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
“三姐姐,你不知道,洛城那么多青年才俊,為什么踏破殷家門坎的人提親的對象都是三姐姐,公侯王府,無論是誰家,似乎都對三姐姐傾睞有加。殷家七朵花,五朵開在同年,卻只綻放了三姐姐一朵,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三姐姐就不曾想過嗎?”
“兒子,你一定餓了吧,娘去給你找奶娘好不好。”殷夕顏似乎有些瘋了,說的話殷朝顏壓根連邊都搭不上。
殷朝顏輕輕掃了一眼已經(jīng)沒了氣息的孩子,心下大定,嘴角的得意更回的張狂,“三姐姐,三嬸嬸瞞得咱們好苦啊,三姐姐的命格是孤鸞之煞,主克夫,主再嫁,主守寡,若不離婚,夫必先亡,就是親人,也必受牽連,若不是我娘無意間看到了三嬸嬸與延慶侯府更換的庚帖上寫錯了三姐姐的生日時辰,要不是我娘有心,特意找了個得道的高僧重新批過,竟然不知道三嬸嬸瞞下了這么在的秘密,三姐姐,你和你娘都是好惡毒的心啊,難怪我從小事事不如你,樣樣不比你強,竟是因為我們的命格都硬不過三姐姐,所以我不服,三姐姐怕是不知道吧,其實我娘已經(jīng)私下把這個消息珝延慶侯府說過了,不然,你以為為何宸明明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延慶侯府的骨肉還一心的要摔死他。”
“你說什么?”殷夕顏的眼眸終于動了一動,微光在慢慢的收縮,終于凝成了一點。
“三姐姐,不是早就猜到了嗎!”殷朝顏顯然一點也不避諱,得意的看著殷夕顏。
“原來一直是我在自欺欺人,對嗎?”殷夕顏的眸光有點點晶瑩滑落,可淌在臉上的卻不是水珠,而是血淚。
傷到極至,竟然真的可以泣血。
殷朝顏的心猛的一顫,這樣的殷夕顏有著嗜血的光芒,哀之極致,讓她不禁膽顫,可是還是壓不住那一絲終于有機會翻身的得意與神氣。
“三姐姐,你知道為何我叫朝顏嗎?因為我娘說,你叫夕顏,是因為你生在黃昏,那日又是夕陽西下,紅霞滿天,所以祖父親自給你取了名字,叫夕顏,可是三姐姐,想來你是不知道的,我娘曾經(jīng)專門讓人查過,夕顏,其實是一種花的名字,黃昏盛開,翌朝凋謝。悄然含英,又闃然零落,其實注定了叫上這樣名子的女子是香消玉殞的薄命女子?!?p> “三姐姐,你知道朝顏其實也是一種花的名字嗎?清晨花開,傍晚花謝。正好與夕顏截然相反呢?!?p> “易碎易逝的美好。暮光中永不散去的容顏,生命中永不丟失的溫暖。五妹妹,你以為這樣的殷夕顏,真的會消失在你們之間嗎?”
殷夕顏的目光像是血池里當(dāng)過一般,帶著邪魅的氣息,尤其那里面的流光溢彩,讓殷朝顏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五妹妹的肚子,只怕也要有五個多月了吧?!币笙︻佔旖菕熘I諷,冷冷的掃過殷朝顏的肚子。
殷朝顏一個心顫,想開口叫人,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三姐姐,你想干什么。”
殷朝顏不知道殷夕顏什么時候有這么大的力氣了,連孩子都不顧了,整個人都壓到了她身上,一只手正狠力的捶打著她的肚子。
“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五妹妹,你不是說我克親人,既然你有膽子來,就該想到后果啊。”
殷夕顏從來不知道自己發(fā)起狠來還有這樣的力氣,可是還是不夠,七哥哥從小就告訴她,這輩子只能讓別人吃虧,不能讓自己吃虧。
“??!救命,宸快救我。”殷朝顏害怕的大叫著,只是在身體猛然的刺痛時,瞳孔一縮,身體猛然想要蜷縮在一處,卻被身上撲著的女人給阻止了,肚子痛的她幾乎連呼吸都困難了,感覺到什么東西在遠(yuǎn)離,在流失。
殷朝顏慌亂的推著身上的女人,“殷夕顏,你個瘋子,你會遭報應(yīng)的。”
“我的報應(yīng)早就到了,你的才到而已……”殷夕顏腥紅著雙目,手上的簪子卻是一下一下狠力的貫穿了殷朝顏的肚子,嘴角的笑意猙獰的好像嗜血的魔鬼一般,心卻平靜的如一汪清泉,沒有半分漣漪,這樣的時候,她想到的竟然是原來拿著簪子扎人的感覺是這樣的。
“顏兒……”歐陽柏宸推門沖進(jìn)來的時候,瞬間驚呆了雙目,那是怎么樣的一雙眸子,滴血棄血。
“啊……姑娘……”千雪嚇的一下子就堆在了地上,三姑奶奶手上簪子還有五姑娘的下身,都是血啊。
“宸,孩子……”殷朝顏混亂了發(fā)絲,無助的求救著。
“殷夕顏你這個賤人……”歐陽柏宸看清殷朝顏身下已被血紅浸染的時候,飛起一腳,就踢翻了騎在殷朝顏身上的殷夕顏。
“嗚,噗……”殷夕顏早就血氣翻涌的胸膛因為這一重大的撞擊,再也忍不住噴出了一道血線,連趕著去扶起殷朝顏的歐陽柏宸都不曾幸免。
“哈哈……哈哈……歐陽柏宸,虎毒食子,一命抵一命,一天之間,失去兩個兒子,歐陽柏宸,我詛咒你這一輩子絕子絕孫,受盡磨難,孤苦無依,晚景凄涼?!?p> “殷夕顏,你找死!”歐陽柏宸從來不知道一向在他面前溫馴的殷夕顏會有這樣一面,瑕疵必報,煞血為咒,那一刻,歐陽柏宸心震撼的只想讓這個女人迅速的從眼前消失。
所以他不加思索的上前又再補上了一腳,正中心窩。
“噗……咳咳……不得好死,絕子絕孫……不得好死,絕子絕孫……”殷夕顏倒在血泊中的最后一眼,仍是死死的盯著那對已經(jīng)轉(zhuǎn)身跑出去的狗男女,喃喃的念著。
咳咳……又一股血液從嘴角噴出,殷夕顏年僅十七歲的生命就這般謝幕了,臨閉上眼之前,她嘴里一直在念叨著,若有來生,我殷夕顏一定會讓你不得好死,絕子絕孫。
“姑娘,姑娘,你快醒醒,早知道就不讓你偷喝那宮里賞下來的桂花釀了,要是夫人知道奴婢害的姑娘醉了酒被夢魘著了,一定會打奴婢板子的?!?p> “嗚……頭好痛……”殷夕顏覺得自己的頭像是被炸裂了一般,怎么會這么痛呢,這是哪?她不是死了嗎?剛才有人叫她姑娘,難不成是四月先她一步走了,到了地府等她呢?
