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過年（一）

　　在曾外祖母玩了一天，直到夕陽下山趙若才依依不舍的離去離開的時候嬉婆拉著趙若的手說“乖孫，經(jīng)常來，嬉婆給你做荷包蛋，來這個拿著。”說著從衣兜里摸出一個透明的藥用袋，費力的抽出幾張毛票往趙若手里塞。趙若看著老人飽經(jīng)風霜的臉收下了那幾毛錢。她知道錢雖少確實老人對自己的拳拳愛意。

　　接下來的日子里趙若再也沒能和江初相遇，她也不好直接去他班上找人，好在趙若忙著重新學習初中的知識，也知道自己已經(jīng)占了先機，所以并不著急。很快就要放寒假了，趙若又一次拿到了第一名，她已經(jīng)不興奮了，倒是趙媽媽比上一次還要驚喜，她把成績單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嘴角忍不住的向上揚起“真不錯，看來上次不是靠運氣了”趙媽媽開心了，按照以往自家閨女的成績，可能一次瞎貓碰到死耗子拿了個第一名，所以她也沒到處宣揚，這次又拿了個第一，那就絕對是實打?qū)嵉牡谝幻?，能不高興嗎？哈哈，可以和那個天天說自己兒子有多好的女人炫耀炫耀了，自己女兒可是第一名呢這些想法是趙若不知道的，不過就算知道了她也只會覺得自家老媽真可愛，她可是個護短的人。

　　寒假到了，意味著快要過年了。想到過年時的那些好菜，趙若就口水泛濫一個勁的纏著趙媽媽說年三十要吃這個要吃那個，趙媽媽還在為趙若得了第一名開心，于是趙若說啥她都點頭答應(yīng)。

　　正所謂“二十三打土塵，二十四送灶神，二十五打豆腐，二十六辦魚肉，二十七洗金漆（洗澡），二十八刜雞鴨，二十九家家有，三十夜（方言讀yā）鐤罐咵。年初一，開門就作揖，初一拜家庭，初二！拜亡人，初三初四拜丈人?！彪m然趙若家這邊的習俗有所不同但也差不多了

　　臘月二十三這天天氣大晴，一大早巷子里就響起了“唰唰”的聲音，這都是勤勞的媳婦兒大媽們在洗涮家里的物什，準備過個好年“趙若，快起床，去把你的那些書收拾出來！”趙媽媽和那些媳婦兒一樣一大早就洗上東西了。這不洗了一會兒見趙若還沒有起床的意思就吼上了?！爸览?，我再睡五分鐘”趙若被趙媽媽吼得一個激凌坐起來又躺回去?！翱炱饋砜炱饋?，待會兒沒位子曬你的床板了！”趙媽媽又喊到。這時候趙若睡的床還是由一塊塊木板拼成的，每年臘月二十三都要拆下來洗洗曬曬，巷子里太狹窄，故而要早些搶位子。“知道啦，起來啦。”知道不能再睡下去了，趙若迷迷糊糊的爬下床，去刷牙洗臉。傍晚的時候趙若終于歇了口氣，這天可累壞她了，幫著趙媽媽洗了凳子桌子，又把房間里所有的書整了整拿到外面曬，最后還把它們一點點搬回來

　　臘月二十四沒有什么事做，雖說要送灶神但是在趙若生活的地方家里供灶神的很少，所以這天基本上是延續(xù)二十三號的活動。從二十五號開始家家戶戶都在采購過年食物，因為過了年三十菜市場基本上是沒有菜賣了?！摆w若，過來，我來教你買魚，你看看這條魚怎么樣”趙若陪趙媽媽逛菜市場，趙媽媽突然來了興致要教她買菜?！班?，媽，這條魚長的不錯。”趙若很認真的看了看魚說“噗。大姐，你家閨女可真會說話?！辟I魚的大嫂子笑道。被旁人這么一說，正想動手抽趙若的趙媽媽只好無奈道“唉，這孩子就是皮實，好在學習還不錯。”誒趙媽媽你這是想怎樣..赤裸裸的炫耀??！趙若深深地低著頭心里默念“我不認識她我不認識她”“誒，學習不錯就行啦，哪像我家那孩子，成天往外竄就是不好好讀書，我真羨慕大姐你。來來您看我這魚，特新鮮，給讀書的孩子補腦最好不過了?！辟u魚的大嫂你說就說，你稱什么，我媽還沒說要買呢，趙若看見賣魚大嫂迅速麻利的動作在心里吐槽。最奇葩的是趙媽媽還真就買了那條魚而且沒還價，嘖嘖，這真是超出了趙若的想象。可憐天下父母心呀！回家的時候趙若忍不住抱怨“媽，你怎么看都不看那魚就買了，還不還價?！薄澳囚~我早看過了，現(xiàn)在這時候哪里會還價，我們不買有的是人買?！惫徊荒苄∏期w媽媽?！皨屇鎱柡??！壁w若你能不能不拍馬屁！“那是，你要學的還多著呢。”趙媽媽真是一點也不謙虛！

　　接下來幾天趙媽媽一直帶著趙若掃蕩年貨，這里的人不流行“二十七洗金漆”二十習慣在三十夜下午洗澡然后迎接新年，所以這些天除了逛街買年貨就沒有什么事了?！摆w若，你說是要這種十二塊錢的沙琪瑪還是這種十八的？”趙媽媽站在一家賣吃食的店門口，和其他大媽擠在一塊?！笆说暮昧?，更軟點，我牙口不好?！壁w若費勁的擠進去，每個嘗了點，說了實話?！澳悴哦啻?，還牙口，不過十八的是更好。老板稱三斤?！壁w媽媽又數(shù)落了趙若一番?！鞍パ剑S便你買哪種，我又不喜歡吃。”一道尖細的女聲響起，趙若轉(zhuǎn)過頭去，愣了愣，發(fā)現(xiàn)是自己前世初中的好友王佳佳，聽到她說這話趙若皺皺眉頭，可隨即又想到如果是自己沒有重生怕也是這么說話的吧，離開了父母方知道父母的愛有多深。這么說話不是不愛他們只是沒有想到自己一句話一個表情會讓他們傷心。趙若知道其實王佳佳是最愛父母，因為初中畢業(yè)后她思考了很久還是選擇了直接去讀師范，這樣包分配也可以就近替媽媽管束弟弟。趙若想起終于填好中專志愿的那個晚上，平時精明堅強的王佳佳醉倒在學校操場哭得撕心裂肺，她其實想要讀高中讀大學的，這樣有能力又聰慧的女子要如何才甘愿在正是做夢的年紀放棄夢想。趙若沒有喊住王佳佳，任由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年三十，從早上開始各家廚房里都傳來不斷的乒乒乓乓的剁菜的聲音，男人們踩上凳子揭下舊對聯(lián)換上新對聯(lián)，小孩子們在一旁遞遞剪刀和熬好的漿糊。趙若在大廳和廚房間來回奔波，額，確切的說是被趙媽媽從廚房趕出來又被趙爸爸從客廳趕回去。比如，你聽“趙若，那個魚丸子還沒熟！你又偷吃！給我出去，不許進廚房！”“趙若，我還沒看準位子呢，你貼什么貼，不要動漿糊，要吃讓你媽再煮，那是用來貼對聯(lián)的，去去去去你媽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