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的凌依仙子,她走出瑤光殿,呼吸著帶點花香的清新空氣,心情一片大好。
白鈺童子一直在殿外等著她,見她出來便湊過去說道:“主人心情不錯啊?接下來要去哪里?還是回去?”
他很識趣的沒有多問,在太清山服侍多年,這方面還是很有經(jīng)驗,不該問的絕對不要多問,尤其是長老傳授給親傳弟子的東西,絕對不允許他們這些寄居靈獸插嘴,不然就是神魂俱滅的下場。
雪晴嵐笑著思索道:“嗯,雖然對藏經(jīng)閣的東西很感興趣,但是好不容易得了心法,實在忍不住想試試啊,我們先回去吧?”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她絲毫沒覺得有什么,卻不知自己的話早已被白鈺童子默默記在心底,至于他想的是什么就無人知曉了。
白鈺童子明面上自然不會忤逆她的意思,聞言便在一旁引路,走著的時候他有意無意提醒道:“主人,你要進藏經(jīng)閣?聽說藏經(jīng)閣里的功法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各個深奧,雖然只能看到簡本,但要將那些一個個看完也需要不少時日。依我看,倒不如找個有經(jīng)驗的人詢問一番,也省得自行摸索。”
雪晴嵐還沒往這邊想,聞言點頭道:“不錯不錯,我自己摸索豈不是太傻了?那么多書要看到哪輩子去?時間緊迫,好,我明天就去問問三師姐和四師姐?!?p> 說到這里她想起冰塊臉的崔瑞,也不知道三師姐到底對她有什么意見,怎地如此冷淡呢?明天去見她不要吃閉門羹才好啊。
暫時不去擔心明天的事,她豪爽的拍了拍白鈺童子的肩膀,贊賞道:“家有一童,如有一寶??!多虧你提醒了!”
白鈺童子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繼續(xù)不緊不慢的走著。
很快他們就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雪晴嵐迫不及待的一頭扎進自己的靜室,取出新得的天陰玄水心法開始細細研讀。剛才凌依仙子已經(jīng)將其中的重點難點都講解過一遍,雪晴嵐此時做的就是溫習,將凌依仙子講的牢牢記在腦海中,確保萬無一失之后才開始修煉。
正如凌依仙子所說,天陰玄水心法與柔水心法乃是一脈相承,雪晴嵐修煉起來倍感輕松,甚至以前修煉功法的不順暢感都少了許多。只是這功法比較復雜,運轉(zhuǎn)一周天的時間頗長,差不多要一兩個時辰。一次入定就過去了七八個時辰,相當于大半天的時間。
她感慨的想著:怪不得都說神仙們一覺千萬年,修仙確實費時間??!
修煉了一天,效果還是不錯的,體內(nèi)的氣都能流暢的適應(yīng)天陰玄水心法的路線了,并且有了不小的增幅,想必等她適應(yīng)了這部心法之后,修煉速度應(yīng)該可以加快不少!
她推開靜室的門,走到小客廳,見到白鈺童子正坐在椅子上靠著桌面打瞌睡,不禁搖頭失笑。走過去,剛想叫醒他起來陪她去找兩位師姐,忽然一頓,覺得自己的事應(yīng)該自己做,以前不都這樣過來嗎?來了太清山怎么反倒勞煩起別人了?再說了,小童子好不容易睡得香,打擾人家美夢未免不道德。
她笑了笑,取出一件薄外套,蓋在白鈺童子身上,以防他受涼。做完這些,她滿意的點了點頭,輕手輕腳走出門去。
只是她不知道,就在她走出門的一瞬間,白鈺童子忽然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清明透亮,哪里有半分睡意?然而看著雪晴嵐的背影,原本清醒的白鈺童子眼中卻流露出越來越濃重的茫然困惑,白白胖胖的肉手不禁捏緊了蓋在身上的薄外套。
雪晴嵐在瑤光殿附近找了找,很容易就辨別出有人的地方。毫無疑問,那就是崔瑞或者伊婷的住處,因為伊婷說過,只有親傳弟子能住在瑤光殿旁。
果然,這里就是崔瑞的住所。
然而崔瑞往門口一站,見來人是雪晴嵐,那張臉頓時變得比數(shù)九寒天還要冷,漠然說道:“你來干什么?”
雪晴嵐早料到她會這個態(tài)度,盡可能裝出和藹可親的樣子說道:“三師姐,我聽說咱們太清山有個藏經(jīng)閣,不知道你能不能……”
她還沒說完,崔瑞就不耐煩的說道:“找藏經(jīng)閣干什么?藏經(jīng)閣中的功法博大精深,豈是你這種走后門的人學得會的?安分的呆在你的地方吧!”
