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微愣,相處兩天時間,他倒是差點忘了。
初時君怨雪確實是有事找上門的,卻不想巧合的遇上同門師叔,這才將事兒拋到了腦后,如今不過是舊事從提罷了。
“世侄這是說的哪里話,你若有所求,只有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我保證給你辦的妥妥的,世侄盡管放心?!蔽鞲衽闹馗f道。
“你要打造東西?”裕羽疑惑的問。
“嗯!”君怨雪點了點頭,又對西格說道,“西格大師,我想要打造一柄對劍,需要什么材料可以跟我說,我這就去尋來,你看行么?”
“對劍?!”西格與裕羽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所謂的對劍就是一式兩把,無論是在屬性還是在材料上,都是相反的,卻又偏偏相鋪相成,實為極難打造。
即便打造之人是西格,也還是有不小難度的,因此西格眉頭深皺,沒有立刻出聲應(yīng)承,這一點君怨雪極為欣賞。
每個人都有自信,這本來是沒有錯的,但若是一個人太過自信,那就是高傲、狂妄、目中無人,那樣的人幾遍真有本事,君怨雪亦是瞧不上的。
其實對于西格來說,這又何嘗不是一個機會,他若就此放棄,下一次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左思右想、深思熟慮之后,西格終于拿定了主意:“這個……世侄啊,打造對劍對我來說還是相當(dāng)有難度的,不過我可以一試,至于成與不成還很難說,你看…”
“怨雪信得過大師。這里是兩塊礦石,就有勞大師了?!本寡┲牢鞲裼行囊辉嚕挂采岬脙蓧K礦石給他練手,至于成不成她不報太大的希望。
“火焰沙?!冰玄石?!如此珍貴的材料,萬一失敗了豈不是太浪費?!蔽鞲癜欀颊f道。
“無妨,兩塊材料而已。”君怨雪說著站起身,一閃身消失在涼亭內(nèi)。
裕羽見此連忙跟上,獨留下西格面對著兩塊礦石兩眼放光,他搓了搓手將兩塊礦石拿起來,入手一冷一熱完全相反的觸覺。接著他也跟著消失在涼亭里,至于干什么去了,自然是不言而喻。
南風(fēng)城城南,風(fēng)墨湖畔,楊柳依依隨風(fēng)而動,樹梢忽上忽下掃動著湖面,將平靜的湖面劃出一圈圈漣漪。
君怨雪站在楊柳樹下,任由微風(fēng)卷起紅衣長發(fā),精致的臉上平靜無波,她靜靜地看著西方搖搖欲墜的夕陽,眼里閃過一道晦暗的光芒。
“三師叔,你跟來所為何事?”平淡的聲音。讓緊隨而來的裕羽渾身一顫,原來她早就知道,還在這里等他?!
裕羽不信邪的問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呵,自然是想知道就知道了?!本寡┑χD(zhuǎn)身,裕羽白色的身影,就那么直直的映入眼簾。
“我有很多疑惑想要問你?!痹S鹂聪蚓寡?,眼神閃過一絲凌厲,身上竟然散發(fā)出一絲絲威壓。
“三師叔這是想要質(zhì)問我么?”君怨雪臉上的笑容斂去,一揮手,輕描淡寫的將那股微不足道的威壓,破碎于無形。
“你…別忘了,我是你師叔!”裕羽威壓被破,臉色一白,看向君怨雪的眼神更冷三分。
“身份?”君怨雪嗤笑一聲:“叫你一聲三師叔是源于輩分,若真計較起來,三師叔可還得叫怨雪一聲掌門。”
自打昨夜醉酒落入湖中,她就知道羽仙印必定會曝光,身為墓宮三仙的裕羽,又豈會不明白羽仙印代表的含義。
因此,她才故意給他一個當(dāng)面問清楚的機會。
“掌門師兄如何了?”裕羽氣憤的將臉撇到一邊,不想去看君怨雪冷若冰霜的臉。
君怨雪眼底沉痛,繼而轉(zhuǎn)身看向湖面:“師尊他…已經(jīng)沒了?!?p> “怎么沒的?”裕羽震驚的回過頭,卻見君怨雪一臉憂傷的神情,渾身被包裹在悲傷的氣息中。
君怨雪猛然回頭,紅著眼睛盯著裕羽:“聽著,師尊的事情不用你管,本尊自會為師尊報仇?!?p> 說罷這句話,君怨雪扔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旋即紅影一閃消失在風(fēng)墨湖畔。
裕羽打了個機靈,這一次他沒有忽略君怨雪的自稱。
“本尊?!”他盯著君怨雪站過的地方喃喃自語,隨即不含情緒的笑了笑,“十二歲的圣尊,這是要逆天了么?呵呵…”
此時裕羽還不知道,君怨雪的修為,遠不止如此,到時又不知,他又會是一副怎樣的神態(tài)。
君怨雪走在城南大街上,接到兩邊賣小吃的攤位錯落有致,吆喝聲更是絡(luò)繹不絕。
“買包子咯,剛出爐,白白嫩嫩香噴噴的大包子,糖餡的三文,肉餡的五文,不好吃不要錢咯……”
君怨雪聽得走神,注意力突然被一陣雞飛狗跳吸引了過去。
“哪來的小偷,竟然敢當(dāng)街行竊,看我不拉你去見官老爺,別跑,站住……”
君怨雪聞聲看去,只見一個六七歲小男孩,懷里抱著什么東西,慌不擇路向著他這邊跑來。下意識的伸手將小男孩抓住,看到他懷里抱著的包子,君怨雪不悅的皺起眉頭,小小年紀(jì)不學(xué)好既然學(xué)人偷東西,即便是為生活所迫也是不該。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要見官,我要回去救娘,娘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她會死的?!?p> 小男孩的話令君怨雪微微動容,揮手阻止了,包子店老板就要往小男孩身上招呼的棍棒:“孩子還小,多教育一番就是。”
