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放置武器的庫房,王耀祖又套了一層防彈衣,身上明顯變得臃腫起來。
隨后,他抱起架子上那一箱音爆彈,迅速沖出房間。
前腳剛離開,就聽到身后的房間里傳出‘嘩’的一聲悶響,房間里磚石亂飛,整面墻都被大蜘蛛砸出來一個大洞。
被擊飛的磚塊和他擦肩而過,兩秒的時間里他已經(jīng)沖到了樓梯口,兩步十階,不到十秒的時間里就下到了一樓。
沖進刑偵大隊的院里,一出門,他就看到一輛拖車。
沖上前,拉住吊鉤,快速跑向大院中央的空白地,拖車后方的線盤瘋狂轉(zhuǎn)動,上面盤著的鋼纜快速減少。
“來?。 蓖跻婵粗逝涝跇巧系暮谟?,大吼道。
噠噠噠......
蜘蛛的步足在建筑物的墻面上如履平地,瞬間來到地面上。
噗滋——
見它忽然停下,黑影的動作幅度異常,上身明顯上揚,仿佛蓄勢待發(fā)。于是王耀祖立刻選擇躲避,一個滑鏟,滑入一輛防爆SUV的底部。
緊接著,身后傳來嘩啦的響動聲,很明顯,這次蜘蛛不再是噴毒了,而是噴射堅韌的蛛絲。
蛛絲因為王耀祖的躲閃,沒有捕捉到他,但是卻射到了旁邊的一輛車子上,蛛絲扯動,兩三噸的小汽車被瞬間掀翻在地,如同小孩兒手里的玩具。
王耀祖躲在車底下沒動,一時間,蜘蛛竟然失去了目標(biāo)蹤跡。
但它沒有直接爬行過來,而是選擇重新爬上建筑物,沿著墻面游走,從其他角度找尋目標(biāo)。
嘭——嘭——嘭——
王耀祖聽到樓房的玻璃再次開始破碎,知道那頭蜘蛛沒上當(dāng),沒有直接過來,于是他便開始用力的跺車底的制動油管。
他本打算吸引蜘蛛過來,等蜘蛛大半個身體來到鋼制托引繩上的時候,冒險出手將它纏住,然后再解決它。
但是,沒想到這個蜘蛛不但狡猾,還很謹(jǐn)慎,它選擇繼續(xù)在建筑的外墻上游走,而不是直接過來。
之前的計劃已經(jīng)不重要了,一計不成可以再生一計,于是他打算利用車?yán)锏钠汀?p> 有火焰的話,他的位置就會被混淆,那么不能正面對抗的劣勢就會被彌補,至于下一步怎么做,他暫時還沒想到。
當(dāng)他發(fā)出動靜時,大蜘蛛瞬間就鎖定了目標(biāo)。
一改之前猥瑣的作風(fēng),它竟然一躍而下,狠狠的踩在車頂。
“轟!”
SUV遭遇巨力的沖擊,瞬間被擠壓變形,就連底盤也被重力砸的凹陷下去。
“啊,艸!”王耀祖被凹陷的底盤重重的砸在胸口,兩三噸的重量瞬間壓斷了他的肋骨和胸骨,插入內(nèi)臟。
慘叫間,他噴出一口鮮血,嘴里發(fā)出怒吼。
仿佛聽懂了人類的慘叫,蜘蛛的興奮的嘶鳴,修長的前足揮舞,然后一下下重重的砸在車頂。
砰砰砰砰——
每砸一下,大蜘蛛都能聽到車底下傳來痛苦的悶哼,這給它帶來了極大的愉悅感,仿佛解鎖了新的樂趣。
砰砰砰砰——
暴力的擊打在繼續(xù),對于它來說,鮮血和生肉混合的肉糜,才是它的最愛,將獵物敲碎并不影響口感。
咕嚕嚕——
隨著雜亂的聲音中,四個不起眼的‘易拉罐’從車底滾落出來。
pongpongpongpong
四連悶響,嗡鳴的音浪向四面八方呼嘯而出,正用足錘砸車頂?shù)闹┲?,瞬間被沖擊的一個踉蹌,猶如喝醉酒一般,往前栽倒,它不得趕緊用前足撐在地面上。
咕嚕?!?p> 又是四個音爆彈接連滾出,緊接著,車底傳來人類的怒吼。
“嗬啊——”
察覺到身上壓著的車子卸去一部分重量的時候,王耀祖再次扔出四個音爆彈,然后,雙臂支著車子地盤,全力撐起。
地盤離開胸前的一剎那,胸腔和腹腔內(nèi)的急劇充血讓他胸腹劇痛。
但在劇烈疼痛的刺激下,也同樣讓他產(chǎn)生了極大的爆發(fā)力。
撐起來車輛一側(cè),他瞬間翻滾而出,根本沒有打算查看傷勢的他,直接拉起地上的吊鉤,沖向半個身子壓在車頂?shù)闹┲搿?p> 此刻的蜘蛛猶如喝醉酒的哈士奇,修長的長腿想要努力的站起,卻一次次打滑重新跌回地面上。
