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祖猛然一打方向,瞬間將油門踩死,短短兩秒小車的時速就飆到一百公里每小時。
然而,脆皮普通小轎車在這個速度下疾馳,一旦撞車,必是車毀人亡的下場。
可車子全身仿佛覆蓋了一層無形的屏障,瞬間化為無往不利的戰(zhàn)車,沖開道路上一切阻礙的車輛,無視路況,向南方疾馳。
而速度,還在不斷飆升。
距離沙壟市南八十公里處的高速公路上,一輛異形的裝甲車同樣在瘋狂疾馳,仿佛是想要盡快遠離這座城市。
“與總部失聯(lián),博士......”開車的魏肅平搖搖頭,一臉陰沉。
車內(nèi)頓時陷入死寂,只有耳邊傳來汽車發(fā)動機連續(xù)的轟鳴。
“是軍隊嗎?”
“有可能。根據(jù)最后傳來的消息,軍方派遣了八支龍人部隊突襲,同時外圍還有士兵不斷破壞著黑墓設施?!?p> “那還好......”聽到是軍隊覆滅了新紀元,幾人反而松了口氣。
假如不是國家機器干的,而是零號一個人的杰作,那就糟了。
以零號的性格,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這也只是之前的猜測而已,不過,我們最好盡快離開。我到青水港就下了,我準備乘貨輪跨海去蒙多利亞共和國,所以,提前給你們說一聲。”魏肅平很平淡的告知著眾人,自己已經(jīng)早就留了后路,準備逃命。
無論如何,國內(nèi)是容不下他們了,更何況暗地里還有個最令人頭疼的零號。
如果零號死了還好,但如果沒死......很難想象出他能做出什么樣的瘋狂舉動。
希望之城發(fā)生的事情把他們嚇得不輕,本以為只是博士的一個試驗品,沒想到他有這么恐怖的破壞力,看來研究所之行,他的身體再次發(fā)生了未知的變化。
另外......
魏肅平斜眼看了眼角落里坐著的黑袍女人,這個女人控制士兵殺了那個女孩兒,零號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與她在一起絕對是死路一條,必須盡快分開才行。
“我要留下來,為哥哥報仇。”鐵甲甕聲怒道。
冰血看了他一眼,“你隨意,博士失聯(lián),不知道是什么情況,我也打算暫時躲起來,日后再說,蛇眼你呢?”
蛇眼說道:“海里不安全,我打算找個機場,開飛機去西洲大陸?!?p> 魏肅平哼了一聲:“天空都是怪鳥,更不安全,而且這么大的霧,想要平安降落根本不可能。”
蛇眼淡淡說道:“我就沒打算讓飛機降落。”
魏肅平一噎,不再多說廢話,在他看來,如果用跳傘更容易被大型鳥獸攻擊,人類的體形在巨型鳥獸眼中,完全是一條會動的毛毛蟲,稍有不慎就會被整個吞了。
另外,源也是一個巨大的威脅,說不定降落的時候,會直接掉進源的口中,直接死翹翹,反而不如萬噸巨輪靠譜。
雖然海里危險,但是巨輪規(guī)模較大,除非碰到體形非??植赖纳?,一般海洋猛獸是無法撼動巨輪的。
但現(xiàn)在最關鍵的問題不是稱作什么交通工具離開紫琥國,而是是否會被零號追到。
“蛇眼,開屏蔽了嗎?”魏肅平心中不安,再次開口確認。
“放心。”蛇眼又檢查了一遍,確定無誤之后跳動的心臟才稍稍平靜下來。
然而就在此時,一直保持平靜坐在角落里的蘇月忽然睜開眼睛,站起身。
她微微張嘴,卻沒有發(fā)出什么聲音。
車頂一道黑影突然睜開眼,跳到車側,拉開車門,靈巧的跳進車內(nèi),抱住蘇月之后,立刻從車門跳了出去。
這一切發(fā)生的很快,連眾人都沒反應過來。
等回過神的時候,蘇月已經(jīng)消失在了車內(nèi),大敞的車門隨著裝甲車高速行駛,不斷往車艙內(nèi)灌入冷風。
“怎么了?門怎么開了?”魏肅平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覺,急忙轉頭問道。
“蘇月跑了,是那個小東西進來帶她離開了?!北櫭颊f道。
雖然蘇月的行為一直很古怪,但是她剛才突然的逃離,讓人感覺極度不安。
蘇月能控制別人的大腦,而附加的能力就是可以感受到一定區(qū)域內(nèi)的智慧生命,也是個強大的探測能力。
她跑的這么急,肯定事出有因。
想到這,冰血立刻說道:“魏肅平,停車,我們就此告別。”
魏肅平一愣,輕點剎車,回頭道:“這里可是高架橋,有四十米高,你雖然有深凍能力,但強行下去一樣會受傷?!?p> 冰血不管那么多了,與其被危險一網(wǎng)打盡,還不如就此離開,讓這些人吸引危險。
“沒事,我隨便找輛......小心前面!”
