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空空道人住在白云寺最深處的角落,他每天都穿著明凈的白袍,一點灰塵都沒有的那種白,他喜歡寺廟最孤寂的僧房,擺上一盞墨色的茶,手中端著古老的茶盞,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一杯就得端三四個時辰,而他的手卻一直那么穩(wěn),那么靜,好像從來沒動過。
小孩一直問他為什么一個道士要住在寺廟里,每當問到這個問題,空空道人都會神秘的笑笑,放下手里的茶杯,眼神有些迷離的望向遠處的云霧。
我出生便在這個寺廟里里,從小就算個和尚,只不過好像并未點過戒疤。后來有位高人說我有練刀的命,像我這樣的,應該練最仙,最出塵的刀,該去換個道士做做。于是他帶我離開了寺廟,沒有還俗,什么都沒帶走,也什么都沒留下。他帶我游歷四方,看遍了天下美景,最后帶我去了一座山,山上有座道觀,讓我留在那里,還給我留了一把刀,隨后他也離開了。從那之后很久,我都一個人住在道觀里,看晨起,觀夕至,游目騁懷。后來,后來么,我就悟了,然后就丟了刀,離開了道觀,最后回到了這里,給自己取名空空道人。雖然在寺廟,我還是覺得做道人高尚的緊,比做個土和尚來的好得多,可我還得住在這里,這里是根,道人,練刀,那都是天上的鳥。
說著,他會咳嗽兩聲,裝出一副說完很多話,氣息奄奄的樣子。小孩便識時務地為他把手里的茶滿上,繼續(xù)追問他練刀的事。
“你吹牛吧,你練刀,我怎么從沒見你拿起過刀啊?!?p> 聽他這么說,空空道人卻還是不以為忤,反而更神秘的說,“我啊,練的是出塵刀,刀意不可輕發(fā),不然四十年春秋刀意積淀一朝散盡?!?p> 小孩便更好奇地問:“你都七十歲了,怎么只有了四十年刀意?。俊?p> “唉,往年氣吞山河,不懼天地,曾揮過一次刀,但是那次的后果,便是讓我那二十年苦功,一夜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笨湛盏廊藫]揮手,讓他別再問了。
小孩就識趣的閉上嘴,跑到外頭玩去了。
空空的房間里有只剩下空空道人一個,他仿佛又回到了昔年在山頂?shù)牡烙^,在道觀外,四十年前遇到的人,那一夜。
二
變成空空道人之前,他姓李,姑且叫他李空空吧。
那年,他年方二八,可他的刀卻不止這個年紀,他可以說是江湖里刀法一流的了,可他從未出手,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名號,因為他從首次摸刀起,就一直呆在這座山峰上。十八年來,他日夜苦思,積累刀意,在那柄古老的刀中,已經(jīng)沉淀太多太多極為凌厲的刀氣。
直到那天,山峰上來了人,一個年歲不大,如花似玉的姑娘。她穿著白色的袍子,卻掩不住她身上曼妙的曲線,五官被雕琢的恰到好處,明眸皓齒,天真靈動。可是她來的時候,卻很是狼狽。
那夜,下著暴雨,她叩響大門前,練刀的青年就感受到了外面的異動,可他沒有動,直到女子破門而入,倒在他身前,他才感覺不對,連忙將她抱了進來。那時還不是空空道人的李空空,只是一個二十八年未曾見過女色,血氣方剛的青年,霎時間與一位妙齡女子肌膚相接,不由得讓他面紅耳赤,一顆心差點從腔子里蹦出來。女子在他懷里掙扎,不安分地扭動,想要掙脫出來,這無疑只增加了青年的情欲之火,可他卻將女人按在自己懷里,低沉地說,別動,我給你找藥。女子這才漸漸冷靜下來,嘴角的血也漸漸干涸,卻更增嬌艷。一雙晶瑩的眼眸輕輕抬起,望向眼前的青年,忽然間青年好像被什么擊中,快要忍不住心中的悸動。他連忙將女子放在蒲團之上,起身去找藥。
