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想與你談個生意
葛氏聽著女兒這么說,嘆了口氣。
分家?哪里那么容易!
“娘啊,您一定要給狗伢做主啊,狗伢都已經(jīng)十七了,上個月黃家來了人,問起這新房子的事……”于氏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訴說起來,“十兩銀子聽著很多,可是實際上也不經(jīng)用,最多也就是蓋一間磚房,再添點家具,連聘禮都不夠……可是這當嬸子的這個態(tài)度,這不是讓咱們家狗伢成不了親?”
劉氏沉著臉坐在那里,有些嫌棄地看著大媳婦擰了一手的鼻涕蹭到了地上,手又來摟她的腿。趕緊將腿向一旁讓了讓,不再讓她抱著。
“好了,這事我知道了……”雖然并不喜歡這個大媳婦,可是一說起狗伢,劉氏的心就有些軟了。
這是她的大孫子啊!雖然不太爭氣,可是男孩子不就是這樣的嗎?只要成了親了,就收心了。只要收了心,那就能安生地過日子了。
她完全忘記了,她還有一個叫孫子,不但聽話,而且還特別的踏實肯干。
一見她心動,莫妮就急了。家里是奶奶做主,只要奶奶答應(yīng)了,那就不可能再改變了。
她上前一步,就要開口,卻不料,被娘親輕輕地拉了拉衣袖。
莫妮驚訝地回頭,卻看到爹爹一張臉拉得長長地,正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他聽了多久了,但是很顯然,該聽到的內(nèi)容,都沒有錯過。
于是莫妮便安靜了下來。
奶奶一向重男輕女不說,而且眼里心里只有大孫子狗伢。事關(guān)狗伢成親的大事,根本就不會聽她的勸。
也許爹爹還能說得動她。
莫二牛自然看到了妻女使過來的目光,深吸了口氣,上前一步,對劉氏說道:“娘,這事,咱們還得慢慢來……”
“還慢慢來?狗伢今年都十七了!再慢點,黃家那個漂亮閨女,就成別人家的了!”于氏尖叫著說道。
“好姑娘多的是,也不是人人都非要有新磚房才肯嫁人的。”莫二牛沉聲看著于氏,“黃家要求高,咱們換個人家就是……”
“啊啊啊,我不活了??!”于氏一聽他這么說,徹底耍起潑來。
莫二牛不管她,轉(zhuǎn)向?qū)⑹险f道:“娘親,咱們莫家,幾代人,一向是一邊跑船,一邊捕魚,都是辛苦事。幸好祖上幾代勤勤懇懇,給后人留下了一個好名聲,這才能夠以此養(yǎng)家糊口。如果現(xiàn)在因為二十兩銀子,便將這好幾代人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名聲毀了,那以后等狗伢與虎伢長大了,該如何謀生?”
劉氏一愣。
成親是近期的急事,可是這以后的生活……雖然遠了點,可是也不能完全不考慮啊……
本來于氏就坐在地上,裝模作樣地在那里又是叫又是鬧的,現(xiàn)在一見劉氏表情松動,便知道事情要糟,頓時認真起來,嚎哭的聲音大了好多不說,還在地上滾來滾去的。
莫妮親眼見著她好幾次滾到了她剛才抹到地上的鼻涕上,衣裳上沾上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泥污。
她惡心地背過臉去。
正好看到那在樹蔭下靜靜等待的兩個人,她不由得一愣。
伯母雖然一向尖酸刻薄又貪婪無度,可是像今天這樣的事,卻還是她重生以來的第一次。
那兩個人……在這里面,又起到了什么作用?
