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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定今生

第六章 往事如風(fēng)

棋定今生 木三 6802 2004-04-28 02:21:00

    “二位是不是對老夫當(dāng)年被日本棋院除名一事心有疑問呢”?竹田問道。

  木森老實的點了點頭。

  竹田感嘆道:“數(shù)十年彈指一揮間,這段往事在老夫心中卻猶如昨日寒風(fēng),至今思來仍有刺顏之感----老夫本不欲談這段往事,只是如骨在哽不吐不快”。

  竹田倒了杯酒,一飲而盡,抬了頭,微微的閉了眼,仿佛在追思著什么,木森和李理相互看了一眼,知道老人必有莫大的苦衷和隱忍,倆人也不去問,只靜靜的等著。

  竹田復(fù)又倒了杯酒,悠悠的道:“十年之期已滿,再也沒有什么不能說的了,今日遇到倆位小朋友,也是緣分,倘若二位不嫌棄老夫羅嗦,不妨聽聽這段往事罷?!?p>  木森小心翼翼的說:“先生,倘若往事過于痛苦,說之徒增煩惱,先生還是忘了的好,如果說出來,能解先生憂思,晚輩們坐在這里洗耳恭聽了?!?p>  李理附和著道:“是--是?!?p>  竹田看了木森一眼,顯然是被木森的善解人意所感動,不由的說:“倘若得子如木森君,夫復(fù)何求啊!”

  話一出口,竹田感到自己不免有些唐突,又說:“老夫一時所感而發(fā),請木森君不要介意。”

  木森輕輕的笑著:“先生高看,正是學(xué)生的榮幸?!?p>  竹田又自顧飲了杯酒說:“當(dāng)年日本棋院的副主席是山本一郎,也是老夫的師兄,當(dāng)年我和他同在秀水棋圣的門下學(xué)棋,也是同一年入的段。山本與我同歲,他入門早一年,所以我稱他為師兄,入段那年我們同為十七歲。”

  “十五歲那年,我和山本同去東京參加一個比賽,當(dāng)時我獲得了這次比賽的冠軍,山本則沒能進入前八。由于我們的關(guān)系很好,學(xué)棋和外出比賽都是同進同出,別人都認(rèn)為我們是親兄弟。所以山本也很為我高興,我們決定出去爬山以示慶祝。那時我們都是孩子,不免貪玩了一些,一直到暮色四合方才盡興下山。誰知道在下山的途中我被毒蛇咬傷,當(dāng)時我們離市區(qū)還有七八公里的路程,原本是可以坐車回去的,由于貪玩誤了時間,當(dāng)時的情形很危急。那時我已經(jīng)說不話來了,山本從書本上知道一些應(yīng)急的方法,他用刀子劃開傷口,幫我允毒,可是效果不是很好,我仍然昏迷著。最后是山本背著我一路狂奔,把我送到醫(yī)院才徹底的救了我?!?p>  竹田幽幽的嘆了口氣,接著說:“當(dāng)時我們都是半大的孩子,身體還處在發(fā)育的階段,山本背著九十多斤的我奔跑了七八公里的路,身體已經(jīng)受了極大的內(nèi)傷,更讓我內(nèi)疚的是,在山本師兄以后的生命里這種內(nèi)傷都永不會痊愈了。從此以后我愈發(fā)的敬重山本,一直把他當(dāng)成自己的親哥哥來看,有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我都要先征求山本的意見,我覺得是山本重新給了我生命,那么我的生命也將屬于他?!?p>  “后來我們順利的入了段,由于少年心性,有一段時間我處在低迷期,在師父和山本師兄的鼓勵和鞭策下,我很快又恢復(fù)過來,從此便一發(fā)而不可收拾。在獲得新人王和連續(xù)三年名人戰(zhàn)的頭銜后,我升到了九段,這在當(dāng)時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p>  “而山本由于身體的負(fù)累,戰(zhàn)績不甚理想,十年內(nèi)也只升到了四段。師父見山本師兄已沒有更上層樓的可能了,便勸說師兄到棋院工作,雖然大家都心有惋惜,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由于秀水師父在日本棋界的地位無人出其右,山本很順利的進入了棋院。而山本師兄也似乎更適合于行政工作,短短數(shù)年,便升到棋院理事的職務(wù)?!?p>  “接下來,山本和我都各自成了家,我們的妻子也是同一年懷的孕。由于我和山本的特殊關(guān)系,我們兩家約定,如果生下來的都是男孩,就讓他們結(jié)為兄弟,是女孩的話就結(jié)為姐妹。倘若是一男一女,咱們兩家就正式聯(lián)姻結(jié)為親家?!?p>  木森和李理對視了一眼,同時在想,這未免對孩子太不公平了。