可當他找回藥的時候,女人已經(jīng)站起身來,而她面前站著四五個黑衣人,手中都各執(zhí)刀劍。女子顯然已經(jīng)沒有抵抗之力了,正畏畏縮縮地往后退,卻不經(jīng)意再次撞進了青年的懷里,他伸手環(huán)住了她,右手緩緩放上了刀柄,雖然他不知道女子是什么身份,為什么會被追殺,但是不知為何,他覺得這女人值得他拔刀。
他的刀最終沒有出鞘,他只是用散逸出來絲絲刀氣,在面前的青磚地板上劃出了一道不淺的痕跡,那群黑衣人便知趣地退走了。女人這時已脫力昏去,青年將她安置好,自己則坐在她身邊,閉上眼,靜靜地等待。
之后的一個月,他們一起居住在道觀里,通過交流,年輕的空空道人知道了女子的名姓,映雪。就像她的眼眸,純潔的映照著最白凈的冰雪。她來自京城,一個名門望族,是族內(nèi)的大小姐。她為何被追殺,是因為她逃婚,父親想把她嫁給另一名門子弟,可是她知道,那個看似道貌岸然,文質(zhì)彬彬的君子,其實卻是一個內(nèi)心險惡的江湖人。一次她撞見這位名門子弟接待了兩名魔道中人,商討準備截官府餉銀。那次之后,映雪徹底認清了她的未婚夫面具后的模樣。而她細微的變化盡未能瞞過攻于心計的未婚夫,他早已做好萬全之策,娶映雪,讓兩大家族聯(lián)姻,隨后偷偷解決掉映雪的父親,如此他便為兩大家族共同的首領,那時統(tǒng)領江湖便不在話下。他告訴映雪,他會監(jiān)視她一切的言行,讓她好自為之,乖乖與自己成親。映雪不敢告訴父親,于是只好在婚前逃走,可沒想到,父親卻讓未婚夫派人來找尋自己,而如此,便不止是找一個人了,而有可能是殺生之禍。
“所以,你的未婚夫是?”練刀的人平靜地問。
“他,他是江湖上有名的殺手,沒有人會把名門子弟和手上沾滿鮮血的殺手聯(lián)系在一起,可他就是他,血影劍,杜望。我見過他的劍法,我爹爹好歹是江湖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在和他切磋時竟連十招都未曾撐下。你打不過他的,到時候你別管我,大不了就回去做他的壓寨夫人,最后不過一死罷了。”映雪語聲里帶著驚慌,卻有一絲堅定。
練刀的青年緩緩睜開眼,輕輕地說,“我會保護你?!甭曇舨淮?,可對面的女子卻心中一震,在這個來歷不明的男人身邊,她莫名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兩個月過去了,山上異常的安寧,沒有人來打擾他們,孤男寡女在偏僻的山巔,享受了從未有過的快樂,他們的關系更近一步了,成天如膠似漆,形影不離,似乎那些江湖的仇殺,黑暗,都已經(jīng)遠去,這里是屬于他們兩個人的天地。
直到半年后的一個夜晚,馬蹄聲打破了黑夜的寧靜安詳。青年驚醒的早,漆黑中,他悄悄地下床,摸到了門外,山下已是燈火通明,許多隊人馬正向山上趕來。他心中一緊,想回去拿刀,剛回頭卻撞到了人,原來是映雪,她不知何時已經(jīng)來到了青年的身邊,手中捧著那柄古老的刀,輕輕地附在他耳邊,說:“我和你一起,同生共死?!倍潭桃痪湓挘瑓s為忐忑的青年注入了無比安心的力量,他接過刀,左手攬住了身邊帶著微微體香的佳人,緩緩打開了大門。
馬隊已經(jīng)到了門口的平臺,山頂?shù)娘L冷冽的出奇,輕輕地剔著青年棱角分明的頜骨。為首的是一個俊美的男子,他身著黑色的衣袍,腰間掛著一柄血色的寶劍,空空道人心中默想:想來這便是血影劍杜望了吧。
