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怎么樣才算懂事?
傍晚時分,繁星遍布,晚風習習,陣陣清涼。
距離他們所住的公寓不遠處有一座公園,像是要為襯托他們公園里的環(huán)境,取了個“森林公園”這個名字。
這個公園里外包裹著的都是樹,周穗跟在沈棄身邊走進去時,還真的是真切的感受了一把小型森林的新鮮空氣。
兩人來的這一路上就沒說過話,沈棄耐心的注意了周穗許久,猜測著如果自己不開口問話的話,她可能會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往下坡路走時,他主動伸出自己一只手,嘴角掛著抹痞笑。
“抓著,別再殘了?!?p> 算是打趣,也是緩和他們現(xiàn)在這不上不下快要凝結的氣氛。
聞言,周穗大著膽子瞪了他一眼。
路不平,到底還是順著他的意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有了這樣的一句調侃話,接下來問話就簡單多了。
但沈棄也沒撿著回家路上她做噩夢的事情來開展,而是把話匣子轉移到其他地,但要讓他這個話語少得可憐的人來開展話匣子,還真不是一般的難。
黑眸掃了眼她的側臉,冷不丁的問:“在班上交到新朋友了?”
“啊……”她看了他一眼,“是。”
她反應略微有些遲鈍,沈棄聞言也就只是淡淡的挑了挑眉,沒太在意。
兩人很快就有陷入到了之前的境地,沒話說了。
許是察覺到了兩人之間這奇怪的氣氛,到了平地后,周穗把自己的手縮回來,主動和他分享自己交到朋友的事。
“就是那個,我們昨天一起吃飯的那個女生?!彼^看他,笑意盈盈的,“你對她還有印象嗎?”
對視上她濕漉漉的鹿眸,沈棄嘴角輕抿,并沒有直接的答案。
而是順著她話問,“所以你今天中午和她在一起吃的飯?”
周穗在這刻并沒有發(fā)覺到沈棄這話語里有什么不對勁的,順著話答,“嗯,我們今天去了一家比較偏的店,就是距離學校可能有些遠?!?p> 聽完她的話后,之后沈棄的視線就沒怎么放在她身上,而是低著腦袋看著地面,往前的步子邁的也不大。
直到兩人要過橋,才再次有了交流。
盯著橋下面的流水,沈棄問:“怕水嗎?”
周穗茫然的搖了搖腦袋,“不怕。”
話落,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機也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但看著開頭的數(shù)字,她大致猜測了下是誰。
心里有種直覺知道這通電話是誰打過來的,如果她猜得不錯的話,這通電話及其有可能是周家的人打來的。
可能是她那對所謂的父母,也可能是那個比她還要像是周家千金的周蔚然。
總之不管是哪一個,她都排斥。
但沈棄的視線直盯盯的盯著她看,她到最后還是接通了這個電話。
“喂,你好?!?p> “請問哪位?”
她這個電話號碼是來桕江后,沈棄去幫她開通的。
今天在學校里面,她和姜之妤交換了電話號碼,她是有打備注的,所以這通電話不可能會是姜之妤。
幾乎和她預想的答案一樣,那邊響起來的聲音輕柔,隔著電話,她甚至從她那道聲線里聽出了愧疚。
“我是周蔚然?!?p> “你好,請問你是周穗嗎?”
放在這之前,周穗聽到她這道愧疚語調的話語,她或許會動容,但現(xiàn)在她眼眸里只有厭惡。
手緊緊拽著手機殼的微小動作被沈棄撲捉了去,他同樣也注意到了她鹿眸里那隱在心底不甘的情緒。
微微皺眉,這通電話是誰打過來的?
知道對方是誰后,周穗開門見山,“你打電話給我有事嗎?”
那邊的女生可能沒想到周穗會這么的干脆,看著圍在自己床邊的周父周母,她藏起自己的鋒芒,語調低弱。
“我打這個電話給你,是想要對你說句抱歉?!?p> 從下午在出租車里做的那個噩夢開始,周穗滿腦子的回憶都是上輩子周蔚然對她的算計,這會兒聽到她這聲虛假的道歉,心里更是覺得惡心。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冷著一張臉對著電話里的人說,“你的道歉我不需要。”
她是父母都不愿意接納的人,周蔚然的道歉對于她來說又有什么可重要的。
情緒翻滾,周穗該慶幸此刻周蔚然并不在她面前,不然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到時候會做些什么事情出來。
而身處在周家別墅里的周蔚然聽到周穗這道冰冷的話,硬生生的擠出幾滴眼淚,再次開口企圖想要博取她的同情。
“周穗,真的很對不起,我霸占你的位置這么多年,但是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當年我們兩個人怎么就抱錯了……”她邊哭邊說,“現(xiàn)在還讓你有家回不了,我真的感到很抱歉,可是我真的舍不得爸爸媽媽,也舍不得奶奶,我真的真的很愛他們?!?p> 她哭得雙眼通紅,坐在一旁的周父周母看到她這個樣子,心疼的直接一口一個寶貝,連抽紙巾的動作都緊張到不行。
那邊的動靜周穗聽到了,她動了動唇,原先想要說出口的話,全部憋回心底。
當年兩個人被抱錯的事情的確和她周蔚然沒什么干系,可她后面做的那些事情卻是對她造成了實質性的傷害。
此刻的情形更是可笑,身為爸媽親生女兒的她在外流浪,沒人心疼。而和他們并沒有血緣關系的她,只是流淚就能激起他們的心疼喊寶貝。
上輩子她內心貪圖那個家庭能夠給她帶來溫暖,在經(jīng)歷了那樣的痛楚后,她才知曉她想要的溫暖,他們不曾在乎。
所以她決定這輩子遠離他們,去一個遠離他們的地方,避免受到他們帶來的傷害。
可是她都做到這個地步了,周蔚然那邊還是要打一個這樣的電話過來。
何必呢?
周蔚然流淚后,那邊的周母開口說話了,“穗穗,蔚然打電話過去也是想要同你道個歉,你怎么能這么不懂事?”
她這是在責怪她的不懂事。
可是她才說了幾句話,怎么就能被扣上這樣的帽子呢?
周穗以為自己心不會再痛的,可是這刻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壓根就做不到,沈娟的話還是能激到她。
一直憋在眼眶里的眼淚,在這刻還是忍不住的往下掉。
她舉著手機站在橋上,仍由著天邊的蜻蜓圍繞著她轉,她目光看向遠處的蘆葦,輕輕的問。
“怎么樣才算懂事?誰教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