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群雄割據(jù) 第五十一節(jié) 苦難
正月二十七日，在距長安二百六十里的地方，又一座阿房宮高高矗立起來，那是董卓的私家莊園郿塢。為了修建郿鄔，董卓在去年冬季征發(fā)了25萬農(nóng)夫，郿鄔建成后，25萬修建它的農(nóng)夫只剩下6萬余人，19萬人的血肉混合在郿鄔的土墻內，郿鄔的每一片磚瓦都滲著血淚。
據(jù)說，郿鄔的外墻高度和厚度竟然與長安城墻相同，“高厚七丈（15米）”；據(jù)記載，塢中所藏珍寶還有“金二、三萬斤，銀八、九萬斤”，別種“奇玩積如丘山”，光藏匿的糧食，就可對付三十年。它富可敵國的規(guī)模還可從下面一個事實略窺一二：董卓兵敗身死后，為抄沒郿塢的家財，司徒王允竟派去一支五萬人的軍隊。
然而，這樣一個堅固的城堡，它的倒塌卻在一日之間，董卓倒臺后，憤怒的百姓僅用了一日就拆毀了這座巍峨的城堡。失去民心支持，再高大的墻壁，能擋得住百姓的憤怒嗎？
人心墻，不墻，磚土做成的城墻總有崩塌的時候，只有百姓擁護，眾志成墻，這才是一個王朝最堅固的長城?？上?，董卓并不清楚這些。
“你怕我嗎？”在敗回長安時，董卓這樣問“歡迎”隊伍中的皇甫嵩。他很希望這位當年軍階在己之上的朝廷重臣，現(xiàn)在能屈膝向他求饒。之所以這樣問，也許正泄漏出董卓曾忌憚這位天才將軍的事實。
皇甫嵩的回答是：“豈止我一個人怕你，若你大行無道，天下都將為之悚懼。”
皇甫嵩的回答讓信奉逐草而居原則的董卓心花怒放，洛陽的草吃完了，現(xiàn)在成了荒漠，董卓又找見另一片肥美的草地，他開始在長安大肆劫掠。
在一次宴席上，董卓身邊那位三姓家奴、威武將軍呂布，突然從眾位賓客中拽出一人，輕巧的樣子不會比從雞棚里拽出一只雞更困難。不多久，這位剛才還在與大家一起喝酒的可憐蟲，他的頭已被放在一只碗盆里，端到眾人面前?！斑@家伙圖謀不軌，與諸位無關，來來來，大家只管喝酒。”董卓神色不變、熱情如故地招呼道。
在董卓這種宴請方式下，眾官都食不下咽，很多人得了胃病。只有蔡邕，那個被董卓一日三提拔的蔡邕，那個女兒蔡文姬被掠走著名文學家，大文豪蔡邕，尚自在酒宴上歌功頌德，甘之若飴。
遠在青州，劉備聽到自長安朝貢回來的趙昱匯報情況，驚詫莫名：“蔡邕竟如此沒心沒肺？難道，大文豪也如此沒心沒肺？”
據(jù)說，被臺灣作家李敖稱之為“北京第一不要臉”的著名“愛國”詩人郭某，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日本侵華后，躲入日本本土，摟著日本MM，顫抖到日本戰(zhàn)敗，才重新回到祖國，繼續(xù)“愛國”。難道，我們民族的大文豪，都這個德行？還有，當時的大文豪魯某……
嗨，不說也罷。
“你，你問過蔡伯喈（蔡邕）嗎？蔡昭姬（蔡文姬）當日被劫時，是個什么情形？”劉備不甘心地詢問。
“伯喈說，當時人喊馬嘶，只覺得兵兇勢危，他沒來得及細細觀察?！?p> 劉備冷笑著：“他當時只顧了顫抖嗎？”
