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兩難的知縣大人
新眉鎮(zhèn)北便是縣衙,并不怎么氣派,門面有些破敗,三間開的六扇黑漆門和門口放置在石頭獅子邊的鳴冤鼓提醒人們,這是衙門了。
門房值守的衙役無聊的打著磕睡,大堂院落也是破舊年久失修的樣子,這大熱天的靜悄悄看不到人影,想必三班衙役都在偷懶吧?
“你說什么?褐衣堂的人?劉三,你可看清了?”后堂,五短身材的蔡知縣驚呼出聲。
劉捕頭斷釘截鐵肯定:“大人,千真萬確,小的絕對沒看錯就是褐衣堂腰牌?!?p> “慘了!”蔡知縣掏出手帕,直抹額上層層滲出的汗水,手還抖索:“褐衣堂!褐衣堂來干什么?”
他不干不凈的事可不少呢?不會是沖他來的吧?不會吧?他小小九品也輪不到褐衣堂出馬吧?這事千萬不能等閑視之。
“大人,那耿少的人要不要捆回來等他發(fā)落?”
蔡冠痛苦掩面。一個安國公,一個褐衣堂,他誰都得罪不起,誰都可以一根小指頭捏死他。偏這兩尊佛打起來,他這個中裁到底偏向誰呢?
“去,把師爺叫來?!辈坦诩比鐭徨伾系奈浵?,人多力量大。
大熱天又無事,師爺估摸著也不在衙內(nèi)。
劉三得令正待出去,門房滿頭大汗跑進來:“大人,大人,褐衣堂的左大人來了。”
“左,左,左大人?左甚羿?”蔡知縣跌坐椅中。
左甚羿從百草堂出來就奔了衙門,被讓到議事房,拿眼打量這官衙,不氣派倒罷了,還有那么點邋遢,不由皺起好看的眉頭。
新眉鎮(zhèn)地處江南富庶之地,交通便利,人口繁密,商鋪林立賦稅豐富,怎么官衙會這么舊?
“不知左大人到來,下官有失遠迎,恕罪恕罪?!辈坦诖┲俜瑤е鴦⒉额^幾個急急趕過來。
左甚羿背負雙手,淡淡掃他一眼,面無表情道:“蔡大人,本官掩蹤潛影為一件要緊公事,望大人務必守口如瓶。”
蔡大人一聽,提到嗓子眼里心放回去,原來是為辦件秘密公務還要不暴露行跡,好說,只要不是撤他的職辦他的法就行了。
“是,是,左大人放心,下官一定捂得嚴嚴實實的。”轉(zhuǎn)頭對劉三等人板起臉道:“聽清左大人意思沒有?左大人的行跡誰敢透露出去,革職嚴辦。”
“是,大人。屬下不敢?!?p> 左甚羿眉頭微展,嘴角勾了勾道:“還有一件事,在下方才當街路遇不平事,憤然拔劍自衛(wèi),聽說是安國公耿府的人。望蔡大人明察?!?p> 望著他似笑非笑的神情,蔡冠額上又開始層層冒汗。
他竟說是自衛(wèi),那就是自衛(wèi)好了。反正耿少也該受點教訓了。便陪笑拱手道:“下官惶恐,治下刁民作惡竟敢冒犯大人,幸喜大人無恙?!蓖χ鄙頉_劉捕頭:“來人,去把今日當街橫行的無賴混子拘來?!?p> “是,大人。”劉捕頭叫苦連天,真的要去耿府拿人嗎?誰來借他幾個膽子?要豹子膽,老鼠膽不要。
恰這時,師爺慌慌張張闖進來,也沒看清里頭是什么人就嚷:“大人,大人,耿府來人叫你過去一趟?!?p> “咳咳……”蔡知縣突然咳嗽直沖師爺擠眼。
師爺渾然不覺,瞟他一眼奇怪:“哦,大人原來已得信了嗎?”瞧著穿戴這般整齊,不是上耿府陪禮道歉是什么?
“胡師爺,這位是……京城左大人?!辈坦谝娛寡凵还苡?,只好微微介紹了下左甚羿,轉(zhuǎn)而很恭敬的低頭彎腰請他去客房:“大人里面請?!?p> 左甚羿嘴角挑起莫測的笑容道:“大人自便,我另有歇腳處。”
說完,抬腳就走人。蔡知縣也不敢強留,跟在屁股后頭送出衙門,直到望不見人影才打回轉(zhuǎn)。
師爺也是伶俐人,看得出這年輕公子來頭不小,隨著知縣送出后打聽:“這位左大人是誰?什么人物?”
“褐衣堂?!辈讨h有氣無力說完這三字,便懊悔轉(zhuǎn)回議事廳。
師爺張嘴瞪目,這褐衣堂名聲太響亮,官場的人見到他們先自危三分,難怪蔡知縣一點脾氣沒有??墒菐煚?shù)降资抢夏涣?,提醒:“大人,耿府那邊還去不去?”
