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玉面上淡淡,花非花松了口氣,有他一起出去最好。
“還有一件事,威北將軍前些日子送了我些東西,因候府的規(guī)矩,他暫時放在了我原來住的小破院子,我想用車拉回來。”
自己一個做人奴婢的不可能得了東西拿不回來,還差了別的丫頭小廝去幫忙搬東西吧,再說了,哪有什么東西?只不過是個借口。
“在我出門之前有車就行。”
君如玉看小樹走了進來,說了這么一句話就不再理花非花,花非花看著那氣鼓鼓的孩子,臉上帶戲謔的笑,轉身笑著出去了。
小樹看著花非花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君如玉招手讓小樹把荼水放一邊涼著:“小樹,你就給永昌候世子下個貼子,下午未時請他在清安荼樓飲荼?!?p> 小樹不解,不是下午要去北衛(wèi)所么?怎么又要請永昌候世子飲荼?
卻沒問,匆匆走出去給永昌候世子下貼,這時間上怕是已有些緊了,還不知道人家有沒空呢,都是那花姑娘,也不知道跟公子說了什么話,公子就這么由著她鬧?
又急匆匆的去找小廝房的小廝二虎,二虎平日里沒少得花非花的好處,每次去買菜花非花都會讓他得不少的好處,看到花非花過來,忙迎了上去:“花姐,你有什么事兒吩咐?”
“我下午出去買些菜,你去給我安排一輛車,在西側門候著,有沒什么特別想吃的,我?guī)Ыo你?!?p> 小虎是個與年齡與花非花差不多的孩子,聞言,眼都笑成了一條線,“花花姐,花花姐上次給我的那個黑溜溜的東西吃起來很好吃?!?p> 花非花就笑:“你等著吧,晚上回來一準給你帶回來!”說完又匆匆去了君如顏那里。
未時初,鎮(zhèn)北候府出來了三輛車,其中一輛是正門的君如玉的特制馬車,車旁跟著兩個小廝,東側門出來兩輛馬車,一輛是君如顏的黑漆平頭馬車,旁邊跟著倆丫鬟,車后跟著輛平板車,趕車的是個小廝。
君如玉的特制馬車去了清安荼樓,君如顏的馬車去了賣針線的玲瓏坊,趕車的小廝去了菜市場。
花非花回來時,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花非花對自己趕車的技術很有信心,可是看著滿車的菜還是有些發(fā)愁,已囑咐過二虎酉時來接自己,身后不緊不慢的跟著的兩個人讓花非花心中發(fā)笑,能跟著自己,想必云飛揚已經從菜市場離開。
那兩輛能裝人的馬車自然裝的不是云飛揚,而趕著這兩拉菜車出去的才是云飛揚,他們跟著那兩輛車找不著人,自然會想到這兩車。
慢悠悠的往回走,因為那老馬跟本就不怎么聽自己的話,花非花直覺要壞事兒,卻也不能著急。
身后有兩人跟著已不是一半會兒的時間,卻也并不上前,直到拉著菜車的老馬再也不肯前行時,花非花終于耳聰目明的聽到了兩句對話:
“不對,來時好像并不是這個小廝趕的車?”
“是不太對,那個小廝好像要高一些。”
“走,我們上去看看!”
花非花不知他們是有意還是無意,卻不能在這時候露了底,一邊裝模做樣的拉韁繩,一邊嘴里嘟哢:
“你這破馬,你欺負人不是,要不是今天那小紅馬生病了,我才懶得使喚你這頭連路都走不動的老馬,虧來時我還喂了你那么多好吃的,你現(xiàn)在又裝懶,你下次就在家閑著吧你,有好吃的我也不給你吃,我全給小紅吃了,嫉妒死你!唉,你怎么還不走啊你,咱們來時候不是說好的你今天陪我買菜,我晚上給你弄好吃的么?走吧,走吧,我求你走吧……”
雖然是嘟嘟囔囔,可也沒有刻意的放低聲音,剛好讓后面兩個舉步沖過來的兩個人聽見。
兩人頓時一愣:中午出來的時候難不成真的是他趕的車?可也不太像啊,這聲音明明聽起來不太像個小廝的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向馬車沖了過來,花非花剛才發(fā)聲就是為了掩蓋弄開紙包的聲音,手里已握了兩包辣椒粉,以備不時之需。
眼看著兩人一個對著馬,一個對著花非花抓了過來,身后突然響起了得得的馬蹄聲,花非花突然的蹲在地上大聲的哭了起來,兩人攻勢一變,一邊一個抓著花非花的肩膀就提溜了起來,花非花順勢把兩包已扯開了口子的辣椒粉對著后面兩個人揚手就揮了出去。
兩個自負身有功夫在身的跟蹤者哪會提防這個一會自言自語一會兒蹲在地上哭的小人物,從下往上,正中雙眼,兩人又叫又跳,花非花閉眼屏氣拍拍手往前跑了幾步才站住:
“壞家伙,我一出來就跟著我,以為我不知道,這特地為你們準備的,讓你嘗嘗本少爺的無敵辣椒湯,怎么樣,配上流出來的鼻涕眼淚好不好喝?”