音爆彈如此近距離的爆炸,將它和王耀祖都炸的頭昏目眩。
但是,王耀祖事先早有準(zhǔn)備,他張大嘴巴,并且還帶著防爆頭盔,抵消了大部分聲波。
而蜘蛛就不行了,大腦不如人類的前提下,受到次聲波的影響,瞬間感覺天旋地轉(zhuǎn),狹長的身子想要短時間內(nèi)站起來都做不到。
跳上車頂?shù)耐跻娲丝桃舱嬲吹搅诉@頭公蜘蛛的身體。
除去黝黑的步足外,蜘蛛的體形大致呈橢圓狀,體表黝黑,帶有細密的絨毛,其中背部和頭部都被黝黑的鱗甲覆蓋,除了肚子外,暴露在外的軟肉極少。
這也是為何槍械沒能給它造成致命傷害的原因。
三四米的身長再加上四五米的長腿,整個蜘身將腿展開那就是十多米。
集力量、防御、敏捷于一身,確實是一個難纏的怪物。
王耀祖拽著吊鉤從蜘蛛第二級步足的后方穿過,然后從蜘蛛背上一躍跳過,從它前足后穿過,然后快速跑向鋼纜的方向,準(zhǔn)備完成回扣。
落地時,只感覺胸口一陣鼓脹,那些被碾碎的器官、骨頭混雜著鮮血在胸腔內(nèi)瘋狂攪動,劇痛瘋狂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每一次呼吸間從喉嚨涌上來的都是鮮血。
不得不說,如果是普通人,這樣的傷勢下只能垂死掙扎了。
可他雖然感覺劇痛,但也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快速的修復(fù)著,皮下蠕動的筋肉和骨頭就是最好的證明。
而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弄死這頭蜘蛛,付出這么大的代價,沒理由會放過這個狡猾的畜生。
沒跑兩步,他就感覺到后方傳來巨大的拉扯感,差點把他帶倒。
蜘蛛要站起來了。
王耀祖看著眼前地面上的鋼纜,怒吼一聲,伸出左手一把抓住,然后雙手硬往內(nèi)拉,企圖將吊鉤扣在鋼纜上。
然而,短短半米的距離就仿佛永遠也無法達成,已經(jīng)緊繃的鋼纜深深的嵌入他的手心,隨著蜘蛛的掙扎,跳動的鋼纜不斷在血肉中攪動。
咯咯咯——
遠處,是吊車的吊機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聲音,百米長的鋼纜已經(jīng)用盡,剩下的二十公分就成了最遙遠的距離。
“來啊啊?。。。 ?p> 王耀祖怒吼一聲,猛然發(fā)力,將吊鉤掛在鋼纜上。
一瞬間,鋼纜收緊,吊鉤滑動,然后重重的撞在SUV的車門上,將車門撞的凹陷下去。
而這一下,也猛地將大蜘蛛身上的鋼纜收緊。
鋼纜交叉穿過它身體兩側(cè)的步足,緊緊的繃著它的身體,而這頭大蜘蛛十足堅硬,且無法伸縮,一旦鋼纜繃緊,它越是掙扎,鋼纜就越緊。
果然,下一刻,隨著蜘蛛的嘶鳴,吊鉤的位置再次收緊,直接將車子擠壓變形。
但同時,也將蜘蛛的身體拉了下來,緊緊的和車子綁在一起。
車子在蜘蛛身下瘋狂挪動,蜘蛛來地面上來會掙扎,可依舊沒法掙脫。
“除非你能將半個身子卸下來!”王耀祖端起上好榴彈的步槍,發(fā)射。
方才之所以不用手雷和榴彈,就是怕短時間內(nèi)殺不死這頭蜘蛛,然后受傷逃跑,藏匿起來。
他的確也沒這個把握,只能選擇最保險的方式,將它捆起來。
聞著空氣中的汽油味,很明顯油箱在蜘蛛的掙扎中還是弄漏了,他方才沒有做到的事情,大蜘蛛輕易做到了。
轟——
榴彈在蜘蛛周圍爆炸,渾身沾滿汽油的蜘蛛瞬間被引燃。
蜘蛛掙扎的更劇烈了,甚至還想要爬墻,遠處的拖車也被它一截截的拉了過來。
然而,它懷里綁著一輛三噸多的SUV,后面又拉了一輛牽引車,就算是它的力氣再大,也不足以自由攀爬在墻壁上。
果不其然,剛爬到三樓的位置,黑影就從空中墜落,瘋狂掙扎的四肢引起了王耀祖的譏笑。
只不過,他選擇在此發(fā)射一顆榴彈。
鐺鐺鐺——
榴彈在地上反彈了兩下,落到躺姿的蜘蛛旁。
“嘭!”