  竹田并沒有注意兩人的表情,接著說:“后來我們生的都是男孩,這聯(lián)姻一說也就沒人在提了。山本給孩子取名有志,我給孩子取名有仁。這兩個孩子自小都很聰明,但是對圍棋卻不甚熱愛,我素來不愿勉強別人,對自己的孩子也是這樣。但山本對有志并不是這樣,孩子從小就在山本的嚴(yán)厲的監(jiān)督下學(xué)習(xí)圍棋,但是就象貴國的一句諺語說的那樣,強扭的瓜不甜,有志在強烈的逆反心理下,棋藝進步的很慢?!?p>  “時間一晃,孩子們都長大了,有志到二十歲那年還沒能入段。雖然有志的棋力有限,但在其他方面都可以算的上一個優(yōu)秀的青年。山本當(dāng)時經(jīng)過自己的努力也坐上了棋院副主席的位子。”

  “那時候秀水師父已經(jīng)故去,他有一個孫女叫枝子,跟有志的年紀(jì)相仿。他們也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隨著年齡的增長,有志愛上了枝子,雙方的家長也都很贊同。尤其是山本,因為秀水師父雖然已經(jīng)不在了,但秀水家族在日本棋界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影響很大,所以他一直盼望兩家能結(jié)秦晉之好。而且這個時候棋院的主席年事已高,很多人都在覬覦主席的位子,山本也不能脫俗。如果在這個時候枝子能嫁給有志的話,對山本接替主席的位子有很大的幫助。”

  “可是這個時候,枝子的父親秀水大助提出要求,有志必須成為職業(yè)棋手,枝子才可以嫁給他。他不能容忍秀水家族的女婿是一個業(yè)余的棋手。其實這個要求并不高,對于秀水家族來說這甚至算不上是個條件,因為秀水家族的歷史實在是太輝煌了。只可惜有志對圍棋并不熱愛,這么多年他只是不忍讓父親失望才勉強自己學(xué)棋的,所以這樣的要求對他來說實在是一件很難的事情?!?p>  “主席職位的換屆選舉迫在眉睫,山本師兄是進退兩難。雖然在選舉之前還有定段賽,可是憑有志的水平最多只有五成的把握,山本師兄知道自己年紀(jì)已大,這可能是他畢生事業(yè)的最后一次機會了,他不能讓輝煌從自己的手里溜走,思量再三,為了有志,為了自己,山本師兄最后選擇了一條愚蠢的道路?!?p>  說到這里,竹田停了下來,神色愈見凝重,手里端著酒杯頓在那里,眼中泛起迷霧,似迷茫,似悔恨,似惋惜。又好象在整理著逝去歲月里破碎的片段,又仿佛根本就回到了那令他癡迷,痛苦,而又深深眷戀著的故鄉(xiāng)。木森和李理坐在那里靜靜的聽著,看著。他們似乎隱隱的感覺到,下面發(fā)生的事情將是竹田隱姓埋名十?dāng)?shù)年的真正原因。