兩人剛才為了看清目標,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時閉眼不及,不少飛進了眼里,一時痛得恨不能把眼珠子扣出來,哪還有時間說話。
“傻不傻啊,如果真是你們要尋的人,哪有可能好不容易出了候府還回來自投羅網的?”
花非花在心里腹誹,卻怕兩個人回過頭來收拾自己,看完了笑話放開步子就跑,一邊跑一邊叫:“不好了,有人搶候府的菜車了,救命啊,有人搶候府的菜車了……”
“站住,大呼小叫,像個什么樣子?誰搶候府菜車了?”
溫潤的嗓音透出的來的腔調卻帶著絲絲冷意,花非花不用回頭也知道,這聲音非君三少莫屬。
花非花又跑了兩步才佯裝著跌倒在地,琥珀色的瞳眸回頭看時除了君如玉特制馬車,哪還有別人的影子。
忙裝模做樣的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怎么不見了,剛才有兩個人沖過來要搶馬車,怎么沒有了呢?”
“買個菜也能買到這個時辰,你是哪個院的?還不趕緊回去,小心晚了挨板子?!?p> 空氣里還飄浮著辣椒粉的熗人味道,君如玉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忙拿出手絹捂了鼻子:“你去把車趕回去?!?p> 透著濃濃的鼻音吩咐跟在車邊的小廝,一邊催促車夫向前走,經過花非花身邊時,車停了下來。
花非花不解,君如玉已有些不耐煩:“還不上車,愣著做什么?”
花非花有些錯愕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后搖了搖頭,開玩笑,你那車,誰敢做?一次就差點要了命。
還沒等往前走,手腕一緊,不等反應過來,人已坐在了車上。
車內光線很暗,透著淡淡的荼香,花非花很懷疑,不都說君三少不良于行么?怎么干這種拉人上車的事兒如此輕車熟路,輕瞄淡寫,不費吹灰之力,自己已坐在了他的對面。
那邊廂卻悄無聲息,花非花一時之間也不知說些什么好,想起上次,自己好像也是這樣被他僂上車,只不過是坐在車夫的位置充車夫。
這次級別稍微高了些,坐在他下首,行事卻無進步,依然是強盜的行徑。
花非花不說話,旁邊的人也不說話,只聽“的的”的馬蹄聲在黃昏的暮光中輕響,花非花知道恐怕只有自己才是那個應該多話開口的人,誰讓別人是主子呢?
“呃……,公子,今晚的晚飯您看要不要加個什么菜,我剛才買了些新鮮的海鮮回來?”
君如玉把剛才捂過鼻子的手絹折了折放回袋子里,濕涼的聲音不輕不重的響起:
“我今天接到了威北將軍的拜貼,他三天后過聽風小筑來,你準備一下晚上的用餐,我留他下來用晚飯?!?p> 威北將軍?
想了一下才明白說的是東方一笑,眉心微皺,心中卻在奇怪,自己怎么沒有收到東方一笑要來的消息?
他回來后一直帶消息過來,人卻一直沒見到,來拜訪君如玉,他們倆人關系啥時好到了要來拜訪的程度?
再怎么說,東方一笑是家奴之身,而君如玉卻是主子,他卻用了拜訪的字眼,這不像是東方一笑的意思。
“好,我會用心準備!”臉上不露半點情緒,語調低平。
君如玉側過臉來看了一眼花非花,墨色的瞳眸幽暗不明,依稀的微光下,花非花眼觀鼻鼻觀心正襟危坐,放在腿邊的右手卻緊了緊才松開,心中腹誹,鬧了半天,他不是沒話,而是不想先開口,可最終也沒說要不要晚上加菜,自己視為不加好了,早知他要開口講話,又何必自己沒話找話說?
“聽說皇上有意讓東方一笑脫了奴籍,正與候爺交涉?!?p> 花非花忽然福至心靈,東方一笑要來見君如玉,不會是為了云飛揚失蹤的事吧?而云飛揚忽然受傷會不會也與這件事有關呢?而脫奴籍,會不會與自己和花非花有關?
眼眸輕揚,君如玉知道了多少,他這樣告訴自己,是不是告訴自己他已知道了東方一笑的來意,不是要來拜訪君如玉,而是來尋求君如玉幫忙,幫忙尋找云飛揚,自己怎么也大了意,不知道要找人回東方一笑一聲呢?他那邊不知道已急成了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