榴彈在此爆炸,再配合著它渾身熊熊燃燒的汽油,這一發(fā)榴彈竟然將它的右前腿炸斷了。
這本應(yīng)該是一件高興的事,畢竟重創(chuàng)了蜘蛛,少了一條腿的蜘蛛就沒法保持它應(yīng)有的雄姿了。
可關(guān)鍵是,鋼纜就卡在它的左一右二‘腋下’的位置,如果腿都斷了,那么鋼纜就可能會滑脫,這頭蜘蛛就會再次獲得自由,到時候,只怕他就要被動了。
不過,幸好,只炸斷了右前腿,右中腿還完好無損,那鋼纜就卡在右中腿下。
蜘蛛躺在院內(nèi)劇烈的掙扎一會兒就不動了,懷抱著那輛熊熊燃燒的SUV,姿勢滑稽的躺在那。
蜘蛛狡猾,王耀祖肯定不會前去查看,但也不會就此離開。
不割掉這頭蜘蛛的頭顱,他肯定不會走,可問題是,很明顯這頭蜘蛛此刻正在裝死。
蟲類裝死他見過也不是第一次了,更何況是這頭極其狡猾的蜘蛛。
但怎么砍下它帶有硬甲的腦袋,這就成了問題。
最好的辦法就是將手雷或者榴彈直接丟進它的嘴里。
但十幾米的距離,視線模糊,只能看到輪廓的情況,他真不覺得有這種可能。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什么東西正在碰觸他的鞋面。
低頭一看,王耀祖嚇了一跳。
只見,混凝土地面上,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藤蔓,小的如同葡萄藤,大的宛若成人大腿粗細,它們統(tǒng)統(tǒng)擦著他的鞋面,從四面八方涌向蜘蛛。
這些藤蔓移動的并不快,但比方才在樓上看到的藤蔓快得多,它們正以每秒幾十公分的速度向蜘蛛包圍過去。
聞著空氣中的焦臭味,他好像知道這些藤蔓喜歡什么了。
裝死?希望你一會兒也能裝得下去。
王耀祖主動避開藤蔓,跳上旁邊的車頂。
雖然這些藤蔓不會主動攻擊自己,但他不能去犯這個賤。
坐在車頂,他深吸了一口氣,胸腔內(nèi)火辣辣的疼,讓他呼吸不順。
伸手推起面罩,在臉上抹了一下。
入手都是黏稠的鮮血,這才發(fā)現(xiàn)他脖子位置的圍巾都是黏糊糊的,完全被鮮血浸濕了,說明這次受傷可不輕,剛才被壓在車底很可能也傷到了頭部。
嘶嘶嘶——
忽然,不遠處的蜘蛛再次劇烈的掙扎起來,雖然已經(jīng)基本看不到火光,但是,比火焰更恐怖的東西正在威脅著它的生命。
只見,背躺的蜘蛛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然用力一跳,翻過身,然后迅速沖向旁邊的建筑。
模糊中,王耀祖看到在蜘蛛身下仿佛長了根,如同大樹一樣有著粗壯的根系,直接連接著地面。
那是由無數(shù)藤蔓組成的魔鬼,已經(jīng)扎進了蜘蛛身體里,瘋狂吸收著養(yǎng)分。
蜘蛛的掙扎明顯是徒勞的,在身上懷抱著一輛SUV,后面拖著一輛拖車的情況下,又被藤蔓深入了體內(nèi),明顯是大勢已去。
一切不過是回光返照罷了,少了一條腿的蜘蛛,前腳還沒扒上二樓的窗戶,整個身體就無力的摔在地上。
如同蟻群一樣,細密的藤蔓瘋狂圍卷,爭先恐后的吞噬蜘蛛,逐漸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鼓包,有點像蛛卵。
多么諷刺啊。
王耀祖呵呵一笑,渾身脫力的躺在車頂,這大概就是真正的自然界吧。
弱肉強食的生態(tài)世界。
休息了半個小時,他能清楚的感覺到胸腔內(nèi)胸骨緩緩重塑,塌陷的胸腔重新支撐起來。
感覺有點像是無數(shù)蚯蚓在體內(nèi)游走、蠕動,雖不至于疼痛,但還是有很強的不適感。
伸手握了握拳頭。
“咦?”