“我家狗伢可憐啊,沒有人疼沒有人愛啊……狗伢啊,不要怪你娘沒有本事啊,你娘就是把心都挖出來,這些人也嫌棄啊……以后你自己好好過日子啊,娘不活了啦……”她在地上滾了半天,都不見人來阻止她,狠了狠心,叫聲又尖利了幾分,爬起來,一邊將自己的頭發(fā)衣裳拉扯得更亂,一邊就向著不遠處的水邊走去。
武圣宮鎮(zhèn)本來就是沿著這條灃江展開的,而莫家面前的這小截水道,則是灃江的一條小小支流。
而灃江本身,則是一條南下匯入洞庭湖的小河。
看著大媳婦又搬出了“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一套,劉氏的眉頭不由得皺得緊緊的。
每次一有事就是這樣,這么多年,快把她都煩死了!
真要想死,你就悄悄地去死好了,整天當著一堆人又是要跳江,又是要投河的……生怕別人救不及嗎?
莫二牛與葛氏雖然不屑,可是還是想要上前去拉住于氏,可是卻被莫妮攔住了。
莫妮沖他們兩個人輕輕地搖了搖頭。
莫二牛與葛氏便停了下來,靜靜地看著于氏,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于氏起先是急吼吼地向水邊沖,可是漸漸地,速度便慢了下來,越走越慢。
到最后,她在離岸邊只有半尺遠處,終于停下了她蝸牛一般的速度,眼淚汪汪地回頭看向劉氏幾個人。
“想死就去死!想跳就去跳!你看看有沒有人下去救你!”劉氏站在岸邊,沉著臉大聲罵道,“你今天要是真跳了,那我就按你說的做!不過你若是沒有膽,那就給我安生點!”
于氏哪里有膽子跳?她雖然是嫁了個跑船人家,可是她自己卻是不會水的。如果說她跳下去了,他們真的不救她……
那賣再多的錢,又有什么意義?
一想到這里,她就干脆一屁股坐下,嚎啕大哭起來。
劉氏沉著臉,被她這樣的行為惡心到無以復(fù)加,喝道:“二牛!去跟客人談生意!按原價談!”
然后她坐下了。
莫二牛拎起剛才放在后面的那小包銀魚干,向那兩個一直在那邊等待的客人走去。
莫妮看著于氏,撇撇嘴,實在不是想看她那個鬼樣子,更兼劉氏在給葛氏使眼色,想讓葛氏去勸回于氏……還有外人在哪,讓她這么個哭法,真是丟人!
只是這丟的人,也是于氏自己的人,關(guān)自己什么事呢!莫妮才不愿意葛氏去勸于氏呢,那樣娘親又得挨于氏一頓好罵。便拉著葛氏回到了房間。
于氏根本沒有人理,不過她臉皮一向很厚,見沒有人注意她了,便蹭蹭蹭地,飛快地又跑回來了,裝出什么事都沒有,繼續(xù)補著網(wǎng)。
今天真是失策,大牛與狗伢都正好不在家,不然,哪能丟這么大一個臉?
不時地,她又向莫二牛那邊張望。她的心底酸溜溜地,這么好的機會,有錢都不會賺。果然莫家人,除了她的狗伢之外,就沒有一個聰明的。
看著那邊交談甚歡,莫二牛已經(jīng)將裝銀魚的那個包袱全部給了人家,又收下了人家給的散銀子,于氏的心底就更難受了。原本應(yīng)該是十兩銀子的,她使把勁鬧鬧,再加上老太太喜歡狗伢,那肯定能摳出大半來給狗伢蓋磚房……可是現(xiàn)在只有一兩多了……
然后她突然感覺有人在她身邊蹲了下來。
她猛地回頭,看到了原本與那個中年人一起來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時候,他走到了自己這里。
“我有一個生意想與你談,怎么樣?”少年開口說道,聲音有些低沉,但是卻是意外的好聽。于氏聽著他說話,感覺到熏乎乎地,就像過年時候多飲了甜甜的米酒一般,要醉了。
“什么生意?我沒有什么生意可與你們談?!庇谑想m然熏熏然,可是仍然沒有放松。剛才自己才那么大鬧一場,那邊沒有看到才怪。現(xiàn)在他過來找自己做什么?難道是想取笑自己?
雖然她是不怕被人笑話!可是現(xiàn)在來找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她卻是敢斷定的。
淳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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