正當他沉思,那杜望已經(jīng)自報家門,他將劍遙指映雪二人大聲道:“哼原來你還躲在這,這些日子我忙得緊,沒來得及處理你啊,映雪,你知道么,前些日子你爹爹過世了,他下葬時的典禮你都沒能到場啊,我真為你可惜,沒能見你父親最后一面,今天來,我就問你一句,你要是愿意和我走,之后唯我是從,做我的賢內(nèi)助,那么我們之前的恩怨一筆勾銷,你我二人郎才女貌,成就江湖一段佳話,你父親的基業(yè)我也會與你一同經(jīng)營;但若是你不從呢,哼哼,今天你便別想下著山去,你知道我的手段的,我定要…”
沒等杜望說完,映雪打斷道:“那也好,你不讓我下山,我便在這里和他一起共度余生?!贝藭r的映雪早已將一顆心全都傾注在了李空空身上,心中早已明了,自己不管如何都要陪在他的身邊,不懼生死。
杜望冷笑一聲,將眼光投向了映雪身邊的青年,道:“哦?就是你,聽說上次追來的人被你一刀嚇退,倒是有點本事,不過你應該知道我的名聲,你若想從我手中奪走她,不知道我手里的劍答不答應,爽快點,拔刀吧。”
可是這時的空空道人忽然猶豫了,他知道他只有一次拔刀的機會,他若是拔了,那這二十年的功業(yè)便要毀于一旦,若是不拔,身邊心上人便難逃一死??伤麤]想到的是,正當他猶豫之間,杜望的劍早已刺到,當他反應過來時,血紅色的劍尖已經(jīng)到了他胸口兩尺,想要抽身卻已晚了,他萬念俱灰,正要閉目等死時,忽覺側面?zhèn)鱽硪还纱罅?,他被往邊上推出一丈,而身邊卻傳來一聲痛呼,他睜眼一看,只見身邊的映雪已經(jīng)倒在地上,身上白色的衣裳快速被鮮血染紅。
李空空愣住了,他急忙跑過去,抱住虛弱的映雪,映雪迷離地睜開眼,斷斷續(xù)續(xù)道:“你救了我一命,我現(xiàn)在…還你一命…我,我不要什么同生共死,我知道你不是他的對手,咳咳,你快離開!你不該為我拔刀,你的刀是出塵刀,不該,浪費在我身上。答應我,我…我要你,好好地,活著,好好地…”
李空空忽然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他想要仰天長嘯,放生嚎哭,他恨,自己為何不拔刀,為何要讓她替自己擋下一劍,為什么,為什么!懷里的映雪的身子,已經(jīng)漸漸冷了,她清純?nèi)缤┥桨忝鲀舻难垌?,此刻卻已經(jīng)黯淡無光,她盡力擷取身體里最后的力量,對李空空說:“你不該為我拔刀,你該為更重要的東西拔刀?!弊罱K,那雙眼,合上了。李空空悲傷到了極致,對自己的恨也達到了極致,他緩緩放下了懷里的人兒,輕輕地,放在初遇她時曾睡過的蒲團之上,映雪安靜地躺著,好像從來沒有醒過。
不遠處一臉冷笑的杜望諧謔地笑道:“沒想到,她居然是個多情種子,哼,不過也好,她既不肯跟我走,那么死亡就是她必然的結局,至于你么,不過是個懦夫罷了。”輕佻的語調(diào)一遍遍回蕩在空空道人耳邊,一次次轟擊著他的心。他想哭,卻哭不出來,他忽然感覺到手中的刀史無前例的激蕩起來,它隨著主人的情緒波動了起來,他,和他的刀需要一個缺口來釋放。
他望著地上安詳?shù)挠逞志従徫兆×说侗?,喃喃道:“我曾以為,為了你,我會義無反顧的拔刀,可沒想到,到最后,你肯為我擋劍,我卻還在猶豫是否拔刀,我終究沒能保護好你,我…我對不起你?!彼穆曇粑⑽⑦煅?,隨機他轉(zhuǎn)頭,望向杜望,低沉的說道:“這二十年的苦修,要他何用?”
