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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姻緣

第一章 大喜之日

玉姻緣 紫牙烏佑 4633 2022-01-06 15:17:42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jié),也是凋零的季節(jié)。

  公元2010年10月29日,已入深秋,伴著落葉的浪漫,踩著收獲季節(jié)的尾巴,秦池如夢般享受著自己的愛情碩果,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

  將近夜里10點,不多的親朋好友都被送走。秦池此刻正坐在床上癡癡地看著鄧瓊,婚宴上鄧瓊喝了點酒,臉蛋紅撲撲的,眼睛一片朦朧,流淌著無限的幸福和一絲的羞澀。

  看秦池一直傻看著自己,鄧瓊不禁笑了笑說:“傻瓜,還沒看夠嗎?”鄧瓊的聲音很小,說完害羞地低下了頭。

  茫茫昆侖,一彎蛾眉彎月掛在空中。在一片較為廣闊的平坦區(qū)域,微弱的月光,星星點點灑在一片相對平緩的雪地上。貼著雪地上空,一團白色的霧氣聚而不散,在激烈地涌動著。當(dāng)月光經(jīng)過那團霧氣時,盡數(shù)沒入其中。忽然霧氣一陣翻滾,漸漸開始凝聚,待霧氣幾乎消失殆盡之時,“啪”的一聲,似乎有什么東西在中碎裂,緊接著一道白光閃過,雪地上憑空浮現(xiàn)出一個女子。是的,這里方圓百公里之內(nèi),別說人類,連一只昆蟲都找不到,但這里的的確確漂浮著一個女子,只是身體還有些朦朧,像是遮掩在一層霧氣當(dāng)中。

  女子緊閉雙目,嘴角有些微微顫抖,她突然睜開了雙眼,一滴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流過臉頰后,從空中落下,砸進了下面的雪地。

  “千年等待,千年孤獨,秦郎,我終于可以去找你了?!闭f完,女子玉手一揮,剛剛沒入雪地的那滴眼淚飛入手中,纖指慢慢打開,一顆晶瑩剔透的玉石出現(xiàn)在她手心。這顆玉石如果被被譽為中國最年輕的玉石鑒賞家秦池看見的話,便會發(fā)現(xiàn),這絕對是他見過的最為細膩、純凈的一顆玉石,而且是如此完美的水滴型。但是,如果他真的在場,吃驚的絕對不會是這顆玉石,因為此刻握著玉石的女子從相貌上看竟然是鄧瓊。

  夜已深了,首都北平這個現(xiàn)代化的大都市中,難得保留下來的某處四合院內(nèi),一個房間里燈還亮著。房間內(nèi),古樸的木床上,一對老人依靠著床頭而坐,老先生精神矍鑠,擁著身邊眼睛哭得紅紅的老伴,臉上充滿了憐愛。

  “別難過了,瓊瓊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quán)利,而且你剛開始不也挺喜歡秦池這孩子嗎,你還提出要收他做干兒子呢,現(xiàn)在做了咱們女婿也不錯嘛,不都說一個女婿半個兒嗎。”老先生勸說道。

  “我是心疼咱們家閨女呀,我不希望她走我的老路,吃我吃過的苦?!迸溯p輕擦了下眼角的淚說道。

  “還是那句話,如果你知道了這樣的結(jié)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當(dāng)初還會選擇我嗎?”

  女人聽到這話沉默了,是呀,其實這輩子她也多次這樣問自己,她明白,就算知道跟著身邊的男人會是一個大火坑,她也會義無反顧地跳下去。

  她的一生在外人開看來是幸福無比的,丈夫是全國最知名的玉雕大師,對她又特別的疼愛。而她自己卻知道,她最大的苦處就是她全心全意愛著的這個男人,卻沒能給她全部的愛,他把更多的愛給了他摯愛的雕玉事業(yè),可以說他對玉的愛已經(jīng)著了魔,這輩子陪自己的時間還不及他玩弄那些玉器時間的一半,晚上常常都是自己獨守空房到深夜,而他回到房間因為疲憊總是倒頭就睡,也因此他們直到40多歲才有了女兒瓊瓊。

