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茅廬不遠的一處懸崖上,老道士指著遠方一座傲立于云海之上的危峰,問身旁的徒兒道:“你還記得那座山峰的名字嗎?”
馬自然回答道:“記得,那是凌云峰,是那片山群之中最高的一座山峰?!?p> 老道士微笑道:“你想上去看看嗎?”
馬自然驚喜道:“想!”
老道士哈哈一笑,他知道自己的徒兒一定會想,但他還是想說出來逗他一逗,看看徒兒的反應(yīng)。
馬自然自小就生活在與世隔絕的深山老林之中,從來沒有玩伴。平常除了做師父交代的功課之外,無聊的時候,他要么是去書房看會兒書,要么就在練武場上練會兒武,偶爾也會爬到樹上躺在那里看會兒天空和云彩。
由于馬自然從未與師父以外的人接觸過,因此,他整個人就變得非常純粹,沒有絲毫雜念,愛恨極為分明。
在他的心目中,師父是他最親的人。對他來說,就算是整個世界也沒有他的師父重要。
老道士讓馬自然伸出手臂,馬自然照做,伸出了左手臂。老道士用右手抓住他的小臂,說道:“我們飛過去?!?p> 馬自然興奮道:“好,師父?!?p> 老道士左手對著云海大袖一揮,一道金光從他袖中射出沖進云海,云海立即翻騰不止,數(shù)息過后,云海之內(nèi)飛出一團白云,落于師徒二人腳下,將二人慢慢托起,凌空飛行而去。
“師父,這是什么道術(shù)?”馬自然驚奇道。這是他第一次踩著云彩在天空之中飛行,他感覺腳下踩著的白云如同實質(zhì),就像踩在壓實的棉花上,軟中帶硬。
“這叫乘云術(shù)?!崩系朗拷又终f:“我飛慢一點兒,你可以欣賞一下這山間的風景。”
馬自然興奮的點了點頭。他看著下方那密密麻麻、寬廣無邊的大好山河,心中激動不已。馬自然心中感慨道:“這就是神仙的逍遙嗎?能夠像鳥兒一樣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飛翔,時刻都能欣賞大自然中的美好風光,這種騰云飛行的感覺簡直太棒了。我一定要好好的學習道術(shù),將來成為像師父一樣神通廣大、逍遙自在的人?!?p> 老道士駕著白云,飛到凌云峰時環(huán)繞數(shù)周后向著峰頂直飛而去。
凌云峰的峰頂共有兩個,一個相對高大,一個相對矮小,兩個峰頂緊密相連。
老道士帶馬自然來到小峰頂上。馬自然觀察四周,發(fā)現(xiàn)周圍雖然林木蒼蒼,但樹木之間卻覆蓋著濃濃白霧。因白霧遮擋,他的視線只能看清自身一丈之內(nèi)的景象,這和他在登頂之前于心中所想的峰頂景象大不相同,不免有一些小失望。
老道士左手對著白色濃霧輕輕一揮,從他袖中竄出一股清風將白霧一分為二,亮出了一條寬直大道。寬道的盡頭是大峰頂在小峰頂上的根腳,根腳處有一個山洞。
老道士對馬自然說道:“這些白霧是我布置在這里的陣法所散發(fā)出來的,時機成熟之后,我會將陣法出入的口訣傳授給你?,F(xiàn)在我?guī)銋⒂^一下你的新住所?!?p> 馬自然聽到有新住所,頓時生起好奇心,高興的回道:“好的?!?p> 馬自然之前跟師父學的一直是上乘江湖武功,但當他無意中看到過師父變成一道金光瞬間消失不見時,他就對道術(shù)產(chǎn)生了強烈的好奇與向往。他曾多次幻想自己在天空中飛的感覺,直到方才體驗了一把騰云駕霧后,他才明白,單純的幻想與親身體會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他越加感慨道術(shù)的神奇與奧妙。
師徒二人穿過寬道,來到山洞門口。馬自然看到洞門之上,工整的刻寫著“天應(yīng)洞”三個金色大字。
他隨師入洞后,見到洞壁上鑲嵌著許多的白色圓石。他剛開始還不知道這些圓石為什么要鑲嵌在洞壁上,走到深處后他才明白,那些圓石是一種特殊的照明石,能在黑暗中散發(fā)出明亮的白色柔光。
他們來到了洞府堂室,里面非常簡潔、寬敞和明亮。堂室正中央放著一口大方鼎,這口鼎體型大的能輕松容納兩個成年人坐在其中。鼎身之上刻有山川草木、日月星辰以及一些晦澀的古老銘文。
方鼎的后邊不遠處是堂室的墻壁,在墻壁上掛著一幅圖。圖上畫的是一個赤身巨人,雙手上推著一團白霧,雙腳下踩著一片黑土。
掛圖的下方放著一個打坐用的蒲團。
老道士走到鼎前,輕輕撫摸著大方鼎,臉色突然有些凝重,他對馬自然說道:“徒兒,這口方鼎是為師于三百多年前在機緣巧合之下獲得的一件至寶。它能融煉五行,改造體質(zhì),使人脫胎換骨。接下來的過程對你來說會有一些痛苦,但為師相信這難不倒你?!?p> 馬自然無畏道:“師父,需要我怎么做?”
