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無法保證

　　　　劉氏奉著那并不算多的一碟子清拌蘆筍，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

　　本來她采的還比較多的，可是才拌好，卻叫正好回家來的莫狗看到了，偷偷吃了不少。

　　劉氏舍不得罵他，可是再去采卻也來不及了。而且那片蘆葦?shù)?，那么多的蘆筍，卻從來沒有人敢去采……當(dāng)然是有原因的。

　　大家都傳說，那里有瘴氣，在那里呆的時間稍微長一點，就會染上大肚子病。她用盡家里的破舊衣裳，將自己渾身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頂著大太陽，去那里采。

　　即使是這樣，她也仍然提心吊膽，生怕自己也染上了疫病。那大肚子病不是好玩的，她也曾經(jīng)見過鄰鄉(xiāng)的一個婦人得過的，人的肚子會越來越大，精神卻越來越差。不分男女，都跟十月懷孕、馬上就要生了一樣。

　　可是人的四肢與身體，卻會越來越消瘦。不管吃下多少東西，都不會有改善。

　　到了最后，人就消瘦而死。

　　而且最最要命的是，得了大肚子病死的人，是不能入祖墳的，只能被火燒掉，然后找個沒有人煙的荒野處將骨灰埋掉。

　　活著那么痛苦，死了還要當(dāng)入不得祖墳的孤魂野鬼……這世間，還有比這更痛苦的事情嗎？

　　劉氏只得將這盤蘆筍重新裝到一個小了很多的盤子里，送了過來。即使是這樣，也還是顯得有點少。

　　希望姚不動別太計較就好。

　　姚不動看著這盤新鮮水嫩的蘆筍，果然眼睛都亮了。但是很快，他又皺起了眉頭：“怎么這么少？這怎么夠吃？”

　　他有些不高興地掃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站在門檻內(nèi)的劉氏，拖長聲音說道：“聽說你與我是舊識？”

　　姚不動挾起一筷子，放到嘴里輕輕一咬——一股清甜脆爽的味道頓時在他的嘴里綻放開。他滿意地點點頭，心情好了點，對眼前這個陌生的老婦人也擠出了一絲珍貴的笑容來。

　　“大人，可能您貴人多忘事……民婦，就是當(dāng)年住在您家附近的、那個洗衣為生的劉巧姑?。　眲⑹馅s緊說道。

　　“劉巧姑？”姚不動想了想，沒有想起來。不過他也沒有動聲色，只是說道：“既然當(dāng)真是舊人，那你有何事，就直接說吧?！?p>　　劉氏飛快抬頭看了姚不動一眼，見他很滿意這盤菜的樣子，終于鼓起了勇氣，開了口：“民婦是想求大人看在多年的情面上，放過民婦的孫子一回……”

　　“你孫子？哪個？”姚不動頓時就覺得才放到嘴里的這根蘆筍的味道里充滿了苦澀。他眉頭一皺，提高了音量，問道。

　　劉氏被他嚇了一跳，但是仍然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民婦的孫子姓莫，小名虎子……”

　　“你下去吧?！币Σ粍邮菑氐讐牧宋缚诹耍瑢⒖曜右慌?，立眉喝道。

　　劉氏也不知道他這樣說，到底是答應(yīng)了還是沒有答應(yīng)，抬眼看了姚不動半晌——直到他不客氣地再次催促，才終于慌慌張張地出去了。

　　她才走，姚夫人便笑了起來：“老爺，這個菜可是真貴?。⌒⌒赘J筍，竟然要值好幾兩！”

　　“她想得太美！舊識？一盤菜就想攀附上？哼！”姚不動嗤笑一聲。本來還想要讓下人將這盤菜端下去的……免得他看了難受。

　　不過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口。

　　反而又拿起筷子挾了口吃下，笑著對姚夫人說道：“別說，現(xiàn)在這么熱的天氣，就真應(yīng)該吃這個，爽口得很。”

　　劉氏一直在后門處轉(zhuǎn)悠著，一直到滿天星斗，她就著月光，一直向院子里張望著。

　　直到終于有人從后門出來了，她趕緊迎了上去。

　　“怎么樣怎么樣？老爺吃完了沒有？喜歡不喜歡？”她語氣緊張地向問來人道。

　　她面前這個人，赫然便是晚飯時候，替她通傳的那個老仆。

　　“吃完了，都吃完了，吃得干干凈凈的，跟狗舔過一樣光?！崩掀鸵彩莻€粗人，即使是說自己家的老爺，也半點不講究，安慰她道，“我看老爺也挺高興的?！?p>　　“他高興就好，他高興就好……”劉氏終于松了口氣，笑著說道，“那……應(yīng)該是答應(yīng)了吧”

　　“大概吧……”老仆含含糊糊地回答。

　　劉氏卻是當(dāng)真眉開眼笑起來，向這個老仆鄭重地道了謝，接過他遞來的盤子，笑瞇瞇地往家走。

　　老仆卻是一臉憂愁地看著她的背影，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進了院子，將門重新又關(guān)上了。

　　蔣辰打開了房間的窗，對著外面說道：“你看看這艘船。你覺得這艘船怎么樣？”

　　莫妮站在他身后，透過窗子向外看去，月光隱隱約約的，讓她看到了那艘大大的船。

　　這船與莫家的客船已經(jīng)完全不是一個概念了。像這樣的船，要是放在上輩子那個時代，也算得上是大船了。

　　放在現(xiàn)在，就是一個龐然大物，莫妮到這個時代已經(jīng)這么長時間了，見過的船已經(jīng)很不少了，可是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大的船呢……當(dāng)然了，也不排除莫妮鄉(xiāng)下人，沒有什么見識的原因。

　　她認(rèn)真地打量著，這艘船，里面的房間……據(jù)現(xiàn)在遠遠地觀察，應(yīng)該是正常的高度。

　　也就是說，進出房間的時候，站著就可以的，而不用像她家的客船那樣，進出房間都得跪著爬進爬出……誰沒有事喜歡學(xué)日本人啊，為什么被逼的！

　　而且，它還是兩層的！

　　這樣的船，得要多少錢？

　　他到底是為了什么，為什么會買這么大的一艘船？難道真的如下午的時候他所說的，只是為了跑船運？

　　跑船運的話，有必要買這么大的船嗎？這船的價錢，得花多長時間，才能賺回來？

　　“這船很不錯。”莫妮很客觀的評價道。

　　“那你喜歡嗎？”蔣辰問。

　　“我喜歡不喜歡，能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你要送給我？”莫妮譏諷地說道，“還是說，請我接受這艘船，就是你愿意幫我家的代價？”

　　蔣辰低低地笑了起來，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舒暢的意味，說道：“這世間當(dāng)然不會有這樣的好事了，你明明知道的?！?p>　　莫妮沉默。

　　半晌她才說道：“我會努力……但是不能向你保證?！?p>　　“我不需要你保證，但是你要努力去做?！笔Y辰將笑聲收斂了，笑容也收斂了，淡淡說道。

　　莫妮向他點點頭，走出了他的房間。

　　出了門，她抬頭望著那滿天的星辰，一時間，有些恍然。

　　現(xiàn)在她眼前的這些星辰，與她上輩子見識過的那些，有什么區(qū)別嗎？

　　除了因為光污染而看不到的那些星了外，這些星子，還有別的不同嗎？

　　一時間，她有些后悔，上學(xué)時候，沒有好好學(xué)習(xí)地理課。不然，她看著這片星空，便能夠從星辰的排列認(rèn)出來，她現(xiàn)在所處的這個星球，是不是與地球處于不同時間的同一空間？

　　她穿越了不知道多少時空，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到底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