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銀白色的金屬實驗室,里面夸張的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儀器。儀器的信號屏不停閃爍著五彩光芒,顯示著它們?nèi)慷荚诏偪竦倪\轉(zhuǎn),而它們的終端,都鏈接在中央一臺微型處理器上。
那是一臺最新的U92型處理器,流線型的主體劃出好看的弧度,反射著銀色光芒的鈦合金板象征著它的價值不菲。而這樣昂貴的處理器卻被隨便的丟在合金桌的下方,各種各樣的無線終端插滿了它的接口。
合金桌前坐著一位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子,白大褂上掛著黑色胸牌,上面簡簡單單刻著三個大字:蕭時云。
蕭時云細長的手指不停的在手邊的軟體鍵盤上敲打,面前虛擬屏幕上的信息像流水一樣滑落,他抿著嘴唇專注的盯著屏幕,眼珠跟著飛速流動的信息上下轉(zhuǎn)動,顯然,他是在檢查自己編出的程序有沒有錯誤。
他不敢放慢速度,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隨著屏幕上的信息流速緩和下來直到停止,他飛舞的手指也終于停了下來,面帶凝重的敲下確定鍵。
屏幕上跳出一道進度條。
蕭時云緊緊的盯著進度條,呼吸輕緩,仿佛生怕驚動了什么。進度條走的并不慢,但對于蕭時云來說,那幾分鐘絕對是度日如年。
叮
進度條到頂,遠處的一個建模儀器發(fā)出了一聲輕響。蕭時云慌忙站起來,腳下卻有點打顫,也不知道他坐了多久。他揉了揉麻木的雙腿,一瘸一拐的向那個機器走去,右手在那個建模儀器的虛擬鍵盤上按了幾下。
咔嚓
一塊巴掌大的伸縮盤從里面彈了出來,上面擺放了一塊只有指頭大的芯片。
蕭時云終于露出了微笑,他忙活了大半輩子,才做出了這個東西,這是他的心血,是時代的結(jié)晶。
蕭時云剛剛準(zhǔn)備用一旁的機械假臂夾起這塊芯片時,實驗室的機械門卻唰的一下打開了,門外強烈的白光照進了昏暗的實驗室,刺的他眼睛幾乎都睜不開,他卻絲毫不慌亂,飛快的拔出腰間的微型電磁槍對準(zhǔn)門的方向。
“蕭博士,是我!”
門外站著一位身著軍裝,頭發(fā)微白的老人。他看見蕭時云把槍對準(zhǔn)自己,馬上出聲提醒。
“葛上校?!?p> 蕭時云聽出了那人的聲音,臉色卻變得有些黯淡。
“已經(jīng)守不住了對嗎?”
被稱為葛上校那人似乎沒聽到,匆忙走進門來,神色十分焦急?!笆挷┦?,趕緊走,斯坦帝國的兵馬上就會來!”
蕭時云卻擺擺手,神色淡然的拿起機械臂?!拔乙呀?jīng)走不掉了。斯坦帝國的兵抓不到我是不會罷休的?!彼脵C械壁夾起了那塊芯片,看向葛上校?!叭绻冶蛔プ〉脑?,你倒是還有走的機會,”
葛上校聽到這話,神情更加焦急,“我怎么可能丟下你走!”
蕭時云笑了笑?!拔抑滥悴粫?。”他走到實驗室最里面的墻壁前,按下了墻上的一處凸出來的按鈕。“所以我要你幫我?guī)??!?p> 蕭時云按下按鈕后,只聽見咔的一聲響,金屬墻壁向兩面分開,一個大型的維生艙從里面彈了出來,但是偌大的維生艙里面只有一個嬰兒孤獨的泡在綠色的維生液里面。
“這是我的兒子”他刀砍斧削般的面龐變得柔和起來,“他叫蕭潛”蕭時云的眼睛里閃爍著自豪的光輝。他輕輕的撫摸著求生艙的外壁,臉上滿是不舍。
蕭時云轉(zhuǎn)過身來,嚴(yán)肅看著葛上校說:“葛大哥,我蕭時云活不活不重要,但我希望葛大哥能幫我?guī)ё哌@個兒子,我無以為報!”