“姑娘,姑娘,你怎么樣,要不要喝水?!彼脑乱磺埔娙媚锉犻_了眼睛,當(dāng)即欣喜的就要跳起來,連拜佛都來不及了,就想著馬上把三姑娘伺候的舒坦了,晚上還有家宴呢,要是三姑娘再不醒過來,就要趕不及了。
“嗚,四月,這是哪兒?”殷夕顏真的確認(rèn)是四月的聲音,這才迷糊的睜開了眼睛,口渴難耐,出口的聲音沙啞無比。
“姑娘,快喝點水,再醒醒覺,奴婢伺候你起來換衣服,芳草已經(jīng)去夫人那回話去了,一會兒就能回來。”
四月小心的扶起了殷夕顏的上半身,微傾著把茶遞了過去。
“碧螺春,地府的待遇真好啊?!币笙︻佊X得好像地府的日子也不錯啊,還能喝上碧螺春,好像當(dāng)鬼也不是個可怕的事情啊!
“啊?姑娘你說什么?”四月沒聽清姑娘的呢喃聲,見五姑娘喝的大口,以為這一杯不夠,又小心的拿過大迎枕,倚在五姑娘的身后,回身又去倒了一杯水回來。
殷夕顏神志還沒清明過來呢,又喝了半杯茶水,才深喘了口氣,四下張望起來。
只是奇怪,怎么會是以前自己在家的閨房呢?
“四月,這屋子是你收拾的?”殷夕顏迷糊的問道。
四月奇怪的看了一眼五姑娘,點頭道:“姑娘的內(nèi)室一向都是奴婢和芳草兩個收拾的?!?p> 不知為何,四月在提起芳草的時候,就覺得五姑娘眼里劃過一道憎惡的光芒,以前五姑娘還說芳草比她小,讓她多提點呢。
“想不到地府還有陽間的東西呢,竟然一樣都不差!”殷夕顏的聲音不大不小,可是傳到四月的耳里卻是哭笑不得,只當(dāng)是五姑娘喝多了酒所致。
失笑道:“姑娘,可見你是不能喝酒的,哪里來的地府的,這分明是姑娘自己的屋子嗎。”
“??!你說什么?”殷夕顏一臉吃驚的表情,看的四月都以為自己說錯了話。
喃喃道:“奴婢說這本來就是姑娘的屋子啊,姑娘忘記了嗎?”
“我的屋子?”殷夕顏還是有些不信,她不是死了嗎,四月也死了,還有她的孩子,那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一個男孩,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奶就離了人世。
不對,她來了地府,那孩子也應(yīng)該來了地府才對。
殷夕顏猛然就掀了薄被,下床就要翻找,可又因為起的太急,一個趔趄差點沒栽到床柱上。
“姑娘,姑娘別急,要找什么,吩咐奴婢就是?!彼脑聡樀囊粋€激靈,臉都白了,姑娘明兒還要去魏國公府呢,要是撞壞了臉面,只怕夫人一生氣,就不只打板子那么簡單了。
“四月,看沒看到個孩子?”不知為何,殷夕顏潛意識里沒有說出她的孩子那句話。
“姑娘,四月,你們這是干什么呢?”芳草掀了簾子進(jìn)來的時候,手上還捧著個托盤,是三夫人新給姑娘拿過來的首飾,預(yù)備晚上家宴的時候戴的,本來欣喜的臉龐一進(jìn)內(nèi)室瞧著五姑娘跟四月跟個沒頭蒼蠅似的在屋里亂轉(zhuǎn),嚇了一跳。
“芳草?”殷夕顏的目光一凝,瞬間迸射出的憎惡差點沒把芳草給嚇?biāo)馈?p> “姑娘?”芳草一臉的不明所以,眼睛卻有些心虛的躲閃。
若是以往,這樣的躲閃殷夕顏只怕并不會多想,只當(dāng)是自己的態(tài)度不好,嚇壞了這丫頭。
可是現(xiàn)在,殷夕顏突然就恍悟了,這分明是心虛,定是背著自己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