他拔出來那柄從未拔出的古老的刀,一瞬間,刀氣縱橫,天地動蕩,風云突變,電閃雷鳴。他的身影化作了一道銀色的弧線,斬斷人頭的同時,也斬斷了夜空中飄揚的根根雨絲。
一夜間,江湖有名的血影劍杜望,和他同門的八位師兄以及其坐下三百八十人馬,全軍覆沒。殺人者籍籍無名,事了拂衣而去。
白袍的道人將心愛的人埋在了絕頂之上,立碑言道:
女俠映雪之墓,夫李空空抱憾謹立。
同時埋下的還有他的刀,因為他知道,映雪去后,世上已無再能讓他為其拔刀之人,這刀便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他悟了,昔年那位傳刀的高人曾和他說,情,是他最終沒能達到最高境界的緣由??湛盏廊私K于悟到了刀法的極境,那是一個無情之境,任何的情都會阻礙拔刀的速度,可是沒了情,也就沒了拔刀的理由,那修這刀,修這無形的刀心,又有何意義?這,變成了他心中的瘤,久久不去。在那之后的四十年,他云游四海,最后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寺廟,成天品茶賞景,可心里,卻始終空空如也。
三
塞北那邊爆發(fā)了戰(zhàn)爭,短短幾月,塞外之國就攻入了王朝境內(nèi),來到了距京城只有不過三十里的地方,而這里,便是白云寺所在的城池。
三十萬大軍已兵臨城下,下了最后通牒,讓城主開門投降,否則大軍壓陣,片甲不留。當朝皇帝懦弱無能,手下官員也是有心無力,城主早已打算投降,可他手下卻有一位將軍,卻主張拼死一戰(zhàn)。
將軍姓江,名滿紅。手下軍馬威猛善戰(zhàn),早年間曾殺退塞北國八百里,這里的百姓都以他為傲。“古有岳飛精忠報國,今有江滿紅繼承風骨?!彼氉月暑I十萬人馬,鎮(zhèn)守城外,與塞北大軍遙相呼應,僵持不下。
這日,空空道人出了廟,去街上買點糧食,畢竟大戰(zhàn)在即,需要囤積點物資。街上人來人往,不少人議論著即將來臨的戰(zhàn)事。
“你知道嗎,塞北那邊三個月就打到我們這邊來了啊,就這勢頭,恐怕這國啊,是要保不住咯?!?p> “誰說不是呢,這昏君當朝,朝廷腐敗,咱這些個名臣清官都沒用啊,有要打的心,卻也不讓打啊。”
“指不定明天直接投降了,要不是咱這位江滿紅大將軍還死扛著,這城吶,早就被夷為平地咯?!?p> “咱也收拾收拾快跑路吧…”
“是呀是呀”
人群里嘈雜的聲音,卻被空空道人聽的清清楚楚,他本不關心這些事,卻被這江滿紅吸引了注意。于是他準備上前線走一遭。
以他的功力,潛入營帳不在話下,他輕松地進入了主帳,沒有惹到任何人的注意,只聽主帳里,正傳出激烈的爭吵聲。
“江滿紅,你知道的,我們打不過,為什么不快走?!?p> 另一個聲音道:“哼,你知道我的脾性,我不可能退,我退了,這全城百姓怎么辦,這辛苦治理的邦國怎么辦,你只在意你自己的那點小事,你至天下于何處,至天下百姓于何處?”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就是看中自己的命,和我那兩個老婆,我就希望我們好好的,哼,與你多說無益,你不退,我可要走了,這城池便留給你鎮(zhèn)守了。你自己保重吧。”
“城主,這些年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不為難你什么,你選擇走,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是我不能走,我心里不僅有我和我的家人。”
……
門外的空空道人忽然有些迷蒙,他忽然想起了四十年前倒在他面前的女子,她說的最后一句話。
“你不該為我拔刀,你該為了更重要的東西拔刀?!?p> 回過神來,只見一個紅衣鎧甲的將軍走出營帳,來到了前頭的練兵場,他英武的身軀站在艷陽之下,顯得圣光流動,變得無比高大宏偉。他一聲令下,十萬將士瞬間集結。他高喊:
“將士們,我們的家,我們的親人,我們的國,都已經(jīng)到了最危難的時刻,現(xiàn)在,需要我們?yōu)檫@一切,隨時隨地準備赴死,他們賦予了我們有意義的一生,我們也將為他們奉獻我們最寶貴的生命。三月初七,我們將與塞北大軍最后一戰(zhàn),不管成敗,我愿稱所有將士偉大的英雄,每個人,都是英雄,我與你們一起,浴血奮戰(zhàn)!”
