佳怡的袖子,小心翼翼的給她上著藥,還時不時的呼著氣,似乎這樣能讓傷口少疼一些。佳怡覺得這有些好笑,再疼的打都挨過了,上個藥能痛成什么樣呢?

  可是佳怡看著認真的少年,心里的諷刺少了很多。她只是安靜的坐著吃著糖,看著少年給自己上藥。

  天色漸晚,少年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佳怡的身上,“早點回家,很晚了,街上很不安全的。”

  佳怡看著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靦腆的笑笑:“我啊,我叫Raincho,你可以叫我潤祺,李潤祺?!?p>  佳怡點點頭,“我叫佳怡·思旺,李潤祺,你要記住我,不可以隨隨便便把我忘掉哦!”

  李潤祺點點頭:“嗯!我不會忘的!”

  李潤祺送佳怡回了家,自己也回去了。

  佳怡進了房屋,屋內(nèi)漆黑一片,佳怡以為父親又出去喝酒了,可是黑暗中有一雙猩紅的眼眸緊緊盯著佳怡,剎那間,佳怡就被咬穿了脖子,暈死過去了。

  而當她再醒來,她好像已經(jīng)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一邊渴望著鮮血,一邊又抗拒著它。

  佳怡看著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針孔,她握緊了手中的糖果紙,閉上了雙眼。如果能重新活一次,真希望自己能去一個好地方啊。

  十年后——

  佳怡在法庭上為一個工人辯護著,“當我們對這世界感受到深深的無力的時候,如果我們呼救,可有人會給予我們回應(yīng)?盡管世界冷漠,可也總會有人選擇溫暖的活著,而這份溫暖,就是我們能對這慘淡的世界多點期待的理由。我的當事人已選擇放棄反抗,可他卻選擇了一種極端的方式結(jié)束與惡魔的斗爭,他的世界再無惡魔,可他也無法回到人間。我們與惡的距離近在咫尺,但,我們更是與善為鄰?!鹨詯盒《鵀橹鹨陨菩《粸椤?。我的發(fā)言結(jié)束了?!?p>  案子結(jié)束了,佳怡走在鋪滿落葉的街道上,一陣秋風吹過,揚起了街道旁的樹葉,佳怡伸手擋住了面前的落葉,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

  “你好,我叫Raincho,你可以叫我潤祺,李潤祺,請問這位正義的律師小姐,我有這個榮幸可以認識你嗎?”

  佳怡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她濕潤了眼眶,笑著點頭:“你好,我叫佳怡·思旺,榮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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