  今天,女兒瓊瓊嫁給了秦池,一個比她丈夫更癡迷于玉的男人,這怎么能不讓她擔(dān)心和痛心。而且,她丈夫只是對雕玉癡迷,怎么說還陪在她身邊,而秦池喜歡的是尋玉,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在尋找一份玉緣,他最喜歡全國各地去尋找那些所謂屬于他自己的玉石。讓女兒嫁給這樣一個人,不難想象,面臨的將會是一種比自己更為孤獨和痛苦的生活。

  其實鄧母所惦記的鄧瓊此刻心情也不平靜,秦池已經(jīng)枕著她的右臂睡著了,睡的很安靜。她的胳膊有點麻了,但她沒有動,或者說是沒敢動。她希望身邊的這個男人能一直這樣陪著自己,她害怕稍微一動就會把他驚醒,就會離她而去。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突然有了這種念頭,而且這種擔(dān)憂的感覺很強烈。鄧瓊此刻雖然很疲憊,但她卻沒有絲毫睡意,相反她的思維非常活躍,他與秦池相識后的一幕幕畫面在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

  五年前,當(dāng)鄧瓊第一眼看見秦池,她就驚呆了,因為秦池赫然就是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自己夢里的那個男人。那天是老爺子的60歲大壽,她正在門口迎接客人,秦池突然就出現(xiàn)在了面前,見到秦池的那一霎,她如遭雷擊,一下子呆在了那里。秦池也愣住了,滿眼不可思議地看著鄧瓊,不過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更多是驚喜。兩個人就那樣互相注視著不知過了多久,一句話也沒說,其實他們心里都在說著同一句話——我終于找到你了。鄧瓊的眼睛濕潤了,就當(dāng)她情不自禁想要撲上去抱住秦池的時侯,母親的聲音把她驚醒。

  “小秦,你也來了。瓊兒,你在干啥?怎么不帶客人進去呢?這就是以前給你提到過的秦池呀?!编嚹冈捳f到這里,突然注意到了他們兩個的反常,“你們……認識嗎?”鄧母好奇地問道。

  “恩,哦不……不認識?!编嚟偮曇粲悬c亂,也沒敢有回頭看身后的母親。

  “你來了?!编嚟偟吐晫η爻卣f。

  “恩?!鼻爻仉S口答道,只不過這對話更讓人感覺兩個人似乎是一對很熟識的老朋友。

  鄧瓊也略微感覺到有些不妥,于是接著說道,“你好,我叫鄧瓊,謝謝你來給我父親祝壽,我之前聽父母提到過你?!?p>  “你好?!鼻爻匾矎氖裰芯徚诉^來,簡單地回答道,只不過此刻他內(nèi)心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平靜,相反倒是可以用翻江倒海來形容。秦池沒敢再盯著鄧瓊看,而是走到鄧母身邊,直接從褲兜里摸出了一個塊和田玉子料說道:“伯母,這是我給鄧?yán)系亩Y物?!?p>  鄧母略顯吃驚地看著秦池說:“小秦,聽我們家老鄧說,你的玉可是從來不送人的,今天怎么舍得了呀?!?p>  “小秦舍得把自己寶貝送人了?”一聲爽朗的聲音從院里傳來,鄧?yán)喜恢朗裁磿r候出了屋子,正好看到秦池拿出那塊玉來。“難得難得,快點拿來讓我看看,他的東西可都是不可多得精品呀?!闭f話之間老爺子幾步就跨到了院子門口,還沒等鄧母接過來幾乎像是搶一樣從秦池手里把玉拿了過去,好像生怕秦池會反悔似的。

  “爸,有你這樣的嗎,多大年紀(jì)了還搶禮物?!编嚟偳榫w已經(jīng)調(diào)整的差不多了,看著老爺子孩子一樣興奮地拿著秦池帶來的那塊玉,禁不住笑了笑說道。

