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笑吵鬧的曲苑突然安靜了下來,乾羽帝深邃的墨瞳直直盯著秦瀟柟那雙濃墨重彩描摹的媚眼,仿佛是要看穿這厚重粉黛之后的真容。
秦瀟柟眼觀鼻,鼻觀口,低頭安靜地等著,仿佛渾然沒有察覺頭頂灼灼的目光。
良久,乾羽帝似是終于決定放棄,輕輕一聲嘆息,命人傳張?zhí)t(yī)前來檢驗。
秦瀟柟一點兒也不惱,放心大膽地由著宮人端走手中的參湯,和他們一同等著張?zhí)t(yī)前來檢驗。
也不想想,她若是真想要害云昭容的性命,會這么沒有腦子,公然在乾羽帝眼前下毒,用這種沒有水準的手段?
她不僅不會害云昭容的性命,還會讓她好好活著,一點兒病根兒都不留下,免得落人口舌。
張?zhí)t(yī)很快便到,不僅沒有毒,還對秦瀟柟的參湯贊不絕口,對于云昭容的病,完全對癥。這一碗由秦瀟柟調(diào)配的參湯,解決了讓他們頭疼了好久的問題,若不是乾羽帝在場,他都快跪下來磕頭感謝了。
不僅張?zhí)t(yī)叫奇,諸多宮妃也連連稱奇。奇怪秦瀟柟這么一個心腸歹毒的怪物,怎么會好心來幫云昭容治病。不過,任她們怎么想也猜不透秦瀟柟的心思,最后不過歸結(jié)為秦瀟柟也想要巴結(jié)云昭容,這位乾羽帝的寵妃,分得帝王一份寵愛。
親眼見著云昭容服下了參湯,秦瀟柟便起身告辭。
“既然出來了,就留下來一同賞花吧?!鼻鸬勖摽诙?,不知其中夾雜了多少的敷衍。
“不了,畢竟臣妾還在養(yǎng)傷去毒期間,長期逗留宮外不好,還是早些回乾庭宮為好?!鼻貫t柟提及身上的毒,眾人當即警醒,連假惺惺地挽留也免了。
離了錦云宮,秦瀟柟命珞婉去打聽剛剛那位嘲笑她的人是誰,很快就有了結(jié)果。芙嬪,兩年前進宮,是那一屆秀女中最為出色的一個。父親是兵部尚書,一入宮便是芙嬪,盛寵一時,卻也只是一時而已,之后便一直沒有升遷。
秦瀟柟聞言,付之一笑。又是一個可憐人,可憐而不自知。
乾庭宮的日子一如往昔,喂養(yǎng)毒物,打理藥材,除了張?zhí)t(yī)每日一診外,偏遠的一處小院鮮少有人涉足,和之前寒庭院的冷宮生活無甚區(qū)別。
門外又傳來了咳嗽聲,這幾日時常聽見,擾得秦瀟柟不得安寧,正好張?zhí)t(yī)在,便道:“許是宮里哪個下人感染了風寒,這幾日咳嗽得厲害,麻煩張?zhí)t(yī)幫著看一下吧?!?p>既是秦瀟柟發(fā)話,張?zhí)t(yī)也就順便去看了一下。本以為只是普通的風寒,誰料,回來的時候,臉色整個變了。
“娘娘,關(guān)于您身上的余毒,臣有要事相商,不知是否方便。”張?zhí)t(yī)看了眼一旁侍候的珞婉,對秦瀟柟說。
“珞婉,去看看那位宮女怎么樣了?!鼻貫t柟將珞婉打發(fā)走,然后等著張?zhí)t(yī)的下文。
“臣有一事,想請問娘娘,上次中毒之后,這些宮女身上的余毒,娘娘有幫她們?nèi)コ龁???p>其實,張?zhí)t(yī)和秦瀟柟心中都清楚,雖然靠著秦瀟柟的血,讓中毒的人都醒了過來。但以毒攻毒的辦法,并沒有根治,體內(nèi)余毒不除,可能比單純的中毒更加嚴重。秦瀟柟特意熬制參湯到錦云宮,正是為了幫云昭容去毒。
“上次在錦云宮,張?zhí)t(yī)不是都知道參湯里面放了些什么了嗎?皇上命你為她們診治,本宮以為你都解決了。”秦瀟柟反問,將責任全都推到了張?zhí)t(yī)的身上。
此時的張?zhí)t(yī),真的是有口難言。整個太醫(yī)院,那么多的事,誰會顧及這些個宮女的性命。再說了,就算他知道了解毒的成分,用藥劑量完全沒有研究,他又怎么可以為她們解毒呢?
“依你的意思,她們是毒發(fā)了?”見張?zhí)t(yī)如此緊張,秦瀟柟也推測到了這一點。
張?zhí)t(yī)搖頭,若僅僅只是毒發(fā),他何須如此緊張。
“如果老臣沒有診斷錯,留在她們體內(nèi)的余毒,已經(jīng)變異,劇毒入體,五臟六腑俱損,死期將至!”而這諸多條性命的責任,勢必要追究到張?zhí)t(y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