說完,她砰的一聲關(guān)上門,根本不給雪晴嵐再說話的機會。
雪晴嵐立刻就愣住了,還來不及憤怒,先是疑惑不解:走后門?她什么時候走后門過了?崔瑞憑什么這么說?這簡直是侮辱人格?。?p> 她揮了揮拳頭,向木門上比劃了一下,最后還是頹然的放下手,暗暗想道:算了,打也打不過。畢竟人家是真正的天才師姐,不是她這個剛練了一天的菜鳥。
轉(zhuǎn)念一想,頓時感覺不對。凡是有因才有果,既然崔瑞師姐會這么認為,想必并非無源之水,但是為什么呢?走后門?
她原本就覺得凌依仙子收徒有些太過于草率,只是一時興奮有意無意間忽略這點罷了?,F(xiàn)在崔瑞的話讓她重新意識到這個問題,這背后會不會有什么手腳?不,應(yīng)該說肯定有人做了手腳,但是是誰呢?為了什么目的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暫時壓下,先去找比較好說話的伊婷。
“哦,晴嵐姐姐你想要知道藏經(jīng)閣的功法?。∧沁€不簡單嘛,我告訴你哦,藏經(jīng)閣真的有好多好多功法呢,裝了滿滿一倉庫,看半年都看不過來。”
“哎?你說我選功法的時候?師尊說看機緣呀!所以我就進去挑啦!我選的是震撼九天的‘皓月白華圓舞劍法’,介紹中說這劍法可漂亮了,舞動起來就像是白日落雪,據(jù)說煉到高深境界能讓周圍變成皚皚冰原呢,宛如雪月高懸!我覺得一定很美很美,所以就選它了!”
和伊婷對話完,雪晴嵐不禁感到愈發(fā)無力。伊婷這小丫頭明顯是奔著漂亮的劍招去的,一聽就是華而不實的東西??!
從伊婷那里離開后,她的心情比起去崔瑞那里還郁悶,扭頭看著瑤光殿,又搖了搖頭,頹然向自己小院走去。她不是沒想過去請教師尊,但是想來師尊給出的答案多半是“看機緣吧”這樣玄乎的東西,問了還不如不問。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想到:難道真的要看機緣?可是機緣這東西又不是路邊的大白菜,總不可能每次都到她身邊還被她碰巧撿到吧?再說了,就算了看機緣好了,也給點提示行不行啊?猜謎也要有個謎題呢,這倒好,連個方向都不給。
白鈺童子這時走了進來,雪晴嵐出去的時間不短,他醒了也不足為奇。他進屋先向雪晴嵐道了聲謝,然后將薄外套收在了柜子里,轉(zhuǎn)頭見雪晴嵐愁眉苦臉,不禁說道:“主人可是有什么煩惱?不知我能不能為主人分憂?!?p> 雪晴嵐頭枕著手臂,翹著腿,隨意的說道:“哎,還不是我那兩個師姐嘛!一個不愿意幫忙,一個幫不上忙。真是的,看看人家天璇峰的兩個師兄,比她們可靠多了!”
她指的自然是希丘之和風御天兩人,不管怎么說,她對他們師兄弟的印象是最好的,或許是先入為主,也或許是風御天救過她,她更加信任他們兩個一些。
白鈺童子沉思道:“那主人為何不去問天璇峰的同門?”
雪晴嵐一翻白眼,無奈道:“我倒是想??!可是天璇峰和瑤光峰隔著兩個山頭,我又不會御劍,難道走過去嗎?真走過去一晚上都不夠用,搞不好還要露宿野外。你說,在自家門派拜訪同門還要露宿一宿,傳出去豈不是笑掉人大牙?”
白鈺童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那個……主人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可以載主人過去……”
雪晴嵐一轱轆爬起來,滿是不可置信的大睜著眼睛盯著白鈺童子,道:“你說什么?”
