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的潮水聲音在人們的耳畔響了起來。
那嘩啦啦的聲音與海潮的波瀾壯闊還不一樣,顯得更加沉重煩悶,更是像是洶涌的暗潮。
潮水聲中,人們不自覺的回想起悲傷往事,心情莫名布上陰霾。
黎驁記得這個聲音,正是戴上死亡面具后,出現(xiàn)在自己源府內(nèi)的那片黑潮。
不等他細想,黎驁的意識陷進了一片黑暗之中,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
黎驁的源府之內(nèi),一雙猩紅色的眸子出現(xiàn)在漆黑的海面上。
它是墮落圣器的器靈。
死亡面具與破碎披風的重聚喚醒了沉睡兩千年的它,剛一出現(xiàn)就奪走了黎驁身體的控制權(quán)。
在聶廷和獵一防備的目光中,漆黑濃霧里的黎驁突然靜止在了原地。
他的眼睛閉上又睜開,那重新睜開的眸子里已經(jīng)染上了猩紅的色澤。
其內(nèi)充斥著暴虐與瘋狂,宛如魔臨。
胸前還插著一把短劍的少年,目光邪異的掃過眾人,發(fā)出陣陣怪笑:
“桀桀桀桀...”(最開始讀斗破時我就覺得奇怪,后來查了查,此處應為粵語發(fā)音gi,我找遍素材發(fā)現(xiàn)了個比較形象的一幕,大家可以參考星爺?shù)恼M專家1:43:13)
看著眼前的這個家伙,聶廷的喉嚨不自覺的滾動,咽了兩下口水。
失去了幾分繼續(xù)戰(zhàn)斗的心思。
插翅難逃?
白銀少年?
聶廷看著黑霧繚繞壓迫十足的黎驁,回想起先前的話語,感到了深深的羞恥。
這分明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該逃命的該是是自己才對。
獵一的嘴唇也有些干澀,他看了看還插在黎驁心口的短劍,想要借此安慰自己。
這可是致命傷啊。
他的心中在吶喊,這個家伙怎么可能沒有事。
器靈注意到了獵一的目光,也跟著低頭看向了胸前。
他的右手握住劍柄,輕輕一拔,短劍就掉落了下來。
漆黑的源力涌動,包裹住了傷口,心臟重新恢復跳動。
做完這一切,器靈重新看向了面前的獵一和聶廷,他咧嘴一笑,眼中滿是戲謔。
獵一和聶廷讀懂了這個眼神,器靈再說:
‘這區(qū)區(qū)致命傷又算得了什么?’
讀懂了器靈眼神的聶廷不由的轉(zhuǎn)頭望向四周。
然后他就發(fā)現(xiàn)三個白銀執(zhí)事早開始跑路了,他們的身影都已經(jīng)在百米開外。
當聶廷再次扭過來時,他發(fā)現(xiàn)本該站在自己身旁的獵一,也已經(jīng)消失不見,他沖著器靈尷尬的一笑,在那邪異的目光注視下,只感到頭皮一陣陣發(fā)麻。
聶廷敢說從沒有任何時候,能夠想他一樣如此清楚明白的體會到這個世界的深深惡意。
一咬牙,聶廷趁著黎驁還未出手之際,果斷的捏碎了自己唯一的一枚短距離傳送寶石。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被逼急的他,做法卻是比其他急人還要決絕。
三個白銀執(zhí)事的余光瞥見聶廷傳送離開,只感覺有無數(shù)頭駿馬在心頭馳騁而過。
任何能夠加速的技能都開始不要命的連續(xù)使用出來。
執(zhí)行任務前幾個人還埋怨著東方主管太過謹慎,此時反而恨不得再多來兩個黃金高手。
畢竟他們就是做夢也想不到,一個只有白銀的少年,會如此可怕啊。
“殺!”
“殺!”
