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既然要走，干脆偷個干凈

　　天蒙蒙亮，破曉的霞光在夜空中撕開了第一道裂隙。隨著李家內院的十二道鐘聲響起，居住在外院的李家子弟們便是紛紛醒來，不約而同地出了家門，都向著內院而去。

　　內院的三扇大門陸陸續(xù)續(xù)地有李家人踏入，走向中央的族會廣場。這其中，從南門進入的人數最少，東門排第二，而最多人踏過的，便是那西門所在了。

　　原來，李家外院的也是有坊市之分的。外院的東部與南部多為商鋪所在，而北部與西部則是住房居多。這并不是李家的族規(guī)，而是受到地理位置的影響，李家人們自發(fā)形成的一種格局。

　　李家大院的北方是城主府所在，那里既是城主的行政區(qū)域，又是守城軍的駐地。軍營重地，附近幾乎見不著住宅；而軍隊里的管制極嚴，士卒們基本上是不會離開駐地的。故而，李家外院偏北一帶，都少有外來人流出入，便基本上沒什么人家在那兒開設商鋪了。

　　相比于建國千年的天源帝國，云融城不過是緩緩發(fā)展了三百年的新城邦。當初李家成立之時，還沒有云融城存在。

　　一般的城邦都會根據城中住宅分布而建設城墻，隨著城市的發(fā)展緩緩擴建?？刹恢獮楹?，在云融城初建之時，當時的城主便是直接以李家神山為圓心，將半徑十里內的圓形土地都劃為領土。甚至是未待城主府建設完成，就已先早早地建好了城墻。那時候的云融城，人口之少，稱之為鎮(zhèn)子都有些過分了。據說，當時筑造這城墻之時，李家也在暗中資助了大量的資金。

　　正因如此，云融城的土地實際上并未開發(fā)完成，住宅基本上都聚集在東南一帶——那是李家未曾崛起時，曾經的商區(qū)。那時候的李家，不過是個靠著賣靈藥起家的家族罷了。

　　而在云融城偏西的一塊兒，則多為荒地，李家大院西門的外邊兒，就是一片郊林。故而之，外院偏東南一帶多為商鋪，而西北一帶，則多為民居了。

　　內院沒有北門，大家伙兒只能從最近的東西兩門進入。外院的東邊西邊多為商區(qū)，相對于西邊北邊的住宅偏少。因此，西門人數最多，東門為其次，而這南門，就是最少人光顧之地了。

　　較為熱鬧的內院西門，人來人往，無不經過一處不大的平房。那平房樣式普通，與之內院其他精致的建筑相比，便成了簡陋。也因為這樣兒，這西門往來之人雖多，但大家伙兒的目光無不被遠處那幾座園林般的庭院吸引而去，自然是無人注意到這門旁的平房了。

　　這平房，正是內院廚房所在。由于族會召開，要趕早報到，家丁們早在昨夜就準備好了今日早午兩頓的膳食。待到族會結束后，他們只需要趕過來匆匆一熱，便能叫府內的少爺老爺們用上美餐了。故而此時，廚房里頭，是一點兒人影都不會有的。

　　可誰曾想到，族會期間，這本不該待人的地方，竟是藏著一對少男少女。二人身著與朱墻一般的赤色服裝，頭上裹著一塊同色的絲布，只露出兩只眼睛，就躲在那灶臺的后邊兒。

　　或是為了方便監(jiān)視，亦或者是為了發(fā)散油煙，那平房的墻壁上，都開著許多大窗戶。唯有這少男少女所藏之處，是沒法從窗外見著人的。因此，縱是人來人往，卻沒人發(fā)現這兩個躲在廚房里頭的“小賊”。

　　這渾身都包裹成一片紅色的少男少女，便是李易與霞兒了。天未亮時，二人便已早早地換好了這身紅衣服，躲藏在這灶子后頭，待到所有人都聚在了廣場上時，便憑著這一身與院墻一般顏色的衣服，偷偷地從那西門溜出去。