  “你是不知道,這小子手里好東西多著呢,可從來不送人,說這都是他尋來的玉緣,不能隨便送人……小秦,這塊料不凡呀,走走走,快跟我去屋里,我們好好看看。”說完,他一把拉著秦池進了書房。

  門口就剩下了鄧瓊母女倆,鄧母眼神里有說不出的落寞與無奈,搖了搖頭說道:“玉就是他們的全部呀。好了,瓊兒,天不早了,應(yīng)該也沒什么人會來了,我們也進去吧。”

  鄧瓊見秦池自從拿出那塊玉后就再也沒看她一眼,心中有一些莫名的失落,她沒再說話,默默地跟著母親回客廳招呼客人去了。

  其實,家里一共來的也沒有幾個人,就是老爺子的幾個玉友,都是些真正愛玉和懂玉的人,而這些人這會兒也都在老爺子的書房里,客廳里坐著的則是老友帶來的幾個家眷。

  鄧?yán)献鳛閲鴥?nèi)最頂尖的玉雕大師,希望與他交好的人自然不計其數(shù),畢竟就算一塊普通的玉料到了老爺子手里都能變廢為寶,身價倍增。但是老爺子脾氣比較怪異,讓他雕刻必須要有兩個條件,一是他喜歡的玉,二還必須是他喜歡的人。也因此他的作品流到市場的很少,現(xiàn)在市場上出現(xiàn)的多是他做學(xué)徒時候的作品,他后期作品流入市場的基本都是那個人帶入的,而那個人的名字在他們家非常避諱,老爺子是提都不許提及的。所以他真正的精品絕大多數(shù)都自己收藏著,還有就是他為那些真正的玉友雕刻被玉友收藏起來的。不過前些日子京城的一次拍賣會上一次性出現(xiàn)了多件鄧?yán)系淖髌?,鄧?yán)峡催^宣傳圖片,都是當(dāng)年那個人帶走的。鄧?yán)蠜]有到拍賣現(xiàn)場去看,只是后來聽朋友說全部被一個神秘的商人高價拍走了。

  “小秦,這塊料子那里弄來的,雖然皮色有點亂,還有些裂痕,但應(yīng)該很淺,不影響雕刻,而且這絕對算的上是羊脂級了。對了,這一年你去了哪里,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崩蠣斪舆吙粗掷锏牧献舆呎f道。

  一屋子七八個人,除了秦池差不多都算是老頭子了,所以秦池在這里顯得有點格格不入。聽到鄧?yán)线@么問,幾個人也都看向了秦池。雖然秦池年輕,但這些人可沒有一點輕視的意思,他們知道,雖然他們已經(jīng)在玉石上浸營了大半輩子,但這小伙子在鑒玉的造詣上一點都不比他們低,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在和田呆了一年,在一個老人的作坊里發(fā)現(xiàn)了這塊子料,當(dāng)時就看上了他,但玉主開價太高我買不起,所以就免費給人家打了將近一年的工才換到的?!鼻爻刂苯踊卮鸬?。

  “你小子呀,你要是肯給那些大的玉石商打上一年工,我估計他們給的工資你可以買好幾塊這樣的料了?!崩蠣斪有χf道。

  “買不到的,這玉只有一塊,多少錢都買不到,而且也只有鄧?yán)夏拍苋サ羲蔫Υ茫煤盟钠ど?,真正雕活了它?!鼻爻卣f道。

  屋里幾個人也都爭著要看,看完后又紛紛品論起來,也難怪,這幾個人在一起唯一的話題就是玉。

  客廳里鄧瓊和母親一起陪著幾個家眷閑聊著,但此刻鄧瓊的心卻怎么也靜不下來,滿腦子都是秦池的面容。

  “瓊瓊?……瓊瓊?。俊编嚹篙p輕碰了碰身邊有些出神的鄧瓊。

  “啊,媽,什么事?”鄧瓊從沉思中驚醒。

  “你馮阿姨問你話呢?!?p>  “哦,馮姨不好意思,我剛才……”