白鈺童子越發(fā)不好意思了,頭低得簡直要鉆進地縫里:“主人,我本體是一只白鵝,雖然不怎么好看,但勉強會飛,載人還是可以的,就是怕主人覺得騎著一只鵝丟面子……”
雪晴嵐一拍大腿,興奮道:“你怎么不早說??!哎,誰怕丟面子??!本小姐可是號稱臉皮賽過城墻,不怕不怕!來來來,咱們這就試飛一下,我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說完,她拽著他來到院子里的小花園,白鈺童子在她的連番催促下,怯然的咬牙化作原形。
雪晴嵐只覺眼前一花,然后彩色的世界就被白色填滿了。她愣愣的抬起頭,不禁退后了兩步,這才將白鵝的外形看個清楚。
當白鈺童子說他的原形是一只胖白鵝時,雪晴嵐不禁想象成一只圓圓滾滾的呆鵝,起初還覺得有些好笑,可是當親眼見到時她卻完全不這么想。
“哇,好帥?!彼嬲\的感慨道。
不得不說,這只白鵝如果同比例縮小與一般的鵝相提并論,確實胖了點,但是放在它三米高的身材上,只覺得一座白山落在眼前,哪里還分得清胖瘦?與它一比,當初在渝州見到的烏鴉靈獸簡直是精致迷你了……
不管別的修仙者如何想,反正作為菜鳥的雪晴嵐來說,第一次擁有這么帥的坐騎無疑是一件極為幸福的事情。
白鵝聽她夸獎,似乎有點害羞,垂下頭,伏著身子,讓她坐到背上來。
雪晴嵐也不客氣,三兩下就爬到它背上。想到一會兒要進行高空飛行,她趕忙趴下,抓緊白鵝的羽毛,嬌小的身子幾乎完全埋進白色鵝毛中。
白鵝展開翅膀,輕輕扇動著,雪晴嵐只覺得仿佛漫天鵝毛在飛舞,再一回過神已經(jīng)到了空中,她住的房子越來越遠、越來越小,整個瑤光峰漸漸呈現(xiàn)在她眼前。
“哇……”
這是她第二次發(fā)出驚呼,臉上都是興奮,向下面瞧著。
化作原形的白鵝無法說話,但明白背上自家主人的滿意,只是它自己沒有得意洋洋,而是小心謹慎的向天璇峰飛去。因為在太清山的統(tǒng)計中,每年因空難而重傷的弟子不在少數(shù),它可不想自家主人第一次出來就成了空難的犧牲者。
雪晴嵐很快就注意到白鵝飛得非常平穩(wěn),除了迎面而來的強風以外,幾乎如履平地,使得她對白鵝的評價不禁再加上兩個字“謙虛”。
本來聽說白鵝飛得不好后,她都做好心理準備迎接一場精彩刺激的空中飛人了,沒想到是白費表情。坐在白鵝背上不但很平穩(wěn),還很溫暖舒適,柔軟的鵝毛感覺就像浮云般,讓她恍然有種騰空駕霧的感覺。
太清山上空很是繁忙,即便白鵝心虛的挑了一個較為偏僻的路線,還是不免碰上其他同門。就好比現(xiàn)在迎面而來的一個青年,這青年穿著白色的道袍,騎著一只相當漂亮的仙鶴。從體型來看,這只仙鶴比白鵝小了不止一點,但是它卻高昂著頭,顯得氣勢十足,反觀白鵝,見了仙鶴便低下頭,飛行軌跡也稍稍偏了一些,似乎在避讓仙鶴。
仙鶴的主人更是無禮,見迎面一只白鵝飛過來,竟狂妄的高聲大笑,鄙視之意毫不掩飾。
雪晴嵐原本還在東張西望,聽得那人笑聲,轉(zhuǎn)過頭來,立刻了解此時是什么狀況,對那不知名的狂妄混蛋怒從心頭起。
“嘞~~~~”她氣呼呼的朝那看似英俊的青年做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以表達她的不滿。
白鵝感覺到她的舉動,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同時還有點隱隱的怯意。之前雪晴嵐并沒有對它表露出什么不滿是因為她并不明白外人鄙視的眼光會有多么強烈,但是當她漸漸明白后,她還能像今日這樣對待它嗎?
空中飛行很快,甚至來不及說話,待雪晴嵐不屑的做完鬼臉后,雙方已經(jīng)擦肩而過,而雪晴嵐也不再去理會那膽敢嘲笑她家白鵝的混賬東西。這件事對于她來說連一個插曲也算不上。
而那騎仙鶴的青年卻是愣了愣,命令仙鶴停在半空中,回頭看向那坐在白鵝上的翠衣少女的背影,不禁產(chǎn)生了幾分興趣:
“這丫頭倒是可愛,以前沒有見過,莫非是新來的弟子?能擁有靈獸的,必然是某位長老的親傳弟子?!?p> 青年想著雪晴嵐的來由,手指托著下巴,臉上洋溢著奇妙的自信。此人多半是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身上散發(fā)著一種高貴的氣質(zhì),那是不同于修仙者的貴族氣息,也是雪晴嵐最討厭的富家子弟的氣息。
或許是很少有人對他不敬,青年暗暗記下了這名騎著白鵝也不怕丟臉的特異女子,隨后仙鶴載著他向原本的方向飛去,好像兩個擦肩而過的人就這樣結(jié)束了,然而看他嘴角微微揚起的弧度,這一次短暫的相遇對他來說應(yīng)該不止是一個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