　　此時的李易，正靠在那灶臺邊上，稍稍探出側頭，觀察著西門處的人流變化。

　　“霞兒，準備溜了，人都差不多到齊了?！?p>　　看著那只剩寥寥數人進入的西門，李易便是伸手拍了拍身旁的妹妹，悄聲提醒道。

　　霞兒聞言，便是從坐姿改為半蹲，只差哥哥一聲令下，她便要快步沖出去了。

　　四處的餐桌上擺滿了昨夜做好的膳食，那都是供這院子的主人們享用的，無一不是一等一的美味。這般佳肴，便是涼了，晾在此處，那散發(fā)而出的菜香，亦是能惹人食指大動。

　　聞著周遭飄來的香味兒，霞兒的腸胃也不禁地直打轉。在這一陣又一陣滿面撲鼻的攻勢之下，她終于是把守不住自己的肚子了。

　　“哥，我有點餓了?！?p>　　霞兒伸手扯了扯哥哥的衣服，用著奶聲奶氣的調調，向著哥哥撒嬌言道。

　　李易自然是經受不了妹妹這般哀求，他趕忙是轉身過來，輕輕而緩地拍了拍妹妹的頭，以示安撫。

　　“你剛剛不是才偷吃過了嗎？”

　　回想起二人方才的一陣狼吞虎咽，李易的心里頭便是不由地生出這么一道疑惑來。

　　“是啊，不過剛剛吃的太著急，沒吃多少，我現在又餓了。這次離開，只怕外邊兒的菜沒家里好吃了?！?p>　　或許是出于害羞，霞兒一邊忐忑般地解釋著，一邊用兩只食指相互戳著，好像是做錯了什么事情。李易望著她這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兒，不由地一陣心軟，連忙是摸了摸妹妹的小腦袋。

　　“乖，一會趁著沒人，哥給你拿去?！?p>　　一邊摸著，李易一邊柔聲安撫道。說罷，他便是再次探出了頭，觀察外邊兒的形勢。

　　忽然間，他眼前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點子，便是回過頭來，再次望向了一旁的妹妹。

　　“霞兒，你還記得，我之前給你變的‘小法術’嗎？”

　　李易嘿嘿一笑，神秘道。

　　“你是說，用劍圣給你的那個黑戒指變走小手帕嗎？”

　　霞兒聞言，思索了一番，回答道。

　　“對。哥哥這幾天在神山里頭得到了一些小奇遇，你且看好了！”

　　李易神神秘秘地說著，便是弓著腰，用著鴨子步，沿著那灶臺悄悄地走去。

　　灶臺四處，是用于盛放物品的櫥柜，那上頭擺滿了昨夜里備好的佳肴。鄰近的幾盤都已經被二人吃的精光，這剩余的食物，就不得不離開灶臺去取得了。

　　只見李易全身都躲在那櫥柜下，只露出一只手，一邊摸著櫥柜上方，一邊緩緩地行走，向著不遠處的菜肴而去。

　　李易這般舉動顯然是很危險的，畢竟，他一身赤紅的顏色，在這灰色調的廚房里頭，很是顯眼。如若外邊兒的行人突然瞥了這邊兒一眼，他很可能會被發(fā)現。故而之，剛走沒幾步時，李易便是伸手從那灶臺上取來一口黑鍋，擋在了自己的頭上。如此一來，只要不是有人刻意觀察，也很難發(fā)現他這偷吃的小賊了。

　　李易一邊走著，同時也一邊兒看著那柜臺上擺放的事物。終于，他接近了最近的一盤美食，便是伸手抓住了那潔白的瓷盤子。只見李易手中有微弱的彩光閃過，那一盤手臂那般大小的燒鵝，便是連著盤子，一塊兒憑空消失了。

　　霞兒見狀，差點是驚呼了起來。雖說她小時候經?？锤绺缃o她表演憑空變物，但畢竟也只是諸如手帕、鑰匙這一類小物件。但像這盤燒鵝一般大小的，卻是曾未有見哥哥給她變過。

　　實話說，雖然李易已經告訴了霞兒那須彌戒有著不大的儲物能力，可她至今是不相信的。畢竟，手帕鑰匙這一類事物實在是太小了，想在這里頭做些手腳是極為容易的事情，實在是難以令人信服。