器靈看著逃跑的人們,嗓子里發(fā)出一聲聲低啞的嘶吼,他的身影如幽靈般快速閃動起來。
漆黑的源力在掌心凝聚,化為三柄飛刀,帶著湮滅萬物的屬性,追向了還沒跑遠的三個執(zhí)事。
噗嗤的聲音里,飛刀入體。
漆黑的色澤在三個執(zhí)事的胸膛上彌漫開來。
他們的皮膚失去光澤變得干枯,呼吸越來越微弱,心臟漸漸停止跳動,最終無力的栽倒在地,沒了聲息。
雪霽劍感受到了黎驁的變化,劍身不斷震顫,發(fā)出一聲聲劍吟。
絲絲涼意順著黎驁的雙手侵入黎驁的身體,想要趕走這個邪惡的靈魂。
器靈不屑的瞥了眼手里的雪霽,像是丟垃圾一樣將它丟在了地上。
拿出儲物戒指里那把卓越騎士劍。
漆黑的源力從器靈的掌心溢出,包裹住了整個劍身,他隨意的揮了兩下,露出滿意的笑容。
獵一和聶廷都已經(jīng)跑遠,找不到仇人的器靈轉(zhuǎn)頭看向了不遠處的集鎮(zhèn)。
他的眼中露出了濃濃的殺機,既然圣地的人要殺他,那圣地的人就都該死。
身影在夜色下快速移動起來。
桀桀桀的怪笑聲里。
漆黑色的源力化為薄薄的霧氣,以器靈為中心向著集鎮(zhèn)上飄散。
湮滅生機的漆黑霧氣落入民居之中,帶走一個又一個生命。
犬吠聲,蟲鳴聲紛紛沉寂下去,夜晚寂靜的有些嚇人。
集鎮(zhèn)上的居民們在黑霧之中抽搐著死去。
他們或是心臟衰竭,或是窒息而死,死狀各異。
若非要說又什么共同點的話,那就是凄慘,死狀都無比凄慘。
......
黎驁的源府內(nèi),
雷聲轟鳴,電光閃爍,漆黑的潮水不斷涌動。
先前雪霽劍的絲絲涼意并不是沒有作用,黎驁的意識在涼意的刺激下蘇醒了過來。
此時的他正憤怒的看著那雙在黑潮里若隱若現(xiàn)的猩紅眸子:
“把身體還給我?!?p> 黎驁的周身閃爍起一道道雷電。
“仇,報仇!”
“殺。殺。”
“都該死?!?p> 滿是猩紅的眸子看不出情緒的變化,回應黎驁的只有一聲聲無意義的嘶吼。
好似沒有理智的野獸。
溝通無效,黎驁放棄嘗試。
周身的雷霆化作熾白色的匹練,猛的轟向了黑潮中的血眸。
對付野獸,如果溝通無效那就只能武力壓服了。
面對著兇猛的雷霆,猩紅的眸子快速的閃爍起來,漆黑的浪潮掀起數(shù)十丈之高,阻擋住了雷霆的攻勢。
雷光隱沒在黑色的潮水中,嗤嗤作響,大片的水霧升騰起來,浪潮的高度眨眼間矮了一大截。
進入浪潮中的雷霆則無聲無息的消散一空。
現(xiàn)在的黎驁無比慶幸,慶幸著自己的雷屬性是九霄神雷。
也只有這樣爆裂的雷霆,才能對抗那湮滅萬物的漆黑潮水了。
只可惜意識體的強度完全在于個人的精神意志。
黎驁再強也終究是個少年,好在墮落器靈剛剛復蘇,還沒有完全恢復。
不然這個存在了兩千年的器靈絕對是碾壓黎驁的存在。
而隨著器靈復蘇的時間越來越長,黎驁的勝算也將無限趨近于無。
那滔天的黑潮泯滅雷霆后,繼續(xù)洶涌而來,目標直指半空中的黎驁。
黎驁的眼神微微瞇起,右手握拳高舉過頭頂。
漆黑的源府在驟然間亮如白晝,一道接一道的熾白色雷霆從九霄而落。
雷霆在黎驁的頭頂匯聚到一起,就像是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而黎驁就是樹干的位置。
隨后黎驁那高舉的手重重揮落。
所有的雷霆匯聚在一處,迅猛的向下方劈落,在空中留下一道耀目的白色光痕。
看著那道雷霆,黎驁的視網(wǎng)膜傳來灼燒的痛感,淚水止不住的流出。
熾白的雷柱猶如一把巨大的長槍直直的插入那漆黑的潮水之中。
黑色潮水一下子沸騰,在接觸到雷霆的一瞬間就開始消失,連水汽都沒有產(chǎn)生。
“殺!殺!”