十幾噸的重型裝甲車以八十公里每小時的速度前進,想要徹底剎停至少也需要五秒,而在這個過程中,裝甲車已經(jīng)駛出了一百米。
魏肅平輕點剎車的操作規(guī)范且標準,但卻沒有料到路中央突然出現(xiàn)了一道鉆石墻壁。
轟——
一聲沉悶的巨響,巨大的沖勢讓裝甲車車尾翹起三十度,將車內(nèi)所有乘客全部掀飛。
雖然裝甲車前擋風玻璃只有三十公分高,但數(shù)道鉆石尖刺悍然刺破防彈玻璃,插入車內(nèi),瞬間洞穿駕駛座上魏肅平心口。
他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痛苦的顫抖,就在他準備發(fā)動能力脫離危險的時候,插入體內(nèi)的鉆石尖刺瞬間爆開,化為無數(shù)小刺,透體而出。
魏肅平睜大眼睛,渾身血洞,死不瞑目。
而冰血由于慣性飛向前方,他身體懸空,根本無處借力躲避前方的鉆石尖刺。
眼看迎面而來的尖刺就要洞穿他的身體,他猛然一握拳,深藍色的血液從金屬手套內(nèi)溢出,寒氣升騰,主動伸手抓向前方的鉆石尖刺。
-187攝氏度的超低溫足以凝結空氣,厚實的冰晶凝結在冰血的身體表面與雙臂上,讓他瞬間抓住迎來的鉆石尖刺,扭身避開。
下車!
雙腿著地之后,冰血敏捷爆退,沖向門口。
本以為窗外會有什么人埋伏著,所以他格外小心,繼續(xù)釋放超低溫的血液小心防護。
然而,車外是平坦的混凝土路面,號無異常。
冰血顧不得看其他人情況,深吸了一口氣,快速沖向高架橋邊緣。
忽然,他感覺大腦有些暈眩,并且隱隱作疼。
失血過多?不,他并沒有流失多少血,所以必定不是這個原因。
難道空氣有毒?
剛跑了十幾米的冰血速度慢了下來,他大口喘著粗氣,臉部憋得通紅。
他無法呼吸,耳邊是戰(zhàn)鼓一般急促的心跳,每分鐘至少兩百下。
很快,他渾身就痙攣起來,持續(xù)的缺氧讓他跪趴在地上,痛苦不已。
眼球里的血管根根爆裂,將他的視野染成一片血紅。
模糊間他看到一束散發(fā)著妖艷紅光的火炬,迎面向他刺來。
鉆石尖刺將冰血的身體洞穿,高高舉向空中,仿佛是在向上天炫耀著輝煌的戰(zhàn)績。
這時,車內(nèi)僅存的活人鐵甲也狼狽的沖下了車。
他身上雖然布滿了傷口,但并不深。
堅硬的皮膚和金屬武裝鎧甲救了他一命。
并非鉆石沒有他的皮膚硬,而是鉆石組成的尖刺力度并不強,而且比較脆,鐵甲并非只有體表一層比較堅韌,他皮下的組織和肌肉同樣強韌無比。
在尖刺刺入鐵甲的身體時,鐵甲悍然出手,打碎了攻擊他的尖刺,成功逃脫。
所以,他看似狼狽,但也只是受了點皮外傷,出了點血而已,傷勢并不重。
可當他剛跳下裝甲車,一輛每秒一百十米的疾馳黑色轎車瞬間撞在了他的側腰上,狠狠的將他撞飛出去。
鐵甲體表堅硬的皮膚寸寸龜裂,脊椎粉碎,內(nèi)臟瞬間就被擠壓成一堆漿糊。
而黑色的廉價小轎車安然無恙,甚至連表層的車漆都沒有刮花半分。
鐵甲隔著透明的玻璃,能夠清楚的看到單手扶方向盤的王耀祖歪著頭冷漠打量他的臉。
鐵甲雙眼血紅,哥哥的死瞬間燃起了他心中的怒火取代了一切恐懼。
吼!!