“我正為這事煩惱,師爺快出個兩全其美的主意?!辈讨h癱坐椅中把事情跟他說了一遍。
師爺眨巴眼又再眨巴眼,搔搔頭又再搔頭,良久才幽幽嘆:“解鈴還系鈴人。這事癥結在俞府。”
“俞府?”知縣來精神了。對哦,挑事的不就是俞府表小姐嗎?不是她多管閑事,能造成現(xiàn)在兩難的局面?嗯,好主意。
“大人,這事其實也簡單,民間斗毆而已嘛。民不告官不究。大不了賠銀了事,就算后頭左大人知曉,也挑不出毛病來?!?p> “賠銀?賠多少喲?”蔡知縣又犯難了。
左甚羿打傷耿府的人,不可能要他出錢吧?沒轍,還是自己墊上花錢消災。
“大人?!睅煚敁犷~,知縣這副肉疼的模樣,就知道他想岔了。忙笑嘆:“自然是俞府賠耿少爺?!?p> “?。俊辈讨h用跟他身材不配的速度蹦跳起來。雙眼瞪的跟牛眼一樣大。
對哦,俞府小姐管閑事,聽說還傷著耿少了,自然該他們出錢花錢擺平耿少的怒氣。至于左大人劍傷耿少幫閑一事,也賴俞府小姐,她要是乖乖賠禮道歉這后頭事不就不會發(fā)生了嗎?
“師爺,妙,妙哉!”蔡冠一掃陰霾愁苦,大力拍拍師爺干瘦的肩:“走,去耿府?!?p> 耿少在他治下受傷,于情于理他這個父母官都得上門表示慰問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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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輕點,左邊……再過去兩寸。對,對就是那里,啊,舒服!”愜意的發(fā)出曖昧的聲音。
“小姐,你愛喝的酸梅湯?!彼南捕舜笾逊湃霙鼍械谋鶞?。
袁雪芽頭枕竹椅,腳踏矮杌子,手里叨著一串葡萄放嘴里放。在她身后,苦喪著胖臉的紅杏雙手揉捻著她的雙肩,大聲不敢出。
“咕噥”大灌一口,雪芽抹抹嘴角指揮:“紅杏,捏捏腿,今日可差點跑斷腿,累死我了?!?p> 紅杏嘟著嘴,半跪著掄起胖拳輕輕捶著。
四喜很有眼力見,抓起桌上團扇幫著扇風,還輕聲道:“小姐,我方才聽見說,太太派人去請老爺回來。”
“哦?這關舅舅什么事?”雪芽輕蹙眉頭。
俞伯旻拍胸脯保證得罪耿少這事,全權交給他處理,讓她安心。于是,送走樊菂后,袁雪芽跟著回府。俞府當家主母陳氏又惱又恨,做舅母的不太好打罵外甥女,只把紅杏臭罵一頓,責怪她不懂好歹私自帶小姐出門,惹下禍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袁雪芽對無條件白養(yǎng)活自己的長輩還是很恭敬的,溫順的。所以,雖然沒給紅杏求情,但低眉順眼的攬上全錯,態(tài)度誠懇的道歉,讓陳氏無話可罵,無從挑剔,長嘆一聲放她回院歇著。
“小姐,那可是耿少爺,平日咱們都躲著走,你倒好,主動招惹,還打傷了他。出這么個糗,他能善罷甘休嗎?大少爺?shù)降啄贻p,還得靠老爺回來解決。”四喜說的頭頭是道。
雪芽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盯著四喜。
“小姐,你,你看我做什么?”四喜被他看得心里發(fā)毛。
“四喜,沒看出來呀?說話挺有水平的嘛?!毖┭康年P注點很與眾不同。
四喜眨巴眼,很無語跟他對視。
“哼!不就是跟著小姐上過幾天私塾嗎?就她愛模仿小姐們說話?!奔t杏語氣很酸不拉嘰。
四喜眼角瞟一眼不服氣的紅杏,知道她從小是跟在俞老太太身邊服侍的,不認字。而自己是小姐的伴讀,能寫會算,她每天不酸兩句過不得。便懶得跟他計較。
“模仿小姐們說話?我覺得我很平民化呀?一點不拿腔作勢?!毖┭亢懿唤馄^看著紅杏。
紅杏神情一滯,垂頭,無語。腹誹:就你,舉止哪點像小姐呀?俺說的目標人群可是婉音小姐那類的。
“哎,不對呀,左公子說交給他了。”雪芽騰的起身,摩拳擦掌笑:“我找他去?!?p> “小姐,使不得。”四喜動作也不慢,搶前擋在她面前,正色道:“今日你不能再出門了?!?p> “四喜,你,好像不能管我吧?”搞反了吧?丫頭真的敢管小姐?雪芽表示很迷糊。
四喜叉著腰,牢牢占據(jù)出門位置,表情凝重道:“小姐,你闖下大禍了,就別再出門添亂了?!?p> “呃?”雪芽很汗顏。
紅杏也一骨碌站起,與四喜并排堵住門檻,憤憤道:“就是呀,小姐,我可不想再給太太一頓臭罵了?!?p> “好吧,我怕了你們了。”雪芽轉(zhuǎn)念一想,左甚羿估計上縣衙去了,難不成她真的追到衙門去不可?料想他一時半刻也走不脫,來日方長,不急在一時。反正這朵高富帥公子我摘定了。哼哼……誰也別跟我搶!
紅杏和四喜瞠目結舌的看著她一會擰眉迷茫,一會咬牙竊笑,最后猙獰得意的表情,感到某種寒氣從后背竄起,驚起一片雞皮疙瘩。
湘燕喵
寫的慢,更得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