感受到反抗,那無意義的嘶吼聲變的憤怒起來。
猩紅的眸子閃動的更快了,更多的黑色潮水出現(xiàn)化為滔天巨浪,前仆后繼的撲向那道雷柱。
最終耀目的光亮消失,轟鳴的雷聲沉寂,一切重新陷入黑暗,只剩下水聲嘩嘩。
做為承載著墮落騎士傳承的器靈,即便是剛剛復蘇也擁有著匹敵鉑金的實力。
這漆黑的潮水更是擁有著‘湮滅’這一恐怖的屬性。
別忘了它可是有著幫黎驁一劍擊殺鉑金沙漠巨蜥的彪炳戰(zhàn)績。
看著面前翻滾著逼近的黑潮,黎驁的目光中露出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在黑潮到來之前,熾白色的雷霆環(huán)成一個球形將黎驁包裹在了中間,勉強抵御住了黑潮一遍又一遍的沖刷。
無盡的黑潮源源不斷的逆流上天空,形成了一個拱形牢籠,將黎驁禁錮在了原地。
沒有了黎驁的干擾,器靈控制著黎驁的身體更加的順暢起來。
黑霧擴散籠罩了半個集鎮(zhèn),殺戮再次開始。
被禁錮住的黎驁感受著一條又一條鮮活的生命葬送在自己手里,怒氣不可遏制的飛速上漲。
他已經(jīng)失去了親人,他知道這種痛苦。
他不想看見這份痛苦在自己的眼前蔓延,更不允許自己成為悲劇的制造者。
那樣的話自己與教廷的劊子手何異?
黎驁的目光開始四處巡弋,企圖找到脫困的方法。
當他的目光掃過那漂浮在不遠處的段位印記時,眼睛里突的亮起了興奮的光芒。
......
聶廷正藏在集鎮(zhèn)中的一個院子里,他安靜的坐在一個木凳上。
將自己的氣息約束在周身一尺之內(nèi),生怕被黎驁發(fā)現(xiàn)蹤跡。
聶廷的家就在集鎮(zhèn)里,傳送寶石將他送回了自己的家中。
他相信只要自己隱藏好氣息躲在家里,那個少年對自己也就無可奈何了。
這里是威名在外的綠洲圣地,大陸上也有著修行者不得干擾平民的規(guī)定。
想來那個少年就是在瘋狂也不會隨意的屠殺普通居民。
只是他錯了,他低估了器靈心中的暴虐。
那沉睡了兩千前的靈魂,意識早已經(jīng)混亂一片,心中只剩下了仇恨與憤怒。
惡魔都不足以形容它,瘋魔才有那么一絲形象。
一片寂靜之中,一個還未睡下的中年男人,注意到了飄進屋子的黑霧。
詭異的霧氣,將他嚇的愣在了原地。
眼睜睜的看著霧氣籠罩住了還在睡夢中的妻兒。
睡夢中的兒子皺起眉頭,好似做了噩夢,他抬起手臂緊緊的捂住心臟,開始了劇烈的顫抖。
妻子的四肢也開始了抽搐,手臂胡亂的揮舞起來,呼吸變的急促,臉頰先是漲紅接著轉(zhuǎn)為蒼白。
片刻之后妻兒重歸平靜,再無半點聲息。
目睹了這一切的中年男人發(fā)出了高昂的尖叫聲,慌忙的逃離起來。
睡夢中的集鎮(zhèn)居民們被尖叫聲驚醒,喧囂聲起,夜晚的安靜被打破。
有的人已經(jīng)被黑霧籠罩發(fā)出無助的呻吟,有的人見證了親友和家畜的慘狀發(fā)出驚恐的嚎叫。
越來越多的人發(fā)現(xiàn)了異常之處,開始逃亡,恐慌在集鎮(zhèn)內(nèi)飛快的傳播。
桀桀桀桀。
器靈從天空中降下,他一把掐住了最先發(fā)出聲音的中年人脖子。
看著中年人在手中痛苦掙扎,看著他那求饒的眼神,器靈的笑容不減,手上用力一扭,摘下了中年人的頭顱。
鮮血流淌,他卻毫不在意的轉(zhuǎn)身看向了滿是人影都街道。
啊——!!
街道上目睹了這一幕的人們在短暫的呆滯后同時發(fā)出了尖叫。
“殺,殺。”
“都得死!”
尖叫聲里,器靈的聲音變的更加興奮起來,揮劍沖向了手無寸鐵的居民們,手起劍落,再無完尸。
躲在家中的聶廷,聽到了外面那些凄慘的嚎哭,愣在了原地。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低聲喃喃著: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
聶廷的內(nèi)心已經(jīng)瀕臨崩潰,事情因他而起,這些居民的死他也有責任。
但他不解,不解這個少年怎么敢冒如此之大不韙。
殺起平民來,仿若砍瓜切菜般隨意。