看著蕭時云堅定的眼神,葛上校心中很糾結(jié),他們二人雖然差了二十幾歲,但始終以兄弟相稱,如今要他撇下蕭時云獨自走掉,他是萬萬辦不到的,但他不走,蕭時云的兒子恐怕沒人帶得出去。
“……好!”
他撇過頭,眼中含淚。身為朗瀾帝國的上校,常年征戰(zhàn),見過了不少生死離別,做出了很多抉擇,但這一次,是他最難下也是最好下的一次。
蕭時云聽到這個好字,臉上掛起了微笑,他相信葛上校的能力,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傷心,因為他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但他們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蕭時云轉(zhuǎn)身把機械臂夾著的芯片插進了維生艙上的一個接口。在接口旁邊的軟鍵盤上再次輸入了一大段程序。
這不是普通的維生艙,這個維生艙也是蕭時云的心血,它比一般的維生艙多了很多功能,其中一種,就是手術(shù)!
只見維生艙里面突然伸出了一只固定架,固定住了那個嬰兒。一只淡藍色的藥劑,輸進了嬰兒的體內(nèi)。
葛上校在一旁看的心驚,“蕭博士,你這是?”
蕭時云擺了擺手,專心看著手術(shù)的進行,他低著頭,看不出表情。
“蕭潛和數(shù)據(jù)化芯片都是我的希望!”
維生艙內(nèi)的手術(shù)已經(jīng)進行到最關(guān)鍵的階段,一把微型激光手術(shù)刀伸到了嬰兒的腦后,切開了一道小口,激光刀收回之后,又伸出一道機械接口,接合在大腦后面的傷口處。
葛上??吹哪康煽诖簦桓杏X后腦勺一陣發(fā)涼。
“這接口接在一個無菌管上,納米機器人會把芯片從無菌管運送到頭骨里去,然后安裝在大腦皮層上,與神經(jīng)連接。只要對接合理,就沒有問題?!?p> 蕭時云在自言自語,不知是在給葛上校解釋,還是在安慰自己。
過了一會,機械接口縮了回來。嬰兒后腦勺上,已經(jīng)沒有一點傷口。
蕭時云又臉色凝重在維生艙的軟鍵盤上輸入了一行命令。
維生艙內(nèi)的嬰兒突然睜開了眼睛,眼睛竟然像光幕一樣閃現(xiàn)大段數(shù)據(jù)流,數(shù)據(jù)流閃現(xiàn)了足足半分鐘才停止下來。嬰兒眼睛一閉,又陷入了沉睡狀態(tài)。
看到這里蕭時云長呼了一口氣,全身放松了下來。
成功了。
他暗暗的捏了一下拳頭。
“我的事情做完了?!?p> 蕭時云把維生艙上的手把一提,大型維生艙一陣變動,分離出一個小型的背包式維生艙,包住那個嬰兒,從上方懸了出來。他抓起背包式維生艙,深深地看了一眼,轉(zhuǎn)身交給葛上校。
“接下來,就拜托葛大哥了?!?p> 葛上校眼角含淚的接過維生艙,扣在自己背上,看著面帶微笑的蕭時云,一時竟哽咽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葛大哥,還記得你最喜歡的那句老祖宗留下來的詩么?你以前出征的時候老是喜歡跟我顯擺。”
蕭時云的語氣很淡然,嘴角滿是笑意。
“人生自古……誰無死”
葛上校終究是忍不住那滴淚水,緊緊的抓住了蕭時云的手。
“走吧”
蕭時云拍開了邊上一道密封的門,里面有一架單人的軌道逃生器。他把葛上校推了進去,再次按下了那個按鈕。隨著逃生器的合金門關(guān)上,實驗室里響起了警報聲,紅色的單光不停的閃爍,照的蕭時云的臉忽明忽暗。
在冰冷的機械倒計時中,他對著葛上校離去的方向敬了一個軍禮。兩行熱淚終于劃過臉龐。
“愿郎瀾人民保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