董卓斃命時，舉國歡騰，萬民慶賀，只有這個蔡邕表示哀痛，他那時的勇氣怎么培養(yǎng)出的？難道女兒被掠，也激不起他的憤怒嗎？
趙昱默然。同時在場的田疇也默不作聲。
蔡邕在儒學界享有很高的聲譽。靈帝時，蔡邕建議在太學建立標準文字，自此，中國漢字體系才正式成型?？梢哉f，自秦始皇統(tǒng)一文字后，到蔡邕才正式完成漢字體系的完整架構。他所書寫的《石經(jīng)》碑石共46塊，是最早的標準漢字，那些文字一直沿用至今（繁體字）。這種龐大的聲譽，讓趙昱、田疇不敢指責。
“主公何必苛責伯喈公，亂世里，他一個文人，能做到什么？況且，在這個亂世，遭難的又豈是兩三婦女，我在長安時，見到已故度遼將軍皇甫規(guī)之妻，也被董卓鞭撻至死?！壁w昱艱難地敘說著。
已故的度遼將軍皇甫規(guī)死于17年前，他死的時候70歲了，可以想象皇甫規(guī)之妻多大年齡。
《后漢書·皇甫規(guī)妻傳》中記載，皇甫規(guī)之妻頗有才名，工草書，善詩文，又生得天然秀媚。董卓用車輜百乘，馬二十匹，奴婢錢帛無數(shù)，往聘皇甫規(guī)的妻子?；矢σ?guī)妻斷然拒絕，董卓再三催逼，誘以重利，迫以淫威?；矢σ?guī)妻自知不免，索性毀容易服，自去董卓門長跪陳情。董卓讓左右揪住規(guī)妻發(fā)髻，系在車軛，活活鞭撻致死。死后被棄尸荒野。
“董卓治下，連老婦都不可避免嗎？”劉備悲憤莫名。
趙昱熱淚盈眶，哽咽著說：“主公，吾皇受其煎迫，更甚于百姓，還望主公早下決心，西征長安誅除賤賊?！?p> 劉備冷冷地笑著，答：“你看看周圍這群狼，我向西征，他們能放過我嗎？亂世諸侯，哪個想到百姓遭難？哪個想到吾皇蒙羞？哪個想到家國破碎——一群只知道搶骨頭的狗，不，狗還知道護家，這群畜生，連狗都不如?！?p> 當年，中原戰(zhàn)亂，各路諸侯攻伐不休。天下十三州，向朝廷朝貢的，只剩下劉備所領的青州（外加幽州遼西郡，遼東郡，昌黎郡，樂浪郡；兗州泰山郡；徐州瑯邪郡），以及張揚所領的并州上黨郡，劉表所領的荊州全部，陶謙所領的徐州（缺瑯邪郡，外加豫州梁國郡，沛國郡）。其余的各路諸侯，以種種理由，逃避了朝貢，私截朝廷稅賦。
“軍情如何？”劉備詢問田疇。
“韓馥與公孫瓚再戰(zhàn)于下曲陽，公孫瓚以白馬義從沖陣，韓馥軍陣崩潰，公孫將軍占領下曲陽，攻入巨鹿境內。”田疇答。
“伯圭進軍速度這么快？”
“是呀，看來，要不了一個月，公孫將軍就會占領整個冀州?！?p> 不會的，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公孫瓚每戰(zhàn)都用白馬義從當先，白馬義從雖然沖擊力強大，但連續(xù)戰(zhàn)斗沒有休整，傷亡一定很慘重。公孫瓚的強大軍力，必然讓袁紹加快謀奪的步伐，因此，青州也必須加快腳步了。
“第三軍團全軍動員了嗎？”劉備問。
“已經(jīng)動員了，主公請盡快任命軍團長，讓軍團班子到位?！?p> “元直（徐庶）到達泰山郡了嗎？”
“元直正在日夜兼程，估計時間，應該到達了?！?p> “子正（沮綬）呢？動員齊國郡，濟南郡民勇鄉(xiāng)丁的工作，做得如何？”
