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崢覺得自己今晚的狀態(tài)很奇怪,他翻來覆去,始終停留在迷迷糊糊,將睡未睡的狀態(tài)。
他翻了個身,試圖找到一個舒服點的姿勢。
忽然,少年聽到“嘎吱”一聲,好像木門被打開的聲音。
楊崢豁然一驚,整個人立刻清醒過來,他翻身爬起,半跪在地板四下張望。
放在木箱上的油燈還在燃燒著,微弱的火苗映照著不大的閣樓,讓這個狹小的空間顯得格外昏暗。
小小的閣樓一眼就能掃遍,根本藏不下人,也沒有絲毫動靜。楊崢猛的一拍自己的腦門,他這才突然想起,進出閣樓的門是在地板上的一塊蓋板,正被自己壓在身下呢,根本就不會有人能不驚動自己就推開它進入閣樓。
想了想,他還是掀開鋪在地上的毛皮大衣看了看,大衣下嗎,蓋板正嚴絲合縫的蓋著,拉開蓋板向下看去,下面的走廊空空蕩蕩,一片寂靜。
“或許是自己聽錯了吧。”他安慰著自己,輕輕關上蓋板,重新躺下,不知道為什么,他今晚特別渴睡,翻了個身很快就再次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嘎吱”,忽然又是一聲輕響。
這一次,楊崢敢肯定自己絕對沒有聽錯,他猛地坐起身,一陣寒風吹到他的臉上,同時也將身后的油燈吹滅,慘白的月光從窗口斜射進來,讓閣樓顯得更加陰森。
他感到一陣透骨的寒氣襲來,借著月光看過去,楊崢終于發(fā)現(xiàn)是閣樓間的窗被推開了一條縫,冬夜的寒風從那陣陣吹來,讓屋內的溫度急劇下降。
這個窗戶很小,只能將將容下一個人爬進爬出,他記得自己睡前分明特意檢查過窗戶,鎖得很嚴實。
楊崢雙腕一抖,將一對匕首握在了手中,同時掃視了一圈閣樓,沒有看到有人侵入的跡象。
確認屋內安全,他立即撲到窗邊拉開窗戶,窗臺上的灰塵完整無缺,看不出有人攀爬過的痕跡。
探身向外看去,小鎮(zhèn)的街道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所有的房屋這時都漆黑一團,整個小鎮(zhèn)沒有一絲燈光。
就在他以為外面一切正常,準備縮回上半身的時候,眼角突然看到一片陰影從遠處向著小鎮(zhèn)飛快地覆蓋過來。
這片陰影比最暗的黑夜還要黑暗,就好像一團濃稠的墨汁,沒有一絲光亮可以從它的覆蓋下透出,將小鎮(zhèn)與外面的世界隔絕開來,不論是月光還是雪峰的反光,這一刻都從楊崢的視野里消失了,他所能看到的畫面只剩下小鎮(zhèn)這一塊。
陰影的速度極快,轉眼已經(jīng)抵達小鎮(zhèn),首先是刻著小鎮(zhèn)名字的那塊巨大巖石,然后是鎮(zhèn)口的幾間木屋,凡是被它吞沒進去的物品,就好像完全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不論楊崢如何瞪大眼睛張望,再也無法看到有關它們的任何痕跡。
轉瞬之間,陰影已經(jīng)逼近到酒館附近,楊崢這才從呆滯的狀態(tài)中驚醒過來,他什么都顧不上拿,飛身就向窗外撲了出去,想要立刻逃離這片讓人莫名恐懼的黑暗。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他的身體剛剛撲到半空,還沒有落地,陰影就已經(jīng)鋪天蓋地籠罩過來,瞬間便將少年和他身后的整棟酒館一起吞沒。
手腳好像都不再受控制,身體向著沒有一絲光亮的黑暗深淵一路墜落下去,沒有盡頭……
楊崢猛地一驚,從地板坐起身來,全身被冷汗所浸透。
呼……呼……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心底涌起強烈的恐懼感,剛剛的夢境實在太過真實,尤其是最后那種永無休止,一直下墜的感覺,他幾乎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已經(jīng)醒來還是仍在睡夢之中。
一如夢中所見,油燈已經(jīng)熄滅,白色的月光投射在閣樓的地板上,這樣的場景讓楊崢渾身寒毛都豎立起來。
穿上外套,卻沒有感覺到絲毫暖意,他從地上爬起,走到那個小小的木窗旁邊,窗戶是鎖上的,月亮還掛在夜空中,窗外雖然也是一片夜色,放眼看去,視線所及盡是深淺不同的灰黑色,但比起之前夢中純粹的黑暗而言,已經(jīng)能夠算是色彩豐富。
“真的是噩夢么?”他再度深呼吸了一次,這才慢慢冷靜下來。
“這個地方有古怪?!彼嗔巳嗵栄ǎX得腦袋里鉆心的疼,好像宿醉后的感覺,“那個柑橘花蜜酒有這么厲害嗎?”
就在楊崢靠著窗邊這樣瞎想的時候,鎮(zhèn)口的一處石堡上突然騰起無數(shù)黑色的線條,好像無數(shù)章魚的軟足在空中揮舞,這些黑色的線條相互觸碰,對接在一起,最后在空中拼接著一個怪異的圖案。
楊崢看著這個怪異的圖案,目瞪口呆,他雖然不清楚這個圖案到底代表著什么樣的含義,但是他可以保證,這是一個法陣,一個前所未見的復雜法陣。
這個法陣早已超越了他可以理解的極限,但他僅僅憑直覺就能感受到其中蘊含著的恐怖威力,讓他不寒而栗。
“不管怎樣,都不能在這里繼續(xù)呆下去了?!辈徽撌莿倓偟呢瑝?,還是現(xiàn)在這詭異的畫面都在提醒著他危機即將到來。
楊崢飛快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將包裹和弓箭背到背上,拉起了地板上的蓋板,就在跳下去之前,他忍不住又向窗外瞟了一眼,正好看到那個巨大而怪異的黑色法陣已經(jīng)在空中收縮得只有木盆大小。
當它收縮到極限之后,突然一下子炸開,這是一次寂靜無聲的爆炸,但楊崢卻覺得自己的術元力清晰地感受到了“轟”的一聲巨響,這是法陣中所蘊含的巨量術法元素在波動,他無法想象這樣一個法陣一旦爆發(fā),究竟會產生怎樣的結果。
隨著劇烈地波動,這個漆黑的法陣分裂成數(shù)個一模一樣的小型法陣,每一個小型法陣都帶著一條黑色的尾巴,筆直得朝著小鎮(zhèn)周圍的其他石堡飛去。
這幅景象,就仿佛夜空中一朵黑色的玫瑰突然綻放。
楊崢壓抑著心中極度的恐懼,從閣樓上一躍而下,他腳尖用力,好像野貓一般消無聲息地落到二樓走廊上。
整個酒館一片漆黑,十分安靜,楊崢伏在地上靜待了幾秒,等到眼睛熟悉了這黑暗的環(huán)境,這才快速而安靜地順著走廊向樓梯口的方向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