他大吼著揚起右手,緊握拳頭,右臂金屬鎧甲上亮起三個紅燈,然后準備狠狠砸下。
但下一秒,他的右臂輕飄飄的脫離了他的身體,切口平滑完整,堪比醫(yī)學院里標本。
緊接著是腦袋、左臂、雙腿、以及胸與腹。
啪嘰、啪嘰——
小轎車平穩(wěn)落地,沒有任何停留繼續(xù)向前行駛,在它的身后,只留下稀稀拉拉的一地碎肉。
轟——
巨大的裝甲車瞬間爆炸,同時引爆車內(nèi)大量的炮彈,產(chǎn)生了恐怖的威力。
八十米寬的高橋瞬間被炸斷,掀起一朵灰色的蘑菇云。
王耀祖閉上眼睛搜尋了一秒,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想利用森林中復雜的路況逃跑?蘇月,你該還債了。”
小轎車在高速行駛中突然拐了個直角彎,沖破護欄,飛向東方。
森林里,被甜甜抱住逃跑的蘇月微微側頭看向后方,身子微抖。
你來了嗎?
透明的鉆石長橋森林的上空快速凝結而成,在光線的折射下,流光溢彩,如七彩的長虹延伸至遠方。
黑色的轎車在鉆石長橋上疾馳,追向目標。
突然間,大地震顫鳥獸四散,大量藏居在樹上的紅尾山雀被驚動,慌張飛向天空,它們化為一團烏云,震天蔽日。
大地的顫抖在加劇,仿佛天崩地裂一樣,大地開裂,蒼天巨樹倒塌,一片末日景象。
在前方不遠處,一座小山緩緩從地面升起,兩百米長的巨大身軀無疑宣誓著它作為陸地霸主的地位。
恐怖的巨獸從地底鉆出,引來了巨大的動靜,連兩百里外的沙壟市也感覺到了震感。
王耀祖停下車,站在鉆石橋上,眺望濃霧中的巨大黑影,心中感觸。
當初,他還天真的認為蘇月影響別人情緒的能力,只不過是一種非常雞肋的能力,無法自保,也沒什么傷害性。
可當這種能力稍稍加強,可以做到控制其他生物思想的時候,就變得非??膳铝?。
她不僅能控制人,同樣能夠控制野獸。
如果只是以前的野外猛獸,像獅子老虎什么,對人類恐怕也沒什么威脅。
但假如是眼前這種返祖變異的蠻荒巨獸,那就非常可怕了。
蘇月依舊身穿黑色的幽靈斗篷,站于巨獸背上,渾身輕顫,仿佛處于一種極端的興奮當中。
而她身旁站著個頭矮小的甜甜,她手里拎著一根一米長的脛骨,嘴里不斷嘟囔著‘好餓好餓’。
巨獸嘴巴嘴巴扁長,形似鱷魚,但又呈尖錐形;四條粗壯的前后肢每一根都宛若參天巨柱,它皮糙肉厚,尾巴狹長,整體形似熱帶草原生活的巨蜥。
可它的體積遠不是蜥蜴可以達到的,說是源自亙古的巨型地龍也毫不夸張。
但光有體積是不夠的,對于如今的王耀祖來說,眼前的巨龍也不過體積大一點的肉山罷了,因為地表所有的有機物都不是他的對手。
就在他準備出手之時,眼前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讓他不由一怔。
“你要殺我嗎?”泫然欲泣的趙可可模樣凄楚、楚楚可憐的出現(xiàn)在三米外。
“是你拋棄了我們,是你害死了我們,你難道不內(nèi)疚嗎?”在左右又出現(xiàn)一名熟系的女生,王耀祖已經(jīng)想不起她的名字了,只記得他曾是和趙可可一起生存下來的幸存者。
“我恨你,你明明有強大的實力,為什么不保護我們?”
一個又一個人影接連出現(xiàn)在他的周圍。
說來奇怪,這些人影仿佛不受光線的阻擋,密密麻麻的站在周圍,足足覆蓋了上百米,每一個人的臉龐和表情都看的清清楚楚。
原來如此,當初他看到了那個透明人影應該就是蘇月入侵腦海時營造出的虛幻影像,只是當初她還沒有那么強,沒法控制別人的思想罷了。
“玩夠了嗎?福壽鎮(zhèn)的事情是你做的吧,雖然我想稱贊一聲你做的很好,可是,你為什么不救你的同學、你的朋友呢?你明明有這份實力和機會的?!?p> 回想起當初在那幢田間別墅地下室看到一幕,王耀祖心緒激蕩。
“住口!明明是你拋棄了我,如果你真的在乎我,就應該帶我走!而不是愛上別的女人?!边@話出自真正的蘇月之口,但這一刻她臉上的表情和神態(tài)完全和王耀祖記憶中的趙可可一模一樣。
當她的意識侵入別人的大腦時,也同樣會被別人的意識污染,她已經(jīng)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誰了。
而這一刻,她就是趙可可,一名像牲畜一樣被關在牢籠里飼養(yǎng)的絕望女人。
她曾幻想著會有一天他會從天而降,再拯救她一次。
而他沒有。
“你病了......”