“已動員兩地預備役士兵，組成了兩個軍團，駐守當?shù)?，兼顧農(nóng)耕。六大部族也組織了一個軍團的兵力，昨日來報，他們已在龍口港登陸?！?p> “嗯，在東萊也進行動員，組成半個軍團，叫張昭守衛(wèi)東萊，命令云長（關羽）提兵進入齊國，帶第一軍團守備廣饒；命令翼德（張飛）率第二軍團進入濟南；命令第四軍團提高警戒等級，注意樂安動態(tài)。我親自前往泰山，與鮑信協(xié)商，動員泰山軍團兵壓平陰城?！眲涑了计蹋^續(xù)命令道：
“準備好第三軍團長印綬，你我二人親自去見見第三軍團長?！?p> 田疇歪著頭，稍一回想，訝道：“莫非主公中意那個荊州長沙城門校尉黃漢升（黃忠）？主公，難道真的是因為他名字起得好，你便要把第三軍團交給他？”
“不錯，黃漢升為第三軍團長，魯子敬（魯肅）可為參軍”，劉備答。
“不可，第三軍團由樂文謙（樂進）訓練多年，又一直駐防平陰前線，還節(jié)制了白楊部族一個輜重師團，從編制上說，它比第一第二軍團還要龐大，戰(zhàn)斗力也不下于這兩個軍團。主公僅僅因為一個人名姓起的好，就把這各軍團托付給他，豈不視軍情如兒戲，如此亂命，疇不敢遵守?！?p> 煩惱呀，怎么現(xiàn)在，青州官吏以頂撞主公為職業(yè)習慣？
“子泰，那你的意思呢？”
“橫江都尉魯子敬任職一年，訓練水軍防衛(wèi)黃河防線，出任第三軍團參軍，我沒有意見。高鳴雷（高順）已率雷騎前往平陰，我建議：第三軍團暫由高鳴雷節(jié)制，等此戰(zhàn)過后，視軍功賞罰提拔。”
“黃漢升已有長沙城門校尉之銜，給得官小，我怕留不住他?！眲涞?。
“趙子龍前往出云，主公身邊近衛(wèi)軍團左騎將軍缺任，可先任命他為左騎將軍，視軍功再行賞罰?！?p> 五虎大將啊，出任一個軍團長，應該不成問題，怎么就遭到這么強烈的反對呢？
家世，黃忠出身太過低微。世家子弟田疇難免偏見。
想到真實的劉備，身邊五虎，除了發(fā)家之后歸順的馬超身家略高，張飛豪強出身，身世略好外，其余的人皆是出身低微。而劉備敢于在這個時代，驚世駭俗的唯賢是舉，難怪他能屢敗屢戰(zhàn)，最終崛起成為一方霸主。
“就依子泰之見吧”，劉備勉強回答。
大漢歷397年（初平二年、公元191年）二月七日，谷雨。劉備率近衛(wèi)軍團抵達平陰。
此前，平陰城已聚集了高順率領的雷騎，太史慈率領的狼騎，魯肅帶領的第三軍團，瑞棟帶領的白羊部族輜重師團，管亥帶領的部族士兵組成的暴熊軍團（重裝斧頭兵師團與輕騎師團）。近衛(wèi)軍團到達后，此處又增添了典韋帶領的近衛(wèi)步軍（重裝迅馳兵），黃忠率領的近衛(wèi)左騎，葉天率領的近衛(wèi)右騎。
一時之間，平陰城猛將云集，戰(zhàn)云密布。
難得如此軍軍容齊整，劉備攻打虎牢關只動用了三萬軍隊，如今，平陰城集合了四萬大軍，后方，泰山軍團正日夜兼程，東北方向，張飛的第二軍團兵進漯陰，擺出一幅大規(guī)模渡河作戰(zhàn)的態(tài)勢，威脅平原軍袁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