“這位女俠,不是小老兒為難這小子,只是這小子屢次三番這么做,屢教不改,小老兒做的都是小本買賣,哪里經(jīng)得起這般折騰?!卑拥昀习逡簧砘也家?,頭發(fā)花白,彎腰駝背的模樣,看上去也是生活不易。
四周看熱鬧的人三三兩兩圍了過來,而且人數(shù)有越來越多趨勢。
“怎么又是這孩子,三番四次總是不消停?!?p> “誰說不是呢,有那么個病入膏肓的娘,連帶著孩子都跟著遭罪,要是我啊,早就找根繩子往脖子上一套,去了得了,省得拖累孩子做了賊,徒留一身罵名?!?p> 君怨雪聽著群眾們的議論,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便看向包子店老板說道:“容我與他說說?!?p> “唉…哎哎…”包子店老板連連點頭,雙手將棍棒當(dāng)做拐杖使,拄著矗立在一旁不說話。
“你是為了你娘才偷東西的么?”君怨雪蹲下身子,看著小男孩瘦的只剩皮包骨的小男孩,揉了揉他枯黃如草卻十分干凈的頭發(fā)。
注意到他害怕的有些顫抖的嘴唇,再次柔聲說道,“不要害怕,說出來或許姐姐能幫你?!?p> “嗚嗚…大姐姐,你就放了我吧,我娘真的要不行了。大姐姐要是不信,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毙∧泻⒁贿吙抟贿呎f,漸漸的聲音小了,只余下肩膀一抽一抽的。
“男子漢大丈夫,要行的端坐的直,偷東西這樣的事,以后切不可再做,明白嗎?”
“我明白,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娘死掉,嗚嗚……”雖然他年紀(jì)小,但不代表他不明白這些道理,可是明白與能不能做到,完全是兩碼事,豈能混作一談。
這就是所謂的孝義?逼得一個好好的孩子做了賊,君怨雪皺眉,她知道她不該評論孝義有個不對,然,錯了就是錯了,為了所謂的孝義就去做賊就是不對:“錯了就是錯了,你且記住,以后切不可犯同樣的錯誤?!?p> 君怨雪對小男孩執(zhí)拗的想法很生氣,教訓(xùn)完他扭頭對包子店老板說道:“店老板,不知你可否有傳人?”
“小老兒做的不過是小本生意,而且做包子對咱們鄉(xiāng)下人來說,人人都會,哪里還需要什么傳人,都是打小爹娘手把手教的。”包子店老板嘆了口氣說道。
“既如此,不妨店老板將他收在門下,給他一條活路。”君怨雪說罷拿出一定十兩的銀錠,遞到包子店老板手中,又道,“這個算是拜師禮,店老板以為如何?”
“這個…”
包子店老板臉上閃過一絲為難,目光落在小男孩身上:“小家伙,你愿意拜小老兒為師,學(xué)做包子這門手藝么?!”
小男孩看著君怨雪目光閃閃,晶瑩的淚珠兒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轉(zhuǎn),君怨雪回以他一個放心的笑容,小男孩這才放下心,沒開玩笑的看向包子店老板,小腿一彎跪了下去:“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徒兒日后定當(dāng)認(rèn)真學(xué)習(xí),絕不辜負(fù)師傅的栽培,以及大姐姐的再造之恩?!?p> “好好好…哈哈…”
包子店老板大笑著,足以看出他心情極好。
“如此甚好,你且起來。”
君怨雪忽又扒開人群走到包子店前:“店老板,再來三十個肉包子,我打包帶走?!?p> 經(jīng)小男孩那么一提,君怨雪想起了初到南風(fēng)城,遇到的那個叫唐秋兒的小女孩,記得她說過也住在城南土地廟,還說他哥哥生病了。既然如此,趁著天還沒黑順道去看看她,似乎也不錯。
“好呢!”
包子店老板笑著應(yīng)下,手腳麻利的裝好三十個大包子,遞給君怨雪:“三十個包子,您拿好?!?p> 君怨雪又拿出一兩銀子付包子錢,卻被包子店老板推脫:“哪能收你錢呢,這包子就當(dāng)小老兒送您吃的?!?p> “一碼歸一碼?!?p> 君怨雪不想與他耍嘴皮子,將銀子往木案上一放,拉著小男孩往城南走去。
直到兩人走出老遠,之前圍觀的眾人,這才小聲的議論起來。
“好人??!今天算是見識了,不惘吃了下響飯,出來溜達一圈?!?p> “這包子李也算是福源深厚,白撿了個徒弟不說,還得了那么厚的拜師禮,嘖嘖…包子李現(xiàn)在也算是有錢人了?!?p> “可不是么?只要這徒弟爭氣,往后還不是財源滾滾來?”
“都散了,都散了,圍在這做什么…”這多人擠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言,跟家禽市場差不多,而且愈演愈烈。巡邏的衙役再也看不下去了,不得不站出來出言遣散眾人。
衙役插手,一眾平頭百姓,頓時慌作鳥獸散。
俗話說:民不與官斗。
官字兩個口,怎么說都是他們有理,能繞著走就繞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