  竹田從沉思中醒來,繼續(xù)說道:“那次的定段賽的總裁判長正是由我擔(dān)任的,有志的前幾盤棋下的還是不錯的,對手也不是很強。和前幾次參加定段賽一樣,有志順利的進入了復(fù)賽。那次比賽的規(guī)則和往年不盡相同,往年的賽制是按級別先舉行循環(huán)賽,進入復(fù)賽的棋手交叉進行淘汰賽,有志往年就是在淘汰賽里屢屢飲恨敗北的。這次的規(guī)則在進入復(fù)賽后有了改動,山本在棋院的理事會上提出,為了節(jié)省資金和縮短時間過長的賽程,復(fù)賽后所有的選手都將和現(xiàn)役的高段棋手進行比賽,而這些高段的棋手都是國內(nèi)外各項頭銜的獲得者,無一不是頂尖的高手。以有志的水平在只是讓先的情況下,想要戰(zhàn)勝這些高手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是讓兩子,有志想要戰(zhàn)而勝之也沒什么把握?!?p>  “但是接下來的結(jié)果卻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和有志對局的棋手在局面優(yōu)勢的情況下打了一個讓人無法理解的勺子,有志順利的入了段。雖然我對這樣的結(jié)果有些疑惑,但也沒向其他的地方去深想,何況這樣的結(jié)局也是我所希望看到的?!?p>  “比賽結(jié)束后,我走到有志的面前,對他表示祝賀?!?p>  “有志顯得有點恍惚的神情,我以為是賽程緊張,勞累所至,就說,怎么樣,身體感覺還好嗎?”

  “有志說,感覺還可以,謝謝叔叔的關(guān)心----只是---只是,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

  “我問,只是什么?”

  “有志猶豫一下說,我覺得結(jié)果不應(yīng)該是這樣,在對手沒有下出那手棋之前,我?guī)状味紲?zhǔn)備放棄了?!?p>  “我安慰有志說,不要多想了,圍棋本來就有很多讓人想不到的地方,對手可能在一瞬間產(chǎn)生錯覺,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p>  “有志聽我這樣說,才有點釋然?!?p>  “我又說,這次是上天對山本家族的眷顧,你以后要加倍的努力,不要辜負(fù)了長輩對你的期望,更不能辱沒了職業(yè)棋手的榮譽。你要知道這樣的幸運不可能總是發(fā)生,更多的是需要自己的努力,明白了嗎?孩子?!?p>  “有志點了點頭?!?p>  “我又問有志,向你父親打電話說了結(jié)果了嗎?”

  “有志搖搖頭說,還沒來得及?!?p>  “我說,快去打電話向你父親報告這樣的好消息吧,你一定等的很心急了?!?p>  “有志說,枝子在等我,我可不可以拜托叔叔幫我打這個電話呢?”

  “我點了點頭說,你去吧。終究是孩子性情,有志一掃恍惚的神情,蹦跳著走了?!?p>  “接下來我把電話打到了棋院,可是山本的秘書說山本身體不適,去了醫(yī)院,今天不會來了。我猜想可能是勞累所至,還是等到晚上打電話去他府上吧,順便也請他保重身體。”

  “晚上我再次打電話去找山本,仍然沒能如愿。我想要去找有志,讓他早點回家,看看他父親的身體情況,可是這孩子也不知道去了哪兒,我心中有些煩悶,便上街去四處走走?!?p>  竹田說到這里,又閉上眼睛,語氣顯得格外凝重。

  竹田說:“沒想到在街上我會遇見他,一個此時此地我最不想見到的人,一個本應(yīng)該在數(shù)百公里之外接受我電話祝賀的人?!?p>  木森和李理相互看了一眼,心里都明白竹田說的那個人是誰,心中不禁又同時泛起了疑問,怎么會是他呢?

  竹田嘆了口氣說:“我知道兩位現(xiàn)在再想什么,我當(dāng)時和二位的心情是一般的,心里不停的問,怎么會是他呢?”

  竹田頓了頓,仿佛是在自言自語:“怎么會是他呢?”