他忽然發(fā)現(xiàn)這次自己重傷,修復(fù)身體并沒有損失多少活性細胞,因為他對身體力量的大小非常敏感,如果力量降低了,帶給他的感受肯定是不一樣的。
為了確定這個想法,他決定沉入意識當(dāng)中查看一下,雖然是個笨方法,但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果不其然,在意識世界中,小男孩的身高依舊在五米以上,頭頂巨大的花盤不安分的扭來扭去,如同一個有多動癥的孩子。
‘大地’的異?;钴S讓他感覺有些詭異,他急忙醒來,重新掌握身體。
“為什么這次胸骨都被壓斷了,內(nèi)臟也受損了,但是,修復(fù)身體的損耗卻不嚴(yán)重呢?”
“是因為上次‘大地’吸收的養(yǎng)分太多,導(dǎo)致這次的消耗可以忽略不計,還是說,這是內(nèi)傷,可以遵循物質(zhì)守恒的原理,能回收再利用。”
記得上次被巨狼撕掉整個肩膀和手臂,他修復(fù)身體消耗了大量的‘大地’養(yǎng)分。
而這次,反倒消耗小了。
“難道是因為對于人類來說的致命內(nèi)傷,對于‘大地’來說卻是小傷?這么看來,只有損失軀干這樣的傷害才屬于重傷?!?p> 他雖然不明其中的具體原因,但是,因為這次的經(jīng)歷,心中算是有了個底子。
胸口還在微微作痛,但是胸腔內(nèi)已經(jīng)好的七七八八了,呼吸也順暢了許多,動起來也不那么疼了。
看了眼手表,雖然天色不暗,但也已經(jīng)快四點了,看來他進入意識世界浪費的時間實在是無法掌控。
拿黏濕的圍巾隨手擦了下口鼻上的血,隨后將圍巾丟到藤蔓交織的大地上。
他停下來觀察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藤蔓對自己的血液沒有反應(yīng),這也再次證明他的血液已經(jīng)被‘大地’改良了,存在某種物質(zhì),或者說他的細胞已經(jīng)和普通的人類不一樣了。
想想也是,擁有強大的自愈能力和超然的體質(zhì),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人。
不過,這也說明植物不會主動攻擊自己的原因,或許真的和他的血液有關(guān)。
楊博士說的是對的,他的血不能輕易給別人,不僅僅是為了隱藏他身體的秘密,也是為了別人著想。
十三歲那年來小山村的那個人就是通過喂血,讓自己感染‘大地’的,理論上來講,他的血也同樣可以使別人融合‘大地’,變成超人。
不想分享血液是因為他自私嗎?
是也不是。
輕易得到非比尋常的體質(zhì),就像是人生開了外掛,是個人都不愿意和別人分享,他王耀祖也不例外。
他以前也沒見過那些富人愿意拿出來自己百十棟房子,讓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居住。
強大的體質(zhì)能讓他對抗怪物,能在人類社會中保持體能上的優(yōu)勢,能讓他更好的活下去。
如果這叫自私,那他就自私吧,反正無所謂。
以前他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在乎周遭人的目光,如今全世界只怕也沒剩多少人了,他更不用在乎了。
再說了,那位父親的同事,給自己‘死神’和‘大地’的叔叔臨近崩潰的模樣歷歷在目。
失去腦袋的他,也殘忍的吞噬了李玲然的意識。
可見,失控的‘大地’是非??植赖?,一旦和人類融合,它們就擁有了身體,擁有更強大的獵食能力,貿(mào)然給其他人含有‘大地’的鮮血,只會帶來更大的災(zāi)難。
不是每一個人都擁有‘死神’,能夠壓制它。
從車頂一躍而上,直接扒住二樓的窗臺,王耀祖沿著走廊走向?qū)W校的方向,消失在藤蔓聚集的刑偵大隊。
沙沙——
地面上,源源不斷的藤蔓持續(xù)涌向巨大的蜘蛛墳包,個別沾有點點紅痕的碧綠藤蔓尤為突出。
只見,藤蔓表面的鮮血緩緩滲入藤蔓之中,那一縷紅色就像是有生命一樣,在藤蔓碧綠的表皮下游走,依稀可見。
血流化為一條條小蛇蜿蜒流走,順著藤蔓沒入土地當(dāng)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