  “呵呵,小瓊呀,你大學(xué)還有兩年就要畢業(yè)了吧,有沒有什么打算,將來工作要是不好找我可以讓你牛叔幫幫忙?!眴栐挼木褪青嚟偨械鸟T姨,馮姨的丈夫是鄧?yán)吓笥讶餅閿?shù)不多的官員,是某博物館的館長,副部級干部,如果鄧瓊要是找工作的話,對他來說還真不是什么難事。

  “謝謝馮姨和牛叔叔,我暫時還不想離開校園,打算繼續(xù)上研?!编嚟傉f的也是實話,她喜歡校園里的清靜,不想過早踏足社會。

  “小瓊就是有志氣,我家那不爭氣的兒子,要是能有你一半的上進心就好了,天天不務(wù)正業(yè)的?!?p>  “我哥的抱負很高的,他喜歡經(jīng)商,將來一定能成為一名成功企業(yè)家?!编嚟傉f道。

  她們所說的人叫牛濤,比鄧瓊大兩歲,今年畢業(yè)于某名牌大學(xué)的經(jīng)貿(mào)學(xué)院,畢業(yè)后他父親給他安排了一個很不錯的工作,但是剛上班三個月就辭職下海經(jīng)商了。而且,鄧瓊知道牛濤很喜歡自己,雖然他很優(yōu)秀,但是鄧瓊就是對他沒感覺,總把他當(dāng)哥哥看,她知道馮姨也很希望自己能成為他們家的兒媳婦。

  “馮姨,你們先聊著,我給幾位叔叔伯伯添點茶去?!编嚟偛辉敢庠僮屧掝}深入下去,找了個借口,離開了客廳去了那邊的書房。

  秦池自從那天參加過鄧?yán)?0歲的大壽后,不知什么原因,破天荒沒有再四處流浪去尋玉,竟然留在了北平,而且在北平潘家園古玩市場找了一份零工,就在北平生活了下來。他在北平也沒有什么親人,所以沒事的時候,或者尋得什么好東西的時候就往鄧?yán)霞依锱?。鄧?yán)弦埠苁窍矚g這個志同道合的小忘年交,所以每次秦池過來他都歡喜的很,鄧母也非常疼愛這個孩子,特別是知道秦池從小就是一個孤兒后,竟然和鄧?yán)仙塘恳諡榱x子。只是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這個提議直接被秦池拒絕了,老兩口還覺得有些奇怪。

  秦池在北平一呆就是5年,5年間他和鄧?yán)霞易叩脑絹碓浇?,老兩口也把他?dāng)成了自己孩子一樣對待,逢年過節(jié)把女兒瓊瓊從學(xué)校叫回來的同時,也會讓鄧瓊?cè)グ亚爻睾凹依飦?,這樣一來也就讓一件事水到渠成,毫無意外地發(fā)生了,那就是鄧瓊和秦池的戀情。或許是因為鄧瓊還在上學(xué)的原因吧,兩個人的關(guān)系一直沒有對兩位老人公開,兩人在老人面前一直像兄妹一樣。這期間,一直想要追求鄧瓊的那個牛濤也沒少往鄧?yán)霞依锱埽徊贿^他的出現(xiàn)恰恰為秦池和鄧瓊的關(guān)系做了很好的掩護。

  等到鄧瓊研究生畢業(yè)留校工作后,兩個人才對鄧瓊父母公開了他們的關(guān)系,當(dāng)時就把二老弄傻了眼,鄧母更是直接提出了反對,但是在鄧瓊的堅持和鄧?yán)系膭裾f下,最終還是成就了這段姻緣,有了今日的喜事。

  總的來說,這5年來鄧瓊還是感覺很幸福的,她得到的可是真正的夢中情人。在甜美的回憶之中,鄧瓊終于也帶著笑容慢慢進入了夢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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