  竹田接著說道:“聯(lián)想起白天有志蹊蹺的對局,我的心里隱隱的有了種不祥的感覺,我決定跟著那人。其實當(dāng)時我也很猶豫,怕自己跟下去會有一個自己并不想看到的結(jié)果,如果是那樣,那個結(jié)果將是一個悲劇。如果不跟下去的話,那么我的下半輩子都將在猜疑中度過,而這樣的猜疑對我對那人都是極大的不敬。我對自己說,無論如何都要把事情弄明白。“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師兄山本?!敝裉锝K于神色黯然的揭開了謎底。

  木森和李理雖然心里早已猜出幾分,但聽到竹田親口說出,仍然忍不住輕輕的驚呼了一聲。

  “我跟著山本來到了一家旅館,當(dāng)時由于天色已晚,外邊很黑,山本雖然很警覺,但是沒有并發(fā)現(xiàn)我跟著他??墒堑搅寺灭^,我無法再繼續(xù)跟下去了。我站在旅館的門口,看著山本上了樓,便找來一位服務(wù)生,請他幫我查一查山本是住在這里還是來找人的??赡苁俏业哪樕騺韲?yán)肅吧,服務(wù)生以為我是辦案的警察,沒有多敢問什么就去了。”

  “過了一會,服務(wù)生跑過來對我說,先生,剛才的那個人并不住在這里,他是來找一位叫中田的客人的?!?p>  “中田!”

  “當(dāng)時我的腦袋一陣暈眩,我努力的晃著頭,讓自己不至于跌倒?;秀敝新犚姺?wù)生說,先生,您怎么啦?需要幫助嗎?您的臉色很難看啊。我拍了拍自己的臉,從暈眩中清醒過來,然后拿出幾張鈔票遞給服務(wù)生說,請您就當(dāng)剛才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拜托了。服務(wù)生雖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看在鈔票的份上,還是很高興的答應(yīng)了?!?p>  李理聽到這里忍不住問了一句:“打擾一下,竹田先生,這個中田又是誰呢?”

  竹田嘆了口氣說:“這個中田就是和有志對局的那位棋手?!?p>  話一出口,木森和李理又是一聲驚呼,他們現(xiàn)在明白了為什么竹田一聽到中田這個名字時會有那么大的震動。木森和李理相互看了一眼,整個事情的脈絡(luò)也隱隱的在他們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來。

  竹田看著兩人的表情,知道自己不再需要說的那么清楚了。

  竹田說:“很顯然,山本師兄隱瞞著自己的行蹤來找中田,必定是為了兌現(xiàn)一份事先預(yù)定好的承諾而來,卻又恰恰被我碰上?!?p>  “當(dāng)時我的心情很亂,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么辦才對,在事情沒有完全弄清楚之前,我決定等山本出來后當(dāng)面問個清楚。其實整個事情的原由已經(jīng)很明白,而當(dāng)時的我,不愿意相信這樣的事實,心里仍然保存著僥幸的心理,我不斷的對自己說,事情也許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樣,山本師兄不會是那樣的人。”

  “山本在旅館里呆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在旅館外找了個黑暗的角落揣揣不安的等著,隨著等待的時間越長,我的頭腦也漸漸的清醒過來,心中的那份僥幸也隨之蕩然無存?!?p>  “讓我驚訝的是,當(dāng)山本見到我時并沒有吃驚?!?p>  “他說,您還在等我嗎?竹田?!?p>  “我冷冷的問,你早知道我跟在你的后面了嗎?”

  “是的,山本說,正因為我知道是竹田君您,所以才放心的來找中田,我知道,自從您看到我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明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了,紙里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山本嘆了口氣?!?p>  “為什么要這樣?我壓抑住心里的怒火,大聲的問?!?p>  “為什么不要這樣呢?山本似乎并沒有悔恨的意思,大聲的說?!?p>  “我知道這樣做會有什么樣的后果,也知道這樣很愚蠢,可是我能怎么辦呢?我能眼睜睜的看著孩子因為入不了段而失去愛人的痛苦嗎?山本說?!?p>  “不要拿孩子來做借口,你根本就是為了你自己,為了主席的寶座罷了,我低聲的吼道。”

  “你是個自私的家伙!”

  “山本嘆了口氣說,無論怎樣,是為有志也罷,是我自私也罷,事情都已經(jīng)發(fā)生,所以,請您看在我們從小在一起長大的情誼上,拜托了,竹田君。山本深深的向我鞠了個躬?!?p>  “為什么會是這樣?我抱著頭呻吟著。”

  “這么說,竹田君同意了?山本高興的問道?!?p>  “當(dāng)時在我的腦海里不斷的有個聲音在大聲的說,是的,我同意了,是的,我同意。然而還有個聲音在提醒著我,竹田隱人,你是個棋士!一個為了棋道愿意放棄自己生命的棋士!你決不可以這么做!”