　　憑空變物，那是天方夜譚，空間，已經不是人所能觸及的領域?？v然是強大如靈胎，也無法做到如此手段，更何況是一個注靈都沒到的小孩兒？

　　可如今，李易的一番“神跡”，已經深深地折服了霞兒的信心。她現在是徹底地相信，自己的哥哥有如此不可思議的神奇能力了。

　　在一番“順手牽羊”之下，那本是擺得滿滿的櫥柜，已變得光禿禿一片。就連沿途幾個忘記放回刀架上的幾把菜刀，也無一幸免，全被李易搜刮而去。

　　所幸，這廚房實在是太不起眼了，那寥寥幾個過路人甚至是連瞄都懶得瞄一眼。李易也便是帶著滿滿的“戰(zhàn)利品”，在霞兒一臉的驚訝之中，安全地回到了藏身之處。

　　“既然要走，咱們就干脆偷個干凈。來，這些你先吃著，不夠還有，咱們上了車還能繼續(xù)吃。”

　　李易來到了霞兒身邊，順帶著將那口黑鍋也一并收入丹田內的空間，嘿嘿笑道。只見他伸手一變，便是有一盤香噴噴的燒鵝出現在他的手中。

　　“哥，這簡直是太神奇啦！你這么厲害，莫非你在神山中恢復了修為，還突破了注靈？”

　　望著哥哥歸來，手里還變出了一盤美味兒，霞兒卻是沒著急要那吃的。只見她興奮地扯著哥哥的衣服，便是不由地問起這奇事來。

　　聽著妹妹的夸贊，李易心里頭不由地生出幾分沾沾自喜，便是摸摸妹妹的頭，露出了一副得意的表情來。

　　“說什么呢，哥哥這能力可是連靈胎都做不到的！而且啊，我這樣的能力可不需要耗費靈氣，只要我心念一動，就能隨意存取。我這可是一種空間能力，什么注靈靈胎，哪能有我這樣的手段！”

　　李易越說越是得意，好似他已經達到了天下獨絕的境界，就在這兒與妹妹夸夸其詞了。

　　“哇！那哥哥你豈不是可以撕裂虛空，傲游天際！那樣的話，豈不是能……”

　　被哥哥這般忽悠著，霞兒心中生起無限的向往，頓時是浮想聯(lián)翩，不由說道。

　　“等等，等等！也沒這么夸張啦。這東西有些特殊，一時半會地，我也不好跟你解釋。這樣吧，等到了新家，我再慢慢跟你講。對了，這是咱倆之間的秘密，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哦！”

　　李易聞言，趕忙是止住了霞兒幻想。

　　看著眼前一臉敬仰的妹妹，李易自己都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這人吧，吹牛皮還是可以的，但是霞兒也實在是太能幻想了，竟是把李易說成了“撕裂虛空，遨游太虛”的絕世神人，他自己都覺得心虛得緊了。

　　“那未來的嫂子也不行嗎？”

　　看著哥哥一臉心虛的模樣兒，霞兒卻是俏皮地笑了笑，竟是把哥哥這莫名就被安排上的“未婚妻”拿來說事兒了。

　　“說什么呢，你這丫頭，就會開哥哥的玩笑！”

　　李易聞言，只覺得老臉一紅，趕忙是扯下一只燒鵝腿，又拉下妹妹遮著嘴的紅布，就往著她嘴里頭塞去。

　　而霞兒，見著哥哥這副害羞的模樣兒，倒也不拒絕那送過來的美味。她接過那香噴噴的燒鵝腿，一邊咬著，嘴里頭一邊發(fā)出“咯咯”的笑聲，倒是令李易更為窘迫了。

　　“大會開始！”

　　忽然，一道極具威嚴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那正是二人的父親，李青的聲音。原來，就在二人方才的談笑之間，李家的族會，竟是已經開始了。

　　“機會來了，這燒鵝一會兒上車再吃吧，我們開溜了！”

　　李易聞聲，像是找到了下臺階梯一般，趕忙是收起了未吃完的燒鵝，一把拉起妹妹的小手，就往外頭沖去。

　　于是乎，這倆穿著紅衣偷吃的小賊，一個帶頭沖鋒，一個啃著燒鵝腿兒，就這么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這偌大的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