臺下的將士們,齊聲高喊,“死戰(zhàn)!”頓時呼喊聲響徹云霄,旌旗蔽空。
忽然,一個白袍道人突然走上了臺去,便是空空道人。江滿紅一驚,詫異的望著他,空空道人一拱手,道:“恕貧道冒昧來訪,適才得聞江大將軍一番豪言壯語,貧道深以為然,現(xiàn)今前來,為求將軍一件事。”
“什么事?”
“請將軍讓貧道在下月大戰(zhàn)時打上一次頭陣,貧道感激不盡。”空空道人的眼中溢滿了神采,精光大熾。江滿紅看著他,忽然為他眼中的神光所動容,莫名其妙地答應了:“前輩請自便,我十萬大軍是日親自恭送前輩!”
空空道人回了一趟白云寺,他把一張地圖交給了常來玩的小孩,讓他跟著地圖去山上取一把刀。小孩天生聰慧,腳力也很快,短短二十天便取來了那把古刀。空空道人滿意的拍著小孩的頭,道:“小孩,你現(xiàn)在相信你道爺我是練刀的了吧,哈哈,現(xiàn)在道爺我要去干件大事,大戰(zhàn)來臨,你快快離開,尋個安全地方呆著,別讓你道爺牽掛。”
小孩一臉興奮,道:“爺爺爺爺,你要去打仗嗎,我也想去看!”
“哼,小孩子,看什么打仗,你跟著寺里方丈趕快離開,晚走了小心你道爺?shù)斗ㄊ┱归_來,不分敵我,將你這臭小子腦袋給削下一片來?!?p> 小孩嚇得一哆嗦,做了個鬼臉,連忙跑走了。
這時,空空道人的房間里,終于又空空如也了,可他的心,卻不再那么空了。
三月初七,晴空萬里,城外開闊的地界上,塞北的三十萬大軍正緩緩逼近,而大軍對面,城門之外,拒敵者卻只有一人,此人身著白袍,手舉一柄墨色古老的寶刀,遙指對面卷起浩浩煙塵的人馬,嘴里喃喃道:“四十年前,三百八十一人,我一刀盡斬,今日,三十萬大軍,亦是一刀足矣…映雪,四十年前我未能為你拔刀,今日我終于尋得再值得拔刀之物。昔年你的死,我抱憾終身,今日之后,我便來天上尋你,我這出塵刀,最終也是要出塵了啊?!?p> 勸君且惜手中刃,勸君莫擾長夢人。
三十萬大軍何足道,我一人一刀定乾坤。
空空道人長嘯一聲:“映雪,且看我這一刀!”
他拔刀在手,霎時間刀光血影,天地震顫。
那日,李空空一人守城,萬夫莫敵,一刀破甲三萬八,逼退塞北三十萬鐵甲,臨了只留下一句:
“問君拔刀何為,為情與家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