  “思考了良久,我終于拿定注意?!?p>  “我說,對不起,山本師兄,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的?!?p>  “你在說什么啊?竹田君?你難道忘了我們的情誼了嗎?你難道忘了你為什么會有今天的嗎?你難道要做個忘恩負(fù)義的人嗎?山本咆哮著問我?!?p>  “不,我沒有,我沒有忘記山本師兄對我的恩情,除了養(yǎng)育我的父母和秀水師父,山本師兄您是我一生中最尊敬的人了。我說?!?p>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這件事情我不能同意,我那不能看著我最尊敬的人陷入這樣骯臟齷齪的事情里,我接著說道?!?p>  “山本聞言,絕望的說,好了,你不用再說了,你可以走了?!?p>  “不,這件事情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我說?!?p>  “山本的眼里又燃起一絲希望的火焰,用疑問的神情望著我?!?p>  “我是這次比賽的裁判長,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我難辭其咎。所以我決定這件事情由我來承擔(dān)責(zé)任,我明天就向棋院遞交報告,我會在報告上說明這次的假棋是我一手操縱的。與任何人無關(guān)?!?p>  “不,我不用別人來憐憫我,山本冷冷的拒絕了我。”

  “我不是在憐憫你,我考慮了很久,只有這樣,對你對我,對有志都是最好的解脫的辦法?!?p>  “為什么?山本問我?!?p>  “有志是無辜的,他和枝子的感情很好,如果他這次入不了段,枝子也不會棄他而去,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何況孩子們還小,還可以等上幾年的??墒沁@次作弊事件如果由你來承擔(dān)責(zé)任,那么有志和枝子永遠(yuǎn)都不可能在一起了,秀水家族決不可能允許有這樣的女媳的。如果換了我承擔(dān)責(zé)任,我會說,我為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才這樣做的,你和有志都蒙在鼓里?!?p>  “無論怎樣,我都不能看著有志的前途就這樣毀了,我說?!?

  “如果這件事情不說出去,豈不是更好?山本說?!?p>  “我看著山本,嘆了口氣說,你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這件事情必須得有人來承擔(dān)責(zé)任,我是一個真正的棋士,決不允許有違背棋道的事情發(fā)生。否則我的下半生都會在不安和愧疚中度過,與其這樣的活著,我寧愿去死?!?p>  “可是--可是這樣做對你太不公平了,山本說。”

  “公平也罷,不公平也罷,我都請您記住,我是為了有志,而不是你,今天的山本師兄再也不是我心目中可以尊敬,可以愛戴的那個師兄了,我冷冷的說?!?p>  “還有兩件事你需要去做,我又接著對山本說?!?p>  “你說吧,竹田君。”

  “第一件事情,等棋院對我的處理下來之后,你必須主動的辭去棋院里的一切職務(wù)?!?p>  “山本點了點頭,喃喃的說,你不說我也會這樣做的,我已經(jīng)不配在那里工作了?!?p>  “第二件事就是馬上去見中田,告訴他我們現(xiàn)在的談話和決定,并且請求他同意去歐洲下棋,如果他同意的話,我會來安排的。無論如何他也算是受害者。”

  竹田說到這里,仿佛如釋重負(fù),長長的出了口氣說:“整件事情就這樣結(jié)束了,雖然事情的結(jié)尾仍然是用一種不光彩的手段來結(jié)束的?!?p>  木森伸手拿過酒壺,給老人倒了杯酒說:“先生自那次事情以后就來到了中國嗎?”

  “是啊,”竹田回答道:“老夫在日本是再也呆不下去了,所幸的是老夫的內(nèi)人先我而去,孩子也長大了,老夫孑然一身,無牽無掛,索性就來到貴國,了此殘生罷?!敝裉镎f到這里,一臉的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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