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紫震驚失色,雙手猛然護(hù)住腰間匕首,身子劇烈扭動,她才發(fā)覺游璃鳳的面孔是如此冷漠無情。
“你想讓我死???”雪紫驚聲質(zhì)問。
游璃鳳冰冷的聲音解釋著:“如果由我來動手,我將成為劊子手,恐怕會影響傳位儀式?!?p>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雪紫驚慌失措掙扎起來,但游璃鳳死死抓著她,讓她無法掙脫!
游璃鳳炙熱的雙手鎖住了雪紫冰涼的雙肩,他也好不容易盼來這次機會,怎可輕易放過?
“不知者不罪,雪紫,你只有舍棄現(xiàn)在的你,才能脫胎換骨!”游璃鳳猛烈搖動雪紫的肩膀。
雪紫嚇得一身冷汗:“你別玩我了,別糊弄我,別害我!”
“我和花兒都經(jīng)歷過,每個魔神皇帝都必先身死,這是亙古不變的定理!”游璃鳳咆哮著。
雪紫涕泗橫流:“不!我不信!我不要!我已經(jīng)夠慘了!我不能死!”
“就算你反悔或出了任何差錯,我都可以把你復(fù)活,你不會有任何損失,你究竟怕什么!”游璃鳳問。
雪紫悲慘地?fù)u著頭:“我求求你,不要逼我……”
“我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想不到你竟然這么懦弱,難怪你會一事無成!”游璃鳳灼熱的呼吸發(fā)著抖。
雪紫閉眼流淚,悲叫著:“你罵吧,我承認(rèn)我就是這么沒出息!請不要在我的傷口上撒鹽了!”
“你以為我愛管你嗎?我知道你需要這個機會!我們彼此都需要!”游璃鳳咬牙切齒,表情猙獰。
雪紫淚眼朦朧:“我需要的是希望,我不想再讓自己受傷,可你卻要我死……”
“這是成為魔皇的必要代價,不是你想象的歲月靜好!你根本沒有做好準(zhǔn)備!”游璃鳳感到非常失望。
雪紫渾身無力,癱在游璃鳳懷里:“那我不做了,我不想當(dāng)什么皇帝了,求你放了我……”
“放了你?繼續(xù)渾渾噩噩當(dāng)個行尸走肉?你回到二十歲,有快樂過一天嗎!”游璃鳳質(zhì)問。
雪紫被靈魂拷問擊垮了,瞬間嚎啕大哭:“沒有……沒有!”
“你這樣的永生有什么意義!你連活都不怕,為什么還怕死!為什么!!”游璃鳳歇斯底里狂吼起來。
雪紫徹底崩潰,聲淚俱下:“呃啊啊啊?。。。鑶鑶鑶鑶瑁?!啊啊啊啊啊——”
兩個人尖厲的呼喊聲,終于驚動了二樓的其他看客。
心惠、庫莉絲朵和沃爾特聚在臥室門口,屋里的情景令他們大跌眼鏡。
這可比他們先前在餐桌旁預(yù)料的情形要勁爆多了。
庫莉絲朵和沃爾特正想沖過去拉開二人,卻被心惠阻止了。
心惠望著游璃鳳和雪紫,淡定發(fā)問:“我好不容易才把寶寶哄睡了,你們在干什么?”
游璃鳳一怔,目光由瘋狂轉(zhuǎn)向焦慮,他知道,他失敗了。
其實他一開始就預(yù)感到了結(jié)果,他甚至還沒機會向雪紫交代傳位儀式的全部要素。
是的,雪紫連門檻都沒跨入,就淺嘗輒止了,此刻,她的意識逐漸清醒。
雪紫望了一眼門口,又回頭看看游璃鳳,忽然間,她冷靜了。
她愣了片刻,而后發(fā)出莫名的冷笑:“你就不能像個正常男人那樣……給我想要的好處嗎!”
“什么……”游璃鳳先是一愣,然后雙手打顫,他在雪紫的肩膀留下了濕沉的汗跡。
雪紫雙目怒放冷光:“放開我……把手拿開!”
游璃鳳實在沒想到,時至今日,這世上為數(shù)不多的能夠羞辱他的人當(dāng)中,雪紫仍然是其中之一。
游璃鳳默默移開雙掌,雪紫一刻也不再眷戀,嗖的一聲,她跳下床,狂奔出了臥室。
庫莉絲朵和沃爾特目送雪紫離開之后,視線又轉(zhuǎn)回屋里。
一陣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捻憚舆^后,整座心房歸于平靜。
他們明白,那是雪紫跌下樓梯并且逃離心房的聲音。
至于雪紫和游璃鳳之間干了什么,沒有人追問。
游璃鳳慢慢躺平,憂心忡忡合上了眼,他很少會表現(xiàn)出如此的沮喪。
從某種程度上,這也體現(xiàn)出了雪紫的過人之處。
至少,她離開的時候,對于傳位之事,只字未提,無論心惠和其他人是否聽到或察覺到。
或許,正是這種特有的自我防護(hù)機制讓雪紫活到了現(xiàn)在。
她不想死,因為她沒死過,她活著,即使在末世逃亡和亂世生存中,她也堅強地?fù)巫×恕?p> 真正沒死過的人,實在太少了,雪紫便是其中之一,這難道不應(yīng)該成為一種難能可貴的標(biāo)志嗎?
只可惜,這樣的茍活,的確一文不值,無論何種前提下,卑微地活著,只是在維持一條賤命而已。
想要改命,就必須舍棄卑賤的過去,讓自己重生,或許這正是雪紫畢生無法跨越的門檻。
越認(rèn)真地活著,就越生不如死,這也是雪紫深刻體會到卻突破不了的人生瓶頸。
這樣的自我矛盾,這樣的閉環(huán)悖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又何止雪紫一人?
心房二樓,兒童房——
這是心惠和沃爾特最近才為他們的兩個寶寶整理出來的房間。
此刻,高低床旁邊的大床上,心惠左右摟住兒子和女兒,親吻著他們的額頭。
“媽媽,發(fā)生什么了?”阿爾法很好奇。
心惠回答:“沒什么,大人說話的聲音會比較大而已?!?p> “可我聽見雪紫小姐在哭,她和鳳大人吵架了嗎?”晨曦問。
心惠刮了刮女兒的小鼻尖:“對,寶貝,不過你們放心,爸爸和媽媽絕對不會吵架?!?p> “嘿嘿,那就好!”阿爾法接嘴。
心惠親了親兩個小臉蛋:“乖寶貝,睡吧,媽媽保證,你們一覺醒來會在爸爸的懷里。”
“嘻嘻!好!”兩個小家伙立即閉上眼睛。
心房二樓,客房——
庫莉絲朵和沃爾特剛剛躺下,沃爾特還沉浸在剛才的震撼畫面中。
他很擔(dān)心游璃鳳狂怒發(fā)作、雪紫遭受不堪設(shè)想的欺侮,可是最終結(jié)果令他百感交集。
一時間,他分不清是誰在傷害誰,甚至他這個旁觀者也覺得很受傷。
他不是在為自己悲傷,而是替雪紫和游璃鳳感到難過,是的,他覺得他們兩個都很可憐。
相較之下,沃爾特反而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幸福的。
他翻身抱住身邊的庫莉絲朵,沒想到愛妻這么快就睡著了,他甚至聽見她在打呼嚕。
不,那不是鼾聲,那是……
沃爾特把耳朵湊近,忽然大吃一驚!
庫莉絲朵紅唇微動,正在發(fā)出難以辨識的密語:
“哆嚕咪嘛呣吶嘿咦哼嗯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