老道士微笑道:“稍待,為師先處理一些材料?!?p> 老道士說完之后,右手一揮,大鼎上空憑空多出五顆妖異珠子。五顆珠子的顏色各異,大小不一。最大的如同蘋果般,最小的如同核桃般,它們皆被一個透明的金色圓形氣罩給完全包裹,懸浮在空中。
老道士右手變成劍指,置于胸前,口念法咒:“妖靈邪元禍世人,天罰雷炎破邪氛,去?!狈ㄖ淠钔辏膭χ钢贤瑫r布滿紫色火焰,紫焰之中還夾雜著雷電之力。
老道士將劍指指向金色圓形氣罩。
紫色雷焰順著劍指噴射而出,進入氣罩,猛烈焚煉那五顆妖異珠子。
五珠剛一接觸紫色雷焰,就如同老鼠見了貓。
先是珠體顫動不止,然后拼命往四方亂飛欲逃。
可無論珠子往哪個方向飛逃,最終都會被金色氣罩阻擋,不僅飛不出去,還會被反震到紫色雷焰的中心。
五顆珠子像無頭蒼蠅一般在氣罩中亂飛,明知飛不出去,卻也不肯放棄。
老道士源源不斷的往氣罩中注入紫色雷焰。
約過一個時辰,五顆珠子身上開始先后不停的散發(fā)黑氣。
又過了約半個時辰,黑氣被紫色雷焰焚燒殆盡,完全消失,五顆珠子也不再顫動和亂飛,變得死一般寂靜。焚煉后的珠體發(fā)生了很大變化,變得純白無暇,晶瑩剔透。
老道士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收回劍指,紫焰與金色氣罩消失不見。
老道士右手虛握,隔空操縱五珠落入方鼎之中。然后,他施法重新布置一個與鼎口大小相吻合的金色平面氣罩,以此來遮蓋住方鼎之口。老道士用劍指對著方鼎,在空氣中畫出一道金色符箓,手法極為流暢,線條極為優(yōu)美。畫完之后,金色符箓自動飛入鼎身,緊接著鼎內(nèi)傳出“轟隆”一聲巨響。
巨響過后,老道士來到鼎前。他通過透明的平面氣罩,看到鼎內(nèi)到處都是亂飛的齏粉。老道士大袖一揮,在氣罩消失的同時,里面亂飛的齏粉瞬間沉落到鼎底。
老道士伸出右手,手中金光乍現(xiàn),之后手上多了一個黑色葫蘆。葫蘆上寫著“太一真水”四的金色大字。他拔掉葫蘆蓋,往大鼎之中倒入一滴真水,然后蓋好葫蘆蓋,葫蘆又從他手中消失不見。
老道士對著鼎內(nèi)掐訣念咒道:“一化萬,真水生?!彼钔曛?,鼎內(nèi)的那滴真水似乎受到某種感應(yīng),水量不斷的增加,一滴變兩滴,兩滴變四滴,四滴變八滴......直至水液快將鼎內(nèi)裝滿時,老道士說了一聲“止”,水液才不繼續(xù)化生。
真水與齏粉混合后的水液顏色純白晶瑩。
老道士做完這些,看向站在一旁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大鼎的馬自然,他溫聲說道:“徒兒,脫凈衣服,跳入鼎中?!?p> 馬自然聽到之后,立即脫凈衣服,將他那因長年練武而形成的極為健壯勻稱的肌肉完全暴露在外,然后一躍而起,跳入大鼎之中。因有老道士的法術(shù)控制,鼎內(nèi)的水液一滴也未濺出。
老道士說道:“閉目打坐,凝神靜氣?!?p> 馬自然坐于鼎中,閉目打坐端正,鼎水淹沒到他的肩部。
老道士于空中打坐,他雙手輕抬,口誦真言:“天地有靈,人法施為。五行精根,生身可蛻。”誦完真言,老道士雙手同時泛起金光,之后金光又轉(zhuǎn)變成赤紅火焰,他將雙手齊推向鼎身,熊熊烈火源源不絕的鍛燒大鼎。
大鼎受到烈火鍛燒,鼎身之上泛起淡淡熒光。鼎內(nèi)水溫開始逐漸的升高,由最初刺骨的寒冷變成清涼,之后再變成溫熱,最后變成熾熱。無論水溫如何變化,馬自然始終不吭一聲,默默的承受煎熬。隨著時間推移,馬自然皮膚的顏色一會兒變的鐵青,一會兒變的赤紅,一會兒變的金黃,一會兒變的雪白,一會兒變的灰黑。他身上的顏色按五行相生的規(guī)律變換個不停。隨著變換輪次的增多,鼎內(nèi)那原本純白晶瑩的水液逐漸變得黯淡。
半個時辰之后,鼎內(nèi)的水液已經(jīng)沸騰。馬自然的身體經(jīng)過這些特殊水液長時間的浸泡與滲透,變得異常堅韌。即使水液已經(jīng)沸騰起來,也已傷害不了他的身體,但高溫的灼痛感卻仍然存在。
又過了半個時辰,老道士手中的赤色火焰漸往青色轉(zhuǎn)變,馬自然感受到溫度再次升高,他咬緊牙關(guān)依舊不發(fā)出半點聲響。此時,老道士眉心中飛出一縷金色神光,瞬間鉆入馬自然的體內(nèi),神光按人體手足三陰三陽經(jīng)的循行次序,從肺經(jīng)中府穴開始,逐個打通十二經(jīng)脈上的所有穴道。當十二經(jīng)脈三百零九個穴道完全打通之后,金色神光原想就此離開,但它突然感應(yīng)到少年的陰陽二脈之海甚是通暢澎湃,且在不斷上行榮養(yǎng)目竅,于是它又從肝經(jīng)期門穴來至奇經(jīng)之中任督二脈的起源處,發(fā)現(xiàn)任督二脈已被少年憑借水液中的藥力自行打通??吹酱司?,神光飛遁而出又回到老道士的眉心之中。
老道士以神光引導少年體內(nèi)的陰陽五行之氣融合出了靈根,又打通少年的手足陰陽十二經(jīng)及其穴道,開辟出了法身。在神光回體之后,待老道士手中的赤色火焰循序漸進完全轉(zhuǎn)變?yōu)榧兦嗌珪r,老道士則知少年的道體已成,于是立即收了手。
“大功告成?!崩系朗靠粗χ械那逍闵倌?,撫須笑道。
馬自然聽到后,猛睜開雙眼,雙瞳之中迸發(fā)出灰色靈光,直至一刻鐘后,他的眼睛和皮膚顏色才恢復(fù)正常。
體色變回正常之后,馬自然立刻運功調(diào)息。在調(diào)息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內(nèi)息運行速度比之前提高了數(shù)十倍不止!并且在運氣的時候他的身體在吸收著周圍空氣中的某種能量,這些能量在經(jīng)過他體內(nèi)的三處丹田時,轉(zhuǎn)變成了一道道精純無比的氣息,最后儲存在丹田之中。
老道士看著馬自然身上發(fā)生的變化,欣慰的笑道:“徒兒,你已成功吸收五個大妖內(nèi)丹中的精元,成功融合出靈根和開辟出法身。另外,你憑借藥液之力自行打通陰陽二脈之海,開啟了陰陽眼,即便是在整個道門之中也少有你這種幸運?!?p> 聽到師父的贊美,馬自然心中十分高興,但他剛剛經(jīng)歷真火鍛體,身體內(nèi)息尚未完全穩(wěn)固,此時還不能說話。
老道士對馬自然的情況了如指掌,微笑道:“徒兒,堂室的后面有一間臥室,床頭放著一葫蘆谷精丹,是為師提前為你煉好的。這兩日你在洞中好好休息,明日之后為師正式傳你道術(shù)?!?p> 說完之后,老道士離開了山洞,留下少年在鼎中獨自調(diào)息靜養(y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