“住口!你又算老幾,你憑什么對我頤氣指使?你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實際上你只關心的只你自己!”蘇月歇斯底里的吼道。
滑落的兜帽暴露了她如今的容貌,燒毀的半邊腦袋頭發(fā)已不再生長,緊皺的臉皮將她嘴角上提,臉上一片猙獰恐怖。
“你說的對?!蓖跻纥c點頭:“因為這個世界上真正心甘情愿對你好的只有你自己,如果連自己都不珍惜自己,怎么可能去愛別人?
世界變成這幅鬼樣子不是你的錯,但像你這樣活著,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多余的。安息吧,為了所有人,也為了整個世界。”
“你憑什么審判我!殺了他,殺了他。”蘇月一臉猙獰怒吼著。
一瞬間,王耀祖周圍的人影全部化為猙獰的厲鬼瘋狂撲向他。
然而當黑色的波紋激蕩而出,這些虛幻的人影盡數(shù)破碎。
蘇月慘叫一聲,痛苦的捂著腦袋,鮮血順著她七竅流出,好不凄慘。
與此同時,一道黑影從王耀祖正下方的森林中竄出,抓向他的腳腕,眼中是一片貪婪的欲望。
他聞起來好好吃啊......
‘咔嚓’一聲脆響,甜甜狠狠撞在了堅硬的鉆石屏障上,直接撞斷了她的手骨。
她痛呼一聲,卻并沒有膽怯,因為她早已習慣了疼痛,這種程度的傷勢,只要吃點東西,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前提是,必須是她喜歡吃的,就比如眼前的這個家伙。
然而,一個壁厚九十公分的正方體透明牢籠瞬間將她困住,她已是避無可避。
她憤怒的嘶吼著,如同饑餓的野獸。
“下輩子做個普通孩子,別在吃人了。雖然你只是個孩子,也是遭遇了不幸在變成了這幅樣子,但無論是站在人類的立場,還是為刑剛報仇,世間都容不得你繼續(xù)存在!”
鉆石立方體內(nèi)部忽然突出無數(shù)鋒利的刀刃,瞬間將甜甜攪碎,然后顏色迅速變淡,化為氣體和塵埃飄向天空。
隨后鉆石立方體消散,從此世上又消失了一個‘人’。
黑色的巨尾帶著風馳電掣的呼嘯聲砸向王耀祖,連他帶車子在三十米寬的巨尾下都如同螻蟻一樣渺小。
然而,巨尾還未砸落,就被無形的刀刃切斷,像冰雪遇到了高溫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而在整個過程中,巨龍像是被橡皮抹去的鉛筆畫,沒有疼痛,也沒有慘叫,在它腦袋被分解成二氧化碳和水之后,就無力的倒在地上,失去了生息。
王耀祖默默回到車里,調頭離開,沿著圣潔的鉆橋駛向遠方。
“你回來!”蘇月吼道:“你心里是愛著我嗎?所以,即使我做錯任何事,你也會饒恕我對嗎?”
她已經(jīng)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誰了,她仿佛是她影響過的每一個人,又仿佛每一個人都是她。
忽然間,蘇月抬起手,只見她的雙手就像沙砌的雕塑,在狂風中,迅速化為粉塵。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但已經(jīng)消散了一半的頭顱讓她喪失了思考和語言能力。
“你殺死了嬌嬌,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殺你一萬次,粉身碎骨太便宜你了?!蓖跻嫜鄣组W過一絲血紅,在車內(nèi)喃喃道。
蘇月殺死的不僅僅他的心,還有屬于曾經(jīng)的仁慈和善良,都隨著她一起被埋葬。
這世界上誰都可以死,只要能換回她。
兩個小時之后。
察覺到異常的軍隊立刻集結了不對前往出發(fā)地點查看,當他們看到端頭斷尾如大山一樣偉岸的巨獸時,徹底被驚住了。
“這是玉江市......那頭怪物嗎?”有人竊竊私語問向旁邊的軍士。
“是它,就是它......”獨眼的士兵顫抖著哭泣,他永遠忘不了那末日一般的戰(zhàn)斗。
而如今,他喜極而泣,無論是誰,都為曾經(jīng)犧牲